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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02★蚀月★ ...


  •   ★蚀月★

      少年的女友都是与他身份相符的贵族少女。她们的房间里不缺一两只毛毛熊。但她们硬是用无辜而可笑的表情逼迫少年给她们买礼物,仿佛这是一个证明,……相爱的证明。也许吧。女友们收到的毛毛熊都很轻,虽然它看上去很大。
      相爱的证明,就这些重量么?

      怜套上了合体的外套,走了出去。
      门边,倚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风吹得他的披风猎猎做响,勾勒出坚实的曲线。
      “如秦……”
      “剑”之No.2的如秦,移向怜。在与怜擦身而过之时,唇动:”伊莉莎白,32层。”
      怜的身影渐远。身后,一个士兵怯怯的问:”总长说怜少爷不能出去……”。
      “怜少爷哪里出去了,他只是去散步了。知道了吗?”如秦的声音。

      “他真的是那个……司琰吗?”怜用手在眼前遮了个盖,以抵挡伊莉莎白酒店那高达100m的连续不断、熠熠发光的玻璃幕墙。”哪有人明知要被杀,还这么明目张胆的。”
      而且杀手还是我--在秘密结社和□□都当之无愧的第一杀手。
      这是什么态度嘛?怜为自己首次不受重视而稍稍不满。
      呵呵,眉头皱起来了。唔,还撅着嘴巴呢!真可爱!伊莉莎白酒店的32层闪着诡异的光。终于来了,我等了四年了……
      纵身一跳,身影已绝迹与地面。
      怜顺着酒店大楼光滑的外壁,疾速而上。随着丝被一寸寸收回,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是这儿了!左手握着特制吸盘将自己固定在32层的玻璃上。怜右手举起特制玻璃刀正准备划开玻璃窗时……
      “嗨!我点的柠檬派到了吗?”窗帘拉开,俊秀的脸庞偏偏摆出一副白痴的笑脸。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出现在怜的面前,好象在跟他打招呼。
      出道四年从未失手的冷静杀手也乱了手脚,一时竟忘了自己在离地将近100m的半空中悬着,左手鬼使神差的松开了。
      打开窗,伸出手,拉进来,就在怜即将坠落的那一刻,那个被拉进房间的”东西”自然就是丢脸的”蜘蛛”了。
      脚踏踏实实的踩在地板上,怜心有余悸,但双眼仍死盯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怎么办,怎么办!经过刚才一吓,脚都软了,何况这个看似迷糊的男人还是CURE的doctor之一!怜的后背阴森森的发凉。
      怜的神经就要绷断了。
      “真快呢!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啊!”
      “我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
      “还从这里进来呢!”指了指窗户。
      “我不会蠢到在拥有全国最先进监视系统的地方留下影子。”
      “那……”刚才还严肃紧绷的脸忽然挤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们开始吧。”
      开始!
      怜将线捻在拇指与食指之间。
      “……啊!你干吗脱衣服啊!?”
      “咦?我说\'开始\'啊?没想到这里的\'少爷\'这么大胆,大白天的跑过来\'服务\'?”
      “…………”
      “大混蛋!谁是……谁是……\'少爷\'啊?”怜满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真的是CURE的七个高级指挥官”doctor”之一的司琰吗?
      “你在怀疑吗”怜的耳边吹来冷风,在怜还未反应过来时,脖子一凉。
      一把通体乌黑的剑,架在了”蜘蛛”的脖子上。
      “黑曜剑。”在确认了对方身份之后,怜冷静下来。”每个\'医生\'都有一件拿手武器,黑曜石剑是属于司琰的。”
      司琰笑了笑,收回了剑。
      怜站起身来。转身盯着刚才瞬间移到自己身后的男人。
      “真的开始喽。”
      怜脸一红。
      “……不要误会!不是做床上运动!……不要拿花瓶扔我!”
      “楼顶。打坏了这里的东西我可赔不起。”司琰提着剑,打着呵欠走了出去。跟在他后面的怜自然没发现司琰的脸也没来由的红了起来。

