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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六章01★将军的宝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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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如萍无人怜,
妾身如萤惶惶栖。
君亦有缘窗前语,
却道正是还家时。”
纤弱的十指弹拨着三弦,单薄的歌声在充满着男人淫靡嬉笑的欢场里,是那么无助。斗纱花魁抱着三弦,走下了前台。顿时无数只不安分的手向她袭来。拖着厚重的和服,娇小的花魁左右闪躲。虽然进入葵园的日子不算短了,可表面沉着冷静的花魁内心却在不停的呼喊:谁,谁来救救我?谁……来真心地爱我?
…………
“臭娘们!敢拒绝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斗纱花魁的身体像单衣似的挂在男人强壮的臂膀间,在夜风无孔不入的侵袭下,被撕扯翻转。
红花魁有拒绝客人的权利,也有被被拒客人报复的义务。
阴暗的神社,遍地滴血的紫阳花,花魁在做无谓的挣扎。面对男人的步步紧逼,她的手在紫阳花地里乱抓着。忽然她的手触到了某样硬物。
男人四下逃窜了,在柔弱的花魁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锋利的剑,尖叫着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之后。修长的剑,是紫阳花赐给她的礼物。
紫阳花鲜红欲滴,是因为染上了人的血。
——《情人斩皇月》 古嘉怜
将军的宝剑
一个展览的成功与否不在与内容的好坏,而是商业上运作。比如说眼前这个人头蹿动的展览会,所展之物既凌厉不可媲美越王勾践剑,又精美不及月光琉璃杯,只因为主办者请了一大堆文化圈里的名流大加吹捧,所以进门连狗狗都要买票。古嘉怜才不理会这愚不可及的手段,但偏偏送来的入场券上说有把距今500年的石剑展出,那个公事私事都处理得一塌糊涂的大混蛋又被凌霜押去出差,天意如此啊。
“还没找到吗?”毫不相识的人们低头潜语,只为了那柄“传说中的石剑”。在展览的揭幕式上,长得阳光灿烂的展品主人兼实业家向众人宣布:只要能在展览期间找出暗藏的石剑,他将无条件把剑奉送。举世哗然。于是乎,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众人望穿秋水般的看啊看,其实什么都看不进眼里。
苯死了。古嘉怜嘀咕着。历史悠远的石剑岂是用看就能辨认出的?是凝重,是沧桑,抑是坚硬,有谁真正都得它的骨髓?它在玻璃棺材里歇斯底里的叫着“我在这啊”,谁听得见呢?人们照样从它身边匆匆而过。
你很寂寞吧。怜把脸贴上玻璃橱窗。黑色石剑在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
“找到了呢。”一张并不属于自己的笑脸映在玻璃上,混合着倒影在玻璃上光怪陆离的色彩,意外的和谐。
“你是……剑的主人?”古嘉怜一眼就认出了来者。嵌入骨里的习惯就是意味着地老天荒。
“以前是,从今以后它属于你了。”
“不,我不需要。”只是浅浅一笑,就让将目光集中到这里的人们面红耳赤。“我有更好的。”
“你有比它更好的石剑?”平淡的疑问句。
“是的。虽然脾气有点乱七八糟。”
古嘉怜的笑容始终那么开朗,有种婴儿般的美好。
“不打扰了。古嘉老师。”
怜向他点头致意。就在怜即将离开时,那个叫沈寒的男人又迎面而来。“你知道“皇月”吗?”
“情人斩吗?”
“是啊。老师您知道它在哪么?”
“不,我不知道。再见。”怜抽身离去。
沈寒对着古嘉怜的背影,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
“真的不知道么?古嘉怜。还有啊,你的‘剑’的脾气,真的很乱七八糟呢。”
呵呵,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古嘉怜……还有司琰。
在外表豪华内力却简简单单大厅里,一身材修长的男子单手持剑,将一个装满水的高脚杯立于剑背上,剑前的花瓶里插着一枝百合。只见他手腕一抖,高脚杯飞起,剑在花瓣间疾走。当高脚杯重新落回剑背时,百合破碎的花瓣似羽毛在空中飘零。
男子得意一笑,正欲向靠在墙边的人炫耀,高脚杯应声而落。
墙边的美人掩口而笑。
“给我点面子嘛,怜。” 司琰有点窘。
“萨丹姐的绝活,你怎么可能学得懂?”
“就因为是萨丹的绝招,我才更要征服他。” 司琰严肃的说,“否则我怎么跟把你托付给我的她交代?”
