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事件处理部》有点小叛逆

20、鼠·花生（2）

　　罗苗苗对白现没有非分之想。
　　这种情况解释起来，大概就跟：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可是这种喜欢是不会有某种情况的转变和加深的。

　　说白了罗苗苗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一只颜狗，加上白现的特殊，让她觉得这种人她就是挪不开眼。

　　可是仔细论起来，白现虽然在她面前是活生生存在的，有一点却很抱歉：那就是在罗苗苗看来，依旧是不真实的。
　　在她看来对方也差不多是被定义为纸片人的。

　　只是话虽如此——
　　色令智昏依旧是名言警句。
　　罗苗苗觉得等过段时间自己有空，一定想办法弄一副这四个字的术法作品，裱起来然后挂在自己办公室的墙上。

　　不但每天要自己好好看看，也要让别的人好好看看，以此来警醒。

　　不知道白现是不是预谋好的，反正当罗苗苗面对着全部叠放起来，可能高度已经超过她身高的那些学习资料的时候，她忍不住把自己的身份证摸了出来。

　　按照今年的年份算一遍——恩，已经过了高考的年纪，甚至已经超过复读年纪很多年了啊。
　　所以时隔多年，还要面对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
　　当真是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想到这里罗苗苗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自己办公室里的书柜，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这个命了吧？
　　不过话虽如此，她并不是那种说努力就立刻用功的人。

　　超过一人高的资料被罗苗苗挨个整理好，之后顺着书柜之中原本整理好的细节分类摆放。
　　罗苗苗把最后一本翻开个扉页大概扫过一部分内容，就开心的对着自己说一句“明天也要加油鸭”的选择今天先不打扰了。

　　一向认为学习这种事情讲究着“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并不觉得现在占有任何一点的罗苗苗哼着小曲把最后一本资料封印在书柜里面，转身出了办公室。

　　罗苗苗是不太清楚自己突然从妖世回到单位，这期间的空白时间里发生什么。
　　不过既然没有人特意提起这件事情，那么她也就自然依旧可以当一个愉快的傻白甜。

　　顺手摸出来的手机上面日期距离她的记忆时间只有一天的时差，在这种没人提起的情况下，罗苗苗也只是在心里不冷不淡地哼了一声，而后点开了最近的天气预报。

　　东南风，多云，二十四摄氏度。
　　还成吧。

　　顺着这个想法偏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罗苗苗想着自己是不是今天要不要搬回家去住？恩……

　　“进医院了？”
　　“对啊，被气得吧，要是换了是你，你也能气成那个样子。”
　　“我一直觉得灰六心态挺好的啊，这么多年在这边，不也没有什么抱怨的么，每天还乐呵呵的。”
　　“大多数在这里的，哪个不乐呵呵的？”
　　“说的也是。”
　　“说起来，当初罗部长刚刚来的时候，是灰六去当的引路吧？”
　　“……运气好。”

　　罗苗苗顺着楼梯下来的时候就刚好听到茶水间那边的对话，有一些语句因为忽然放低的声音有几分模糊不清。

　　不过一些关键信息还是听得比较清楚的。
　　那两个在谈论事情的同事看起来也是把话语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强的针对性。
　　话说完之后，也就各自端着一杯咖啡说着些别的事情离开了。

　　留下在后面不小心听到对话内容的罗苗苗认真思考这个信息得到之后，自己应该做的反应。
　　灰六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相反可以算的上比较熟悉。
　　就像那两个人说的，对方是她的引路“妖”。

　　最开始进入这个部门的时候，罗苗苗原本是抱着面对一个正常的官方部门的心态进来的。
　　结果没多久这个心态就被崩掉了。
　　当然，心态总是要重建的，不可能就那么随意放任着它继续崩下去。

　　如此就要有相应的人员来引导她——不论她此时是真的愿意还是不愿意的，积极正常的面对这个世界。

　　这个人员——或者说这个负责的妖怪，就是刚刚两个同事口中谈论的家伙。
　　灰六，一只老鼠。
　　说是妖怪，但是灰六的外形真的就是一只老鼠。

　　外表没有特别的地方，也就是比普通的老鼠要大许多，站起来几乎到罗苗苗膝盖的高度。
　　罗苗苗见过的老鼠不多，没有办法比较它的外观如何，又因为它作为默认的异常事件处理部的一员，并不觉得它和一只成年猫咪差不多大小的体型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当时罗苗苗好不容易降低心理防线接受所谓“妖怪”的说法，转头看到一只大老鼠似乎在笑着对她挥动前爪say hi的时候，还是有一点觉得大脑和三观被冲击就是了。