      狂浪疾袭,劈风断浪,是”苍炎”的涌动。
      金弦摇曳,切筋碎骨,是”皇后”的舞蹈。
      蜘蛛拉开了网,却捕不住灵巧的飞蛾。怜有点心虚了。弦线缠不住光滑的石剑,更无法近身。我会输吗?下唇多了排整齐的牙印。
      怜向司琰左边袭去,弦与剑一碰竟怕疼似的弹开。剑收不住了。剑的下面是怜的右臂。
      啪!地面被扯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在怜的旁边嘤嘤哭泣。
      为什么?怜的心里也被重重的划出一个缺口。
      “为什么!?”为什么他问了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拿右手当靶子?胜负真的那么重要吗?”司琰有些歇斯底里。
      莫名其妙的人!你赢了,还义愤填膺个屁!
      霍--,怜的脖子上架着死神的黑色镰刀。他要的不止是我的右手,还有我的命。对啊,我在想什么?我是杀手,他是警察,他去我的命就是老鼠被猫捉到是必然后果。
      那是……蚀月!不,是耀眼的石剑的移动,从怜的脖子上移开。
      “原来是蚀月啊!”怜竟呆立着。
      黑色石剑剑走偏锋,划过的圆弧残影搅和着金色的阳光,犹如被黑暗侵犯而毫不畏惧,在黑暗中愈加明亮的月食月。引发征服欲的蚀月,一口要把人吸走的蚀月,在黑暗中愈加孤独的蚀月……
      我……是怎么了?怎么一碰到这个人就胡思乱想的。停下来啊!
      被洪水包围的堤岸,也会如此无助和温暖吗?

      “这片阴森森的枫林有什么好看的?家庭教师问他。
      “习惯。”是啊,十几年的习惯了。一开始他追着四季后面跑,怎么都追不上;后来他盯着树下,那里有他渴望东西,可他不敢碰。
      “老师。”
      “嗯?”
      “你知道这枫林为什么阴森森的吗?”
      “因为树下埋了东西。树叶绿了又黄,落了又生,那东西就一层层的往土里钻。等它最后没了,树却还在,它恨。”
      “恨什么?”
      “恨时间,恨时间什么都没留给它。”
      “如果时间那么公平,给世上万物都留下什么东西,那怨念就更大了。”
      “为什么?”少年总算扶正了倚在窗边的身子,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在与他讨论奇怪话题的家庭教师。
      “那样的话,相爱的证明就不会让人感动了。”
      少年想起了毛毛熊。那曾经被女孩单纯的爱过又被单纯的抛弃的,被埋在树下的可怜东西。可怜么?不!这精致的洋房与污朽的泥土毫不逊色。少年就是承受着痛苦感情的毛毛熊。

      怜从来不会去看那些大玻璃罩内浸在人造羊水里的奇怪东西,不是因为那样会引发他无聊的同情心,而是一种单纯的轻蔑。对实验活体的轻蔑。可是,他从没想过,自己是否也是另一个大玻璃罩内的实验品,那用用即可的一次性用品?
      讨厌!司琰那混蛋!怎么能说那种话……

      “你喜欢杀人吗?”
      “我又不是雌螳螂,一生注定要杀生。”
      “惯性啊,停不下来了。”司琰一步步逼近,”就像你的眼泪。”
      这是什么话?好象我是杀人狂似的!不正常!----一个著名杀手狂恨把自己比成杀人魔的人也算不正常吧。
      “总之,”怜举起右手,腕上藏着丝弦的银镯隐隐若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哦?”司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会把你怎么样?”
      对付这种后脸皮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
      只是现在的”皇后”已成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成功案例。
      “你杀了我,就没人还你东西了。”捏着怜的右手,司琰俯在怜的耳边说道。
      “三天后,10点,肯特大街137号。”

