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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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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加入了伊东派,我的生活划成了格外明显的黑白两部分。白天我在冲田队长的监视下不断重复着买炒面面包、习武挨揍、制作五寸钉、处理内衣贼和制作五寸钉的庸碌日常,而一旦入夜我便会来到伊东屯所外的住处,在宽敞的和室里和其他伊东派的队士们一起商谈大事,喊着一些振奋莫名的口号。
“要在伊东先生的领导下开创新的真选族。”
“对,一定要杀了土方十四郎,把他拖下副长的宝座。”
“和宇宙海盗春雨联手,推翻腐朽的幕府,让那些愚笨的官僚见识武士真正的力量。”
“去死吧!土方先生!”
“近藤老大虽然仁义勇为,但缺乏决断之心,真心组必须要改革。”
“干掉土方!”
虽然从结果来看我似乎并没有做什么比制作五寸钉更有产出的事,但在热切讨论中我觉得自己的形象越发的接近革命志士。我态度激昂,发表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深奥演讲。可能因为过于内涵,很快我便因出众的才华而备受冷落长时间呆在角落,或者说,我很快便厌倦了和这些凡夫俗子一起商谈各种事宜,毕竟,这是一群比起冲田队长六叠半下的秘密基地对于将来封官地位更感兴趣的浅薄之人,又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出息呢?
“唯有伊东先生是可以依靠的,只有伊东先生才会明白冲田队长制作大批五寸钉是为了兴建帝国的可怕阴谋。伊东先生才能发现我蒙尘表象下的光辉,让我紧握玫瑰色的未来。”
无所事事的在角落里喃喃自语,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熟悉恶劣的笑声,我侧过头去然后吃惊的张大嘴巴,为什么我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遇见奇怪的人!
冲田队长斜挎着武士刀随性的坐在一侧,正因我刚才的话捂着肚子笑的无法自持。
我忽然想起有些针对副长的奇怪口号的确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发现我正一脸错愕的望过来便忍住了笑意,不发声的对我比了个口型。
抱大腿 !
“总悟你也加入了伊东派吗?”
同为伊东先生的跟随者彼此并无上下属阶级之分,我又比他加入的早理应是前辈,便试着叫他总悟。虽然他非常厌恶白天想尽办法打击报复,但在集会之所两人都不愿惹那些傻瓜注意,他也只能恼怒的忍下来,这让我非常愉快。即便是在称呼上,我也幻想着能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啊,是啊,因为我很敬佩伊东先生啊。”
没有语调变化的棒读毫不掩饰主人的口是心非。
“平太为什么加入伊东派?啊啊我知道了是为了揭露我密谋造反和握紧玫瑰色的未来,平太你一直抱大腿抱的理直气壮面不改色,真让人敬佩。”
“我叫越野,那总悟你呢。”
“谁知道呢,日子太平淡了想找点刺激的事情来做?看到伊东在宣传暗杀土方计划就加入了。”
“伊东先生真的很有才华啊。”
“你那种看人眼光还是算了吧,我跟着谁都无所谓,只要有近藤老大在就行了。”
虽然我很尊敬伊东先生,但是对于牺牲睡眠时间的屯所外集会却始终敬谢不敏,这点总悟也是一样。凑在一起说别人坏话总是会拉近两人的距离,感谢伊东先生,牺牲了他的形象我和总悟聊得越发投机了。
从对伊东先生的穿衣品味到修行剑术早期的黑历史再到喝醉之后的丢人行径,总悟似乎并没有他白天看上去那样不可接近,提起别人的隐私糗事他还是个很慷慨的人,相当乐于分享。我也经常向总悟核实一些偶尔听来的都市传说,比如早晨八点准时现身的座敷童子,比如火锅战争中死去队士的诅咒,比如大量稻草人的去处,比如钢铁基地的新建进度,比如火锅战争的传统。
“啊,那个是近藤老大留下的习惯。原来在武州的时候听说过火锅这种高档的东西但谁都没见过,近藤老大就在外面搭了个灶台把一堆菜扔进去煮,告诉我们这就是火锅,乡下嘛,没什么好东西。”
“那真是毕生无法忘记的,来自地狱的味道。”
总悟闭上眼睛一脸痛苦的回忆着。
“年糕煮化了粘连在一起,凑在锅前争着抢着筷子怎么也分不开,几个人为了一两块肉打的不可开交。有的时候还会玩暗黑火锅,关了灯几个人把奇怪的东西扔进锅里夹到的就必须吃掉。土方先生喜欢放美乃滋,近藤先生有时候会倒啤酒,我都是把辣仙贝扔进去。已经不是火锅变成惩罚游戏了。”
“这么糟蹋食物真是太过分了。”
“虽然很恶心但我们还是会好好吃完的,我们的羁绊啊就像年糕和炖菜一样,就是这么廉价却又无法轻易分离的东西啊,近藤老大经常把一团分不开的垃圾夹给我一边这么说,都不知道是借口还是认真的。”
“不过还是玩的很高兴,如果能看到某个乱倒美乃滋的混蛋夹到辣仙贝就更高兴了。”
“可我还是希望能吃到肉。”
“平太最喜欢计较这种小事,真正高尚的人看到别人吃到肉幸福的笑脸就应该满足。”
总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把手上的稻草人狠狠丢向了前面正在畅谈自己将来升官之路的队士,然后在那人带着怨念的眼神寻找犯人时一脸无辜的望向别处。
“无聊死了无聊死了,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积极向上求奋进的样子啊,一团和气的让人火大啊,谁快来和我打一架吧,加入伊东派也不好玩,平太快让我揍一顿吧。”
不能融入伊东众人的苦闷和没能亲历上古火锅战争的遗憾相乘,我忽然感到一种被人疏离在外的苦闷,为了掩饰心中的失落我掏出早上还没绑完的稻草人,总悟说稻草人是维持基地持续运转的燃料,我一边工作一边祈祷基地因为燃料过多爆炸连带着把陆地上的屯所掀飞到太平洋。
“哦,做的不错嘛。”
总悟看见我半天没说话,劈手夺过稻草人左看右看,然后朝着之前那个队士狠狠的又是一发砸过去。
“下次玩暗黑火锅吧。之前提到我也挺怀念的顺带把山崎也叫来吧。”
“什么都可以放吗?山崎会加红豆包吧真是想都不敢想。”
“任何东西,要不要挑战一下非食物?”