　　“早，部长。你这个时候才起床啊？”
　　小远端着几个杯子走了进来，一边笑嘻嘻地跟罗苗苗打招呼，手上还飞快的收拾需要的东西。
　　干脆利落得就仿佛是流水线上设计好的机器。

　　罗苗苗一面想着：当然冲击之后感觉灰六性格不错，一面从旁边拎了一个才消毒处理好的杯子放在小远的盘子上，理所当然地插队道：“捞我一把，爱你。”
　　“没问题。”
　　“白先生提前回来以前有先例吗？我记得他的休假申请上时间写的可长了。”

　　“没有，往年我们部门也没有部长你在啊。”
　　“你说这话的时候我真的想假装爱听一下。”

　　略微撇嘴，罗苗苗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怎么说呢，按照正常的理解来看，小远这句话稍微换个人大概都会理解为“白现因为她破例”，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说，她听出来的只有“没办法，部门里突然来了个弱鸡人类，能怎么办呀？”

　　事实上，小远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她笑了笑，没解释。只是顺手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讨好，提前给罗苗苗泡好的咖啡塞到她手上。

　　小远笑吟吟地反驳一句，“说谎比较难，我明明有努力把话的内容说的比较中听一点。”
　　“……”
　　罗苗苗没搭腔。
　　事实上她一时间有点不是很确定小远这句话里面是个什么意思。

　　烧开的开水在旁边咕咚咕咚的细响忽然清晰许多。
　　低头闻着泡开的咖啡散发出的香气，罗苗苗敲敲工作台面，平淡无奇地揭过面前的话题，“我刚刚有听到他们在说灰六的事情。”

　　小远也不知道是没有多想还是怎么的，只是顺着这个问题回答道：“啊，这个呀，大家也是最近才听说的，说他住院了呢。”
　　“你们准备去看看嘛？”
　　“这个，不太好吧？”

　　小远难得出现了迟疑的表情，并不是一如既往地给出直接的回答。
　　“住的医院不方便探望？”
　　“可以这么说。”
　　“恩——没事，你给我说个地址吧，我去试试看。”
　　“……”

　　小远的表情不只是一言难尽，还有点见了鬼的感觉。

　　她默不吭声地把最后一杯咖啡泡好，才跟罗苗苗说道：“那下班的时候，我带部长你去吧？部长没有驾照，去的话要自己坐车就比较麻烦了。”

　　对于这一点没有意见的罗苗苗没有任何意见的表示赞同，另外比较好奇的一点就是——她记得灰六还没能化形吧？
　　反正记忆里面见到对方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只毛光水滑的大老鼠模样。

　　罗苗苗提出这个建议是有私心的。
　　但是想要去探望这一点也是认真的，还有一点就是想要确定对方是住在人类医院，还是说妖怪有特定的医院，也是很想搞清楚的一点不务正业的知识点。

　　……

　　异常事件处理部的大厅。
　　旁边的员工都以一种闲适得不得了状态面对每天的工作。

　　毕竟这种宿舍和办公地点结合在一起的房屋结构之下，还真的没有多少过分的紧张感觉。
　　加上因为负责的区域比较特殊，真的要忙碌起来，也是比较少见的。

　　虎炼的手里是刚刚小远在远处分发下去的咖啡，面对着办公桌上排开的四幅画卷，抿着唇齿之间又一次流转回来的咖啡味道，就觉得头疼。

　　“最近超出常识的事情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多。”
　　“常识这种东西，本来就不作数。”琅明在旁边语调凉凉的接了一句，而后两人视线略对上一秒，又默契地一同转开。

　　面前的四幅画卷上全都统一描画着一样的封印阵纹路。
　　就阵法描画的习惯来看，基本上都是出于琅明之手——不得不说，他的确擅长这个。

　　虎炼有点不是滋味的摆弄过面前的几个画卷。
　　之前的事情和这件事情之后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当头棒喝。
　　以至于到现在，他……不，应该说被牵扯在这件事情之中的几个，都觉得心情复杂。