      “肯特大街137号……”呆立在t.g的实验室里,怜喃喃的反复着约会的地点。
      “约会啊,真好呢!”来人的声音让怜的心事泄了底。
      约会啊,约会啊,怜的脸快熟了。但那声音的主人却让人恨不起来。
      “洛伽老师……”洛伽是当今世界的基因工程权威,只不过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在这里许多科学家的情况都和洛伽一样。T.g的实验基地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所以实验基地的总负责人的名号是:”守墓人”。
      只是洛伽的情况有点特殊。她是自愿走进这活坟墓里的,为了可以继续研究她的”记忆皮肤”,这项研究在她的国家里是被紧张禁止的。而且洛伽还是怜--t.g总长古嘉方暮唯一的孙子古嘉怜的老师。
      活在暗处人只能接受同类的帮助。
      “你病了。怜。”
      古嘉怜惊愕的低下了头。
      “这样只要什么都不想,这病就能好。”
      真的会好吗?
      一个孩子一旦觉得惊讶,一定会直接用目光向长辈询问真相。而怜啊……你低下了头,在逃避吗?
      “知道肯特大街137号是什么地方吗”
      怜摇了摇头。
      “迪嘉游乐场。”
      “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洛伽靠近怜,神秘兮兮。
      视线从怜远离的身影移开,洛伽眯着眼看着羊水中苟延残喘的实验活体。这座巨大的坟墓,何尝不是你我的羊水?就在不知不觉这么浸着,直到再没有用的那一天。只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尽情享受了我的生命。而你除了惊悚的回忆,什么都带不走。
      “这样好吗?”身后的女子问。
      “如果你不同意,在他们打斗时,你就应该趁乱把司琰杀了。”洛伽听到萨丹长统靴的鞋跟与地面轻噌。
      “我希望那孩子能得到我们失去的所有幸福。”一身猎装的萨丹,语气尽是”剑”之No.1的威严。”谁也不能阻止我,包括你,--还有总长。”
      “这个承诺太重了。萨丹,我们都不知道总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更甚者,你根本不懂time guard的真正含义。”
      萨丹一楞。
      基地密室里的那具冰棺,除了历任”守墓人”,50年了,他没让任何人知道。

      三天后的迪嘉游乐场,离闭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灿烂的焰火已逝,喧闹的游行已空。工作人员哈欠连天。只剩下一对对软体动物般的情侣尽情享受着黑暗的开放。所以,入口处那个拿着两张票的男人无疑是个异类。
      犹豫了一下,怜还是上去了。
      游乐场的钟声响起。一小时一次亘古不变。
      “哦,你真准时。”
      看着司琰疲惫的双眼,怜竟有点于心不忍。他真的从早上10点等到晚上10点吗?
      “我真苯,没说清楚时间呢。”他真的等了那么久,等我?
      “进去吧。”
      就这么进去了。
      “没来过?”……废话!
      “那个是咖啡杯,那边是过山车,过去那是……”慢点,别说那么快,我听不清楚。
      他拉着我的手呢,……算了,反正这里他熟,我就不会迷路了。
      游乐场对怜而言,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所有的小孩都要这个吵闹的地方来,在骨头里刻上”孩子”的证明。怜没来过。他的玩具只有枪和弦。所以,他没有”证明”。
      现在真的去做这个证明,怜只感到恐怖的心跳。怜从没奢望过所谓”小孩的专利”,爷爷没给过,洛伽也没有。而现在,竟要自己的对手去完成吗?
      不知不觉,司琰带着怜来到一个堆满毛绒玩具的平台前。
      怜抬起头看到那只巨大的毛毛熊。
      然后,怜看着司琰把篮球一个接一个的投进篮框里。
      再后来,他抱着毛毛熊,它将他淹没。
      “你……”发现了吗?发现我就是那个向你索要毛毛熊的”女孩”吗?
      “当时你还那么小,杀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再有力气逃走的。”
      “还那么小……”
      “即使是现在也只有十四岁……”
      司琰在陈述事实,带着口传神话般的语气。眼里有种敬神一般的虔诚。
      夜晚的灯光砸进他的眼里,怜在他眼眸中又看到了黑暗中凄厉地发着光的蚀月。
      这就是蚀月的魔力么?怜将脸埋在毛毛熊里,松软的绒毛摩挲着他的肌肤,却像刚针般刷着他的心。
      司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怜。
      “我们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蜘蛛的丝网能缠住网中的一切,可风一挣扎,就断了。
      怜的丝弦层层叠叠,看似在网中的东西,其实傲然物外。蚀月太冷静了。一切都是断。

      少年对家庭教师说:”我想要只毛毛熊。”
      少年故意忽略老师异样的神情,继续说:”游乐场里的那一种。”
      少年执着地刺激着老师的神经:”你把他拿给我。”
      其实,没有那只毛毛熊,少年的生活会一直很好,好得天天重复。
      但是有了那只毛毛熊之后,他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呢?
      少年听见老师说:“傻瓜。”

      --蚀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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