《C*************）》一生之水

13、第１２章

　　艳若葵花的晨光撒在阳台上，在白色的窗帘上投影出俨风颀长的身影。我望得出神，心中腾起了感动，曾以为今生再没有机会这样看他的背影了，原来我才是最幸运的，上天真地厚待我。

　　我轻抚了我的脸，有泪。不知从何时起，我学会了伤心，好陌生啊！

　　姐姐说过，我是一个不会哭的孩子。她几乎没看过我哭泣，即使我被别人打得遍体鳞伤都会微笑着看所有人。艳文也说我是个妖精，如果有一天我学会了哭泣也就变成人了。我变成真正的人了吗？

　　什么时候变得爱哭了呢？

　　我耳畔响起那句熟悉的话——“过去我的愿望是能看见太阳，而现在，我希望能看到你，在有生之年。”

　　在水雾迷蒙了双眼时，俨风从窗帘后走到我面前。

　　“怎么又哭了？”

　　我想说些什么，终不成言，所以我伸出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唇，辗转许久而不能自已。他在我的啜泣声中抬起头，用宠溺孩子似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将我抱在怀里吻了我的额头。

　　“不要哭了，这不像你。”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Ｓ

　　我有时会责怪他，因为他从不送我，我从没问过他原因，我想或许是他讨厌离别吧。但我还是期待他有一天能站在站台上，隔着玻璃向我微笑、挥手，因为我渐渐害怕一个人离开，一个人上路，害怕在那一道透明物体的对面只能看到陌生人，没有人等我，没有人思念我。我们近在咫尺时，我能感到他爱我，那我不在他眼前时，他是否依然如故呢？

　　我坐在列车里，额头依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目光在浊尘的空气间游走，最终定格在我左手中指上那枚银戒上。向日葵花形的戒指又勾起我十七岁时的回忆，勾起我对那个传说的联想。我曾嬉笑着对朋友们说我今生要像Clytie那样爱人，但绝不容许他不爱我。如今的我真若变成她，是否他能一直爱我呢，无论我的花盘抬起还是垂下？

　　笨蛋！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成傻瓜了？

　　我的唇角轻轻扬起，阳光也在不经意间撩拨我如绸的发丝，轻触我浅笑的脸。

　　我匆匆赶回学校，姐姐和艳文却都不在公寓。

　　混蛋！

　　我在校园里盲目地狂奔，途中被一个同事拽住，她告诉我姐姐在超市外的茶座看录像呢。我怒气冲冲地奔到茶座，老远就看到那个让我有杀人冲动的女人悠闲地享受她的冬日暖茶，并且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喂！我不是让你看着艳文吗？人呢？”

　　她脸上的笑让我觉得着实碍眼。

　　“她呀，有人陪，我当然要识相地闪远啰！”

　　“谁呀？我杀了他！”哪个王八蛋？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人配得上艳文，如果有人想接近她，那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喂！小声点！他们来了。”

　　癞蛤蟆？在哪儿？

　　不会吧？

　　是萧绎！

　　“……我说过……最好别靠近我……你会死得很难看……看着吧！”艳文的话时有时无地飘进我的耳朵。

　　她看上去比我走之前要精神些，但显然对萧绎不胜其烦，无奈地将头扭向别处。我也从没看过萧绎对人这么殷勤过，似乎一身的幽默因子都在艳文面前跳跃。这里是中学校园吗？不会是回到大学里的情人角了吧？

　　“癞蛤蟆。”

　　“噗——”

　　我用余光扫到艳文，难得她会笑。萧绎啊萧绎，你就做一点点牺牲吧！

　　“癞蛤蟆。”我又重复了一遍。

　　某人的眼里终于有了我的存在。“啊？”

　　“你家高堂又在逼你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真是识相！

　　“可再怎么也该认识到自己是只两栖动物，不该想入非非吧？”

　　萧绎做出西施捧心状。默契呀！

　　“呵呵！”又笑了！

　　“好了，癞蛤蟆王子，要想抱的美人归就得适时地讨好美人的闺中密友，现在，听好啦！立刻消失！”

　　萧绎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我回头时，艳文正凝视着我。

　　“你都知道了？”

　　我轻轻点头。

　　“这个月底我会和他办理离婚手续。”

　　我没良心，所以我对她微笑，说：“恭喜！你又成为快乐的单身贵族了！”

　　她笑了，好美！我不知道世间会有人拒绝这样的女子。

　　七天后，她回北京了。在她回北京后的第五天，我终于辞掉了工作。

　　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校长那张变绿的长脸，真是精彩到极致！可我又能怎样呢？我不是个负责人的人，天生就不是。至今，我唯一认真过的事就是我的爱情。

　　临走还赠送校长一个礼物——我像个疯子似的冲到她面前，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拥抱了她。

　　在她挣扎的时候，我在她耳畔说：“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我，真的！”

　　她的脸色依然不好看，这证明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吃我这一套的，毕竟我丢给她一堆大麻烦。

　　我匆匆离开，没有给学生同我告别的机会。我想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们吧！没错，我是个胆小鬼。

　　出了校门口，我转身，却见萧绎微笑着依在门卫室的影壁上。

　　我没有走过去。何必呢？我没有想出该和他说什么。这样一个朋友，也许是我今生又一个幸运吧！

　　在火车上，我悠闲地拨通电话，电话那头儿的美妙动听的声音在几秒钟后变得歇斯底里。我大笑，挂机，然后关机。

　　爽！

　　我想在我的余生里我会一直一直为今天的我而骄傲。

　　方雪扬！没想到吧，在我们的约定还差三天的时候我会回来？

　　直到现在我一直没有交代我与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约定，这并不是因为我要保持什么狗屁神秘感，而是它让我觉得自己龌龊之极。

　　让时间倒退到“十一”最后的几天吧！

　　“喜欢他，就帮帮他。他太高傲，像你，他永远不肯低头，在感情上是，在其它事上也是，所以……你能帮他吗？”

　　她以一种莫测的眼光审视我，我则神光飘忽，几乎进入梦中。

　　眼神迷离之际，她似乎说了什么，我听不太清了，只是隐约听到她说：“……帮他可以，不过……三天内从我眼前消失……三个月……我不想见到你……我会给他办好……留学的手续……”我看到了她邪媚的笑，“……也许两年你不能看到他……到时……你可别怪我……”

　　我意识模糊但依然礼貌性地点头，然后，不争气地睡着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真的、真的，可我一直一直告诉自己：“值得！真的值得！这次我不后悔！”不曾后悔吗？我一生干过许多让自己后悔的事，只是我本性怠惰不愿多想，不愿改变，也不思进取，只是在遇到俨风我不同了。他有能耐让我顷刻改变，为他。我终究是逃不开命运的！之所以拖到此时回北京，我想更大原因是因为我想让自己心安吧！我一直不确定公主在俨风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也不确定我自己在俨风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所以我要让时间来给我答案。时间过去了，我依然不确定，可是我确定了另一件事——我要做一个幸福Clytie，我要一直一直看着他，而且我要让他一直一直看着我。如果今生我与传说结缘，那就让传说为我改变！

　　迎着冬日的阳光，我快乐地扬起我的左手，上面向日葵的花瓣在柔光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