　　“只能说大概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我们都不把小时候的传说当回事……”
　　虎炼刚刚捏着杯子进入感慨状态，就被琅明随即打断：“等等，”他略有点划清界限意味的比划着自己与虎炼，“是你，别带们。天知道你所谓的小时候和我的小时候之间有怎样的时间差。”

　　虎炼想把手里的杯子丢出去，不过鉴于丢出去也没什么用，想想就忍住了，“被你这么一打岔，我原本想要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道理大家都懂，你现在说出来是为心里不难受？”
　　“不然呢？”
　　虎炼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嘴，脸上嫌弃的纠结神色越发明显，“那种远古时候的传说流传到现在，有几个相信的？就算是有关于老大，我都觉得事情本质不是那么回事。”

　　“作为人类记性不好，我一开始只是以为她单纯是个花瓶。”、
　　虎炼忍不住补充一句，“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个让人看觉得饿得慌的花瓶和不能吃的花瓶的差别。”

　　“到目前为止，的确不是异食癖的人类，还真的不喜欢吃花瓶。”琅明冷淡的吐槽着，话里话外带着点让人觉得全是在针对虎炼。
　　不过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上前几步，琅明伸手捏住画轴的一端，手上略微用力，只见一簇白色的火焰从他手指之间溢出，而后裹上画卷，转而就仿佛是手帕丢入水中一角，被侵染之后逐步全被打湿那般。

　　安静放在桌子上的画轴瞬间被那火焰沾染上，火苗骤然窜起的时候发出“噗”的一声，接着原本安静的像个东西的卷轴似乎颤抖起来。

　　如同普通人感到恐惧的时候，因为疼痛控制不住身体无法忍受的时候……
　　琅明捏着画卷一段的动作力道加剧，空气中蓦然荡起若有似无的尖叫。

　　就像是指甲刮过黑板那样的尖锐又让人不适应。
　　一点点变得越发凄惨。

　　琅明听着从头到尾只有这样的惨叫声，不觉皱起眉头，跟着捏紧几分。
　　不过并没有他原本预料的情况发生。
　　没有求饶，也没有供述的话。

　　完全不符合一个拥有生命体的画魂的特质。

　　说不上是不是贬低的意味——只是如果是原本并没有生命力的物品凝聚出神魂这种东西之后，基本上都是拥有意识的。
　　可能最开始还是以“死物”的状态被困在物品之中，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但是一旦生出“魂”来，大多数都是心智较其他妖怪更为成熟的存在。

　　举个例子，如果不是成形的妖族诞下的后代，而是普通的动物恰巧开了灵智，那么这个动物有可能之后的几百年，都不见得能够有应付其他妖族或者人类的智力。
　　很可能因为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老底儿交代得清清楚楚，再遇到不怀好意的那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也因为如此，普通动物开了灵智算是万里挑一，能活到理解世间尔虞我诈、人情冷暖，那就算是可以横行一方的大妖怪了。

　　话题跑远了。
　　现在说的是这几幅画。
　　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因为在眼下的环境里，不是妖族的延续，由天道点化的开智的妖怪少之又少，而这些画魂已经能够凝聚成型，甚至可以伸手操纵人心、控制人类，按照正常来说，怎么都应该是难以对付的大妖怪了。

　　只是……

　　琅明手中的火焰骤然高涨，周围依旧是迫人的尖叫声。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求饶，没有诱导，什么都没有。
　　虎炼与琅明原本准备好的剧本被这样的发展拆得七零八落，直到那画卷最终化为一缕青烟完全消失，也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看起来事情在往比较糟糕的方向发展。”
　　当第二卷画也依旧是这样，自白色的火焰之间消弭不见，琅明已经不想对着第三幅画卷做出这种无用功的事情。

　　虎炼的咖啡杯子里已经空了，看不出情绪地拨弄着勺子，“世间三缺五弊，死物几乎从来都是全占的情况下化出神智，按说这么一个画魂，怎么也是个独一无二的运气与天道眷顾。结果到头来，却正经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我也觉得不对头。”虎炼抬头，“可是我不相信有谁能做得到。”

　　“自灵气逐渐消散，修真成仙越来越难，天道开辟妖世之后就完全不再搭理这个世界。那么……”
　　“你醒醒，这个世界早就不再可能诞生那种东西了。”

　　——天道闭，哪里还有神会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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