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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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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其实离苏阳不远,原本是个小地方,照理不应该有多少人知道的。可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阳城虽没有龙,倒是出了个江湖第一美人,柳玫。于是沾了这位美人的光,这块地方在江湖上也算有了不小的名气,用现在人的眼光看,柳美人还为自己家乡的经济文化旅游等各项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可是,夜非去阳城,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位第一美人,也不是在美人周围绝对会上演的痴男怨女爱恨情愁……种种八卦落俗的戏码,当然更不会是为了去认识一下那位几经峰回路转一路过关斩将最近终于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的真命天子——没错,咱们的柳美人不日将以双十高龄出阁,而江北时冬堡堡主正是赶在年前特来下聘的准新郎——这些事,不是当事人,那么当故事听听也就罢了,自不相干。与咱们夜大公子有那么点儿关系的,就在于这二位准新人,的定情信物上。金钗?玉佩?非也非也,这哪配得上江湖儿女的豪情啊?美女配英雄、宝剑赠英雄,这信物,正是一把不世出的好剑:落雷。
话说柳家不知自哪一代上得了这落雷剑,许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又许是从什么人那里抢过来的——咳!这宝贝啊,不外是你夺过来,我抢过去的,是挖出来的也不知是谁埋的;就是买的,那也指不定卖家是怎么来的呀!……总之,这剑到了柳家人的手里了。到手的宝剑自当藏起来免灾
啊,不管是不是委屈了这把好剑,也算是消消停停的好几十年了,可偏偏到了这代上,又被什么人给捅了出去。于是觊觎之人闻风而至,柳家难逃灭门之灾,救美的英雄此起彼伏,一团混战,险些踏破了贺兰山缺。结果,时冬堡堡主救了人,得了剑,一段佳话,名利两全,此次前来下聘,自是带了新得的落雷。美女在怀,宝剑在手,当然要好好的招摇一番了。
财不露白,就是不混江湖的,这道理大家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的,那时冬堡堡主又怎会不知道,想
招摇?那也得有本事才行。剑是要带的,只是不会随身带着,而是另外差了人送过来,到下聘之时再拿出来炫耀不迟——总不会有人嚣张到大庭广众的明抢吧?至于如何安全的将剑一路护送而来,这就是那堡主的学问了。话说回来,这落雷剑究竟跟夜非有什么渊源呢?
说起来也简单,这剑,夜非压根儿是一眼没看见过的,之所以关心这把剑,有部分自是源于他对剑的痴迷之心,最主要的,其实不过是想把这把剑当个饵,找那天剑先生出来罢了。纵然不情愿,可是夜非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剑法蹩脚,基于此,便想找人来拜师学剑。可是谁不知到他夜非的武功人所难出其右,找个稍差点儿的,甭说对不起自己,人还不敢教呢!于是放眼江湖,要说剑之一道,除了夜非的惊世一剑,便要数天剑先生予亦行了。这人出道甚早,除了剑法极精,其他功夫倒是平平,唯独痴迷铸剑,凡好剑必欲到手,或抢或盗,为此,在江湖上树敌甚多,因此练就了一身躲藏的本事——属泥鳅的,又滑又溜,居无定所,比夜非还难寻呢!饶是夜家庄人面广探子多,打听了这几年,踪影全无。还是因着落雷现世,方才摸到了边儿。天剑先生是鱼,落雷便是鱼饵,而那支钓竿儿则握在夜非的手上——阳城之行,为的正是收线捉鱼而来。
可惜夜非千算万算,忘了算上自己新收的这个随从兼徒弟了。
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就着火光取暖的夜非抬起头,无言。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还惬意的坐在马车上,和夜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盘算着安排好的探子应该跟上于亦行了。
“萧,怎么这两天夜里倒没听你说胡话了?”