“不要!神山那个变态不知道会加什么!”
“啊确实,他上次回老家带给我的手信居然是鸡皮和鱼鳞味的软糖。不过我不会输给他的,我会加巧克力冰淇淋和内服痔疮膏。”
“真是太恶心了。”
有幸目睹重现于世的暗黑火锅,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究竟要加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在长期的欺压中咸鱼翻身扬眉吐气,长达一个月的生活让我充分领会一番组内的生存法则与热带雨林并无两异,队长就不用说了就连长年忍耐下的队士也个个都是狠角色,唯有把良心埋在乞力马扎罗山巅长年冰封才能换得一席之地。
要加熟透快要坏掉的香蕉吗?不行太天真了会输给巧克力冰淇淋的。要不放一些气味很冲的食物呢?比如纳豆?不行太中庸了会被小看的。干脆偷偷煮了猫骨汤?问题是放进去之后我自己有勇气吃吗?
正当我盘算着如何赢下这场战争时,伊东来了。后天就是计划实行的夜晚,尽管一直和总悟天南海北的闲扯对于计划的具体任务一无所知,但我也知道是很重要的计划。奇怪的是,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兴奋感,也许是因为跟着伊东劫火车的危险性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远远低于即将到来的暗黑火锅。
我的任务是跟着大部队软禁近藤,总悟则是看守后节车厢。
“这样一来,估计真选组也要完蛋了,一番队也要解散了。”总悟又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
想着原本能目睹的奇观也许就要消失不见心里的不愉快便更胜从前,一腔怒火之下我掏出稻草人学着总悟之前的样子朝前面狠狠砸过去,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望向一侧。啪,正中伊东的后脑。
“伊东那里也能煮火锅就好了。”
幽幽的抱怨着,总悟若有所思的笑着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的事估计看过动乱篇的人都熟悉的会背了。唯一需要说明的就是我当天因为肚子疼无法参战始终躲在近藤老大的座椅下。大多数人说我是临阵脱逃,不过在用词上我更倾向于战略性转移。
外面是如何血雨腥风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在一切都平息下来后有个听了千万次无比欠揍的声音在外面叫魂,“喂,那个抱大腿的,死了吗?”
“能好好叫我名字吗?!”
抱怨的话刚出口一把刀就穿过座椅贴着脖颈直戳下来,头发都被削去一截!
“背叛真选组是死罪,以发代首,该车厢内叛党全部缴清。”
我战战兢兢的爬出座椅,车厢地板上的血染得我一身脏污,刺鼻的血腥铁锈味充斥着鼻腔。
“我们如煮化了的年糕般纠缠不清,像乡下田野里捡来乱炖的蔬菜般肮脏,我们是兜裆布上的污垢,擦不尽,抹不去。我们不会把刀看的比生命还重,为了保护心爱的大将和牛肉就算是用筷子也杀给你看。我们不是你所期望的那种高尚武士,我们是诅咒的怨魂,是在六叠半下兴建基地的造反之人,是会在清晨现身的座敷童子,唯一能向你保证的就只有守护着真选组的信念了,当然这也和武士道八竿子打不到。如果没有遇到我们,你的灵魂八成会更加洁净。”
冲田队长站在我面前,他年岁不大,酒红色的双眼和严肃的脸庞带着不可违抗的气场,长刀在手丝毫不显得笨重,暗红色的血液沾染在黑底金边的制服上,在幽暗灯光的修罗场里,宛如武士道的化身。
“如何,要与我一同寻道吗?”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坚信自己遇到了知音,已修改日渐偏移的轨道将灿烂的未来握于掌中。
冲田队长笑着说我看人不准已不是一两天。
接下来的事也无妨细说,习惯了冲田队长平日的暴虐对付伊东派的队士要顺畅许多,我握着剑左突右攻和冲田队长并肩而战。
“握紧剑,与剑一心同体,调整呼吸,在力量最为充裕的一瞬间冲出去,并始终牢记在火锅战场上拼杀的那种勇猛无畏,记住那种蒸汽灼眼的疼痛,记住没抢到牛肉只能吃蔬菜的失落和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工作完成后,就和大家一起回屯所。”
因为暗黑火锅准备起来比较费时所以这次的庆功宴仍然是普通的牛肉火锅,在伊东战中表现上佳的我却在饭桌上输的一败涂地。
“绅士是不屑与你们像广场上的鸽子一样抢食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绅士朝伊东扔稻草人的,明明是变态就别再装了,越野你还差得远,现在就玩暗黑火锅你会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里是变态的集散地,是神经病的居住所,日常工作是兴建钢铁要塞追捕内衣贼和制作五寸钉。”
不久后我也成了一名接待,给对面惊得目瞪口呆的少年倒了一杯茶。
“来抽签吧,你想去哪个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