怜的眼眸闪出点点光彩,别过头去,“我才需要什么保护呢!”
司琰来起古嘉怜的手,抚上怜手腕上闪亮的银镯。很纯粹的白光在古嘉怜柔滑的手腕上流泻,美丽的让人不想记起它曾经的用途。
一个罪恶的载体,血腥的容器。
“它很满足现在的用途。”司琰举起怜的手,将镯子贴在脸颊上。
怜不说话,当手垂下时他触到了司琰手上的剑。
“皇月!?”怜的眉头皱了起来。
“皇月?是这把剑的名字么?很好听呢。”
“琉球魔剑皇月,是传说中的情人斩,相传拥有皇月的人,注定得不到完整的爱情。”
“为什么留着它?”司琰皱了皱眉。他不是迷信的人,但对于和怜这份得来不易的感,他格外敏感。
怜玻璃般的眼眸眨了眨,抿着嘴笑了。
“情人斩皇月?”美艳花魁的表情并不是惊讶,反而有中莫名的激动。
“相传此剑最初的主人是琉球某国国君。他有许多美若天仙的女儿,是他最大的骄傲。但当女儿要出嫁时,他竟嫉妒成狂,用皇月将女婿一个个杀掉。最后事情败露,发了疯的国王将女儿全部杀死,自己也自杀身亡了。”暗夜幽幽,古董店老板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腐蚀着花魁的心。
“于是,人们传说剑上有国王的诅咒。以后历任皇月的所有者,都得不到完整的爱情。”老板变换了语气,目的再明显不过了——把它卖给我吧,留着它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给我一个漂亮点的匣子,最好是红梨木的,大小——这么大。”斗纱比了比皇月。
老板怏怏离去。
爱情真的需要完整吗?对身为花魁的我来说,一分凄美婉转的爱情比没有爱要好上万万倍。
司琰驱车离开怜住所的时候,路旁一个手捧长方形木盒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司琰有些惊讶——怜的别墅藏与深山中,极少人知晓——但他还是停了车。
“有事吗?”
“请将这个转交给古嘉怜先生好吗?谢谢。”男人白净的牙齿和他一样耀眼。
“这片区域,我进不去。”男人转身离开,留下司琰捧着木盒发愣。
这人是谁啊?打开木盒,一柄石剑躺在里面。
是的,司琰一眼就看出这闪着金属光泽的剑是石剑——但不及黑曜剑。
司琰想起了怜跟他讲过的展览会。
“沈寒,怜不需要这个东西。”
从外表看CURE总部大楼与一般的办公写字楼无太大差别,但内部却像一座塔,从地面直通到顶层,这种设计方便了人员出入。“免得我们重蹈t.g的覆辙。”某人这么评价总部大楼,说着还顺便看可司琰好几眼。是谁呢,那个混蛋?
司琰本来以为就快忘掉那个混蛋的名字,可谁知那人正在干部会议上大放厥词。司琰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了。
陆邻羽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游走,其频率之快好象两人之间啪啦作响的点火花会在顷刻之间变成一场暴风闪电。主持会议的“院长”帝韫却仍处之泰然——正是他将外派W国的doctor之一,司琰的死对头楼彻调回办案的。这个CURE的第二任总指挥,挽救了曾经因被卷入丑闻而濒临解散的警界特殊机构CURE,并将它发扬光大的人物,谁也不会怀疑他的雄才伟略,所以他只要耍点小手段,就可以牵制手下是七个doctor,不至于对他的权力造成威胁。
特别是司琰——CURE的创始人兼第一任“院长”司煌的孙子。
“CURE真的没人才了吗?竟然调回外派驻使,脸都丢尽了!”司琰狠狠的咬着咖啡杯。陆邻羽赶紧喝咖啡,跟一个火冒三丈的人讲道理的不明智的。
谁知,那个“导火索”此时却在休息室外站着,一副等人的样子。
“哼,迎宾小姐!”司琰朝楼彻狠瞪。陆邻羽被咖啡呛到。
与司琰、陆邻羽高大挺拔的身型,开朗分明的五官不同,楼彻显得娇小可人。面目清秀的楼彻的司琰和陆邻羽同警校的师弟,在校时曾有一中队的追求者——可惜大部分都是男的。据说,欲接近他的女生都被那气势汹汹的“亲卫队”吓个半死而不敢“造次”了。无怪乎司琰看到楼彻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口,会有那种反应。
“我不想跟你吵。”楼彻脾气火暴,但在处理案件上却是异常冷静,“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司琰不爽:“不就一个秘密结社么,需要三个doctor同时出动吗?”