自受伤那晚照顾发热的夜非退了房以后,夜萧便和他同房了,呃,同住一房。
“哦,我平常是睡死的,可有一毛病,要是白日里有什么激动的紧张的,心里头有事,那晚上就睡不踏实,就爱说梦话。”
这时还是秋高气爽的天,两人已经上了半山腰,按说翻过这山,也就到阳城了。谁知竟起了风,
云也聚过来了。夜萧见状,回过头掀起帘子朝夜非说:
“爷,您瞧这倒像是山雨要来的架势,不知咱赶得及下山不?山上风凉,你可披上点衣裳啊……”
话还没说完呢,天上一通响雷劈了下来!!你说这夜萧他怎么就这么乌鸦呢?!合着这雷公还偏偏看上他了似的,专挑他在的地方劈!这回还行,没直接就落在他身上,只看见旁边一棵合抱的
大树应声而倒,焦枯的树干直冒火苗,霎时便惊了那两匹拉车的马,一阵的乱踢乱踏。夜萧赶紧回过身子,拽紧了缰绳——他不过一个半生不熟的,哪有过这样的经验啊!两人只听见“啪!”
的一声,接着,“哗啦!”
车辕断了!!马儿们撒开蹄子朝山下跑了,夜非早在马惊了的时候便从车里钻了出来,马车转眼
四分五裂,顺着山势急速往旁边的山谷下翻坠……
结果?结果就是两人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了呗!本着一些后来的人总结出来,逢山必入逢崖必跳凡跳决死不了的主角之命运定律,两个人还算平平安安的,伴着骤降的倾盆大雨,和着满山的稀泥,跌到了谷低雨水新汇成的溪边。衣衫毁了,包袱倒也一起滚下来了,里面的换洗衣裳虽湿了一大半,倒还勉强能找出两件换上——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要找一个遮风挡雨、干燥暖和的可
爱山洞有时会显得意外的容易。
其实呢,以夜非的轻功,在发现车辕断了的时候完全可以轻易的跳下车脱身,就算是从山上跳下来,也不至于摔成这样啊!可是呢,有个傻小子抱住了他——在车子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抱住了他——抱的死紧死紧的,四肢都缠了上来,把他裹在怀里,裹的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让他一点
儿动弹不得,就这么一路护着他跌下山了。一开始,是冷不防的被他抱了个手足无措挣扎不开,后来,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被人抱着、护着了,很舒服,因为温暖,忘了要挣脱。再后来,再后来就觉得背在石子上磨,好疼!雨水合着泥水往衣服里面灌,好难受!!
唉……干嘛非得陪着这个傻子折腾自己呀!想着想着,夜非又朝着篝火幽幽叹了口气,白了一眼旁边正忙着烘衣服的夜萧。
“行了行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干不了,挂在那儿让它去吧别管了,你过来!”
“哦。”……
叫他脱了上衫,看着他胸前、背上、手臂上一道道交错的青紫,淤痕,夜非不得不再暗暗叹口
气,就是这样,才让他想气气不起来想骂也骂不出口,只能自己跟自己叹气叹个不停——可拿这
萧大傻子怎么办好呢?!无奈的打开身旁的包袱,找出剩下还能用的药膏,把伤处抹上药,撕开布条包上,又慢慢儿仔细的给他揉开了淤血,上上下下摸一遍,看有没有动了筋骨——还真是个经拉经拽,经打经踹的孩子,除了看得见的伤,其他倒也无碍。想着两人刚滚到底能张开眼了,他第一句话问的便是“爷你摔着哪儿了?”当下堵得他心里一阵软,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儿愣说不出,又是气恼却又窝心的紧……其实自己也就是背上蹭的红了点儿,手上破了点儿皮罢了。
不知是离火近了还是上药的关系,两个人脸都有点红,身上也觉着暖和了,山洞里多了水汽,湿热湿热的,雨来的快停得更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风声都没有,像是静默,又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在吵嚷着……诡异的气氛。忽然,夜非把剩下的药膏连瓶子一起塞到夜萧手上,
“剩下腿上的伤你自己擦吧,淤了的好好揉揉。”说着别过脸,拿了一旁才捡的湿树杈在火上烤
着——那火是拿车帘子上面浇了点儿药酒点着的,不快点烤干了柴,怕一会儿灭了。
……
……
“爷,我怎么瞧着那边儿好像躺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