“PIKELL集结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拥有众多A级杀手,窜升很快。CURE无法容忍一个纯杀手组织。”楼彻说着,边向司琰瞟了一眼,“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怪需要调我回来了。”
司琰皱起了眉。
一触即发的气氛。楼彻按住腰际,以便随时拔枪。我的枪可不输给你的黑曜剑哦,Dr.司!
谁知司琰一开口,却道:“过了这么多年,你不尊重长辈的坏习惯还没改掉啊。这样不好啊!”摆出一副长辈对待不肖子孙的痛心疾首的样子。
楼彻无力的翻了翻白眼。陆邻羽继续低头喝咖啡,尽管杯中已空无一物。
“是不是以扑克牌作为杀手代号的PIKELL?”司琰的声音突然转了属性,透露出一股坚韧的意味。
楼彻一楞,“是的。可组织里唯一的S级杀手还不知的哪张牌呢。”
“老K。”
“嗯?”
“JOKER的小丑上不了台面,只有K才拥有宝剑。”
听到司琰的话,楼彻竟有种谎言被识穿的恼怒:“你凭什么……”
“凭这里。”司琰指了指脑袋。“你就是嫉妒我天生的知觉直觉才讨厌我的吧。”
楼彻楞在原地,毫无反驳的余地。
“找沈寒先生?请问你有预约吗?”秘书小姐礼貌而机械。
要见所谓的“实业家”真是麻烦!
“他不在就算了。”司琰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和沈寒打交道,“只要把这剑交给他就行了。”司琰把木盒交给秘书后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清亮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司琰转过头,靠在门边的英俊男人便是早上出现在萤火馆附近的那个人。
“是古嘉先生叫你来的吗?”沈寒把司琰请进办公室。
“他不需要这把剑!”
“真的?”沈寒的笑容意味深长,“我倒觉得它比皇月有用。”
“我打算用它来换古嘉怜手中的情人斩的,你也不希望那柄魔剑破坏‘好友’之间的感情吧。”
司琰的表情随着沈寒的解释而古怪起来。
自己和怜的事那么“众所周知”吗?司琰暗自揣度,就算是社会上的知名人物,也不可能对深居简出的古嘉怜有过多的了解,更何况还有CURE的庇护。这样看来——司琰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警戒的距离——这叫沈寒的男人的身份,和他让人不爽的笑容一样,具有极强的迷惑性。
“我不相信皇月所谓的诅咒。”司琰强硬的回答道,但隐隐一缕不安的气息还是被沈寒捕捉到了。
“这样啊。可惜啊,那他就只能做将军的宝剑了。”沈寒拿起石剑。
“将军的剑?”
“就是那个将军与蜘蛛的故事。战败的将军用剑不断的捅破蜘蛛的网,最后得出了‘万事要锲而不舍’的结论。其实那只是将军虚伪的托词。如果他真的一心求死,就应该一剑杀死蜘蛛而不是为自己的懦弱留一条后路。”
“他不杀死蜘蛛,还让后世万代记住了蜘蛛的英明。为什么呢?为什么将军会爱上蜘蛛呢?”
司琰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说错了吗?空军上将司煌的孙子司琰先生。”
“你是谁?”
一把匕首紧贴司琰的耳旁飞过。一张黑桃K被匕首钉在墙上,牌上的KING举着短剑。
“你是‘黑桃K’,PIKELL的S级杀手?”
“请多多指教,Dr.司。”沈寒笑得阳光灿烂。
谁说过的,一个人越是光芒闪耀,他背后的影子就越黑。
那个男人的眼神的如此孤单,虽然男人到这种地方来大都是因为孤独寂寞。但他坐在边上,默默的看着庭院中的落樱。樱花瓣一片片的飘落,他的笑就一分分的愈加凄凉。凄美的樱花一片片的落在我心里,荡起浅浅的涟漪。
我从没怎么开心过,自我“出阁”以来。我今晚的恩客是他,那个捻下樱花瓣抛进我心里的男人。我拨着三弦在床边为他唱了一整晚的曲子。他裹着睡袍一动不动的坐着,背对着我,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爬上他俊朗的脸庞,他的笑像这初涉尘世的阳光:“谢谢你。”
我羞涩的别过头去,看到了他背后长长的,浓黑的影子。
——将军的宝剑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