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幸福》一只大柠檬

5、有女纯伊

　　纵然你有千般不甘，万种无奈，生活仍在继续。

　　五亭桥，古称“莲花桥”。建造在瘦西湖上，好像湖的一根腰带。因桥上建亭，故又名五亭桥。五亭桥是清扬州两淮盐运使为了迎接乾隆南巡，特雇请能工巧匠设计建造的。桥的造型秀丽，黄瓦朱柱，配以白色栏杆，亭内彩绘藻井，富丽堂皇。桥下列四翼，正侧有十五个卷洞，彼此相通。每当皓月当空，各洞衔月，金色荡漾，众月争辉，倒挂湖中，不可捉摸。

　　此时的桥上，暖风习习，游人如织，作为一个自诩为半吊子“文人”的我也很想对着如此美景赋诗一首，无奈把脖子都快摇断了，愣是一句也没挤出来，倒是发现腿坐麻了，全身酸痛。看着原本如金黃的油饼般的太阳也变成切开一半的红瓤大西瓜了（可怜的孩子，一定是饿了），原来自己在这桥上居然已经傻坐了两个多小时。

　　倒不是有什么闲情雅致在被人三番五次地羞辱之后还能心平气各地来观赏什么风景，只是自己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找个地方安静地坐一会，心绪就会慢慢平复，不快的事也会暂时被淡忘。

　　原本是准备就在半塘旁边的小亭子上好好排解心的抑郁的，可不到一会儿，旁边看门的大叔就关切地跑过来亲切地拍着我的肩问：“小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吗？我看着你直直盯着湖面已经半天了……”

　　我那个郁闷啊，我看起来有那么惨吗？再说谁想不开也不会跳半塘啊，一共就不到一米深的水，塘底还全是黑不拉叽臭哄哄的淤泥，人掉下去的话没被淹死先被熏死。好，我闪人还不行吗？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下一刻我就来到了传说中的二十四桥。因为办了年票，扬州城几个著名的景点都可以浏览，所以我闲暇倒经常来逛。

　　但我瞅着这座据说长二十四米、宽二点四米、两边各二十个台阶的汉白玉小桥有点发懵。

　　据《扬州鼓吹词》说：“是桥因古之二十四美人吹箫于此，故名”。据说二十四桥原为吴家砖桥，周围山清水秀，风光旖旎，本是文人欢聚，歌妓吟唱之地。唐代时有二十四歌女，一个个姿容媚艳，体态轻盈，曾于月明之夜来此吹箫弄笛，巧遇杜牧，其中一名歌女特地折素花献上，请杜牧赋诗。

　　本以为会是多壮观华丽的一座桥，没想到就这么丁点，这二十四个美女要是都待在上面会不会有点挤呢？

　　就在我苦苦思索这个历史遗留下来的严肃问题时，这慕名而来的游人突然蜂拥而至，我这才想起扬州现在正是“烟花三月旅游节”时期，旅游的黄金期。我们亲爱的游人当然个个出门都不会忘带相机了，更何况是这“二十四桥，波心荡，冷月无声”的千古名桥？

　　于是乎大煞风景的某女就被不断地赶来赶去，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丢脸无比。无奈之下这才转到现在的这座莲花桥。此桥宽敞大气，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是在这蹲上一天也不会有人轰的。

　　无奈，眼前的风景再美，但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就会怄个半死。

　　如果有人看到今天上演的这场“风流才子”何夕大战“极品霉女”谢安然的景象，定会为何夕公子滔滔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惊世口才以及不为女色所动、潇洒出尘的高洁品质而折服，也定对不知羞耻、颜面扫地、思男成疯的花痴女谢安然嗤之以鼻。

　　今天的再次受辱，应该是我得到的报应吧，那心中残存的那一点可怜的幻想也应该就此破灭了吧！

　　马上回去，就把事情和姐姐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我也再也不想介入再也不想管了。

　　就在我跳下桥栏正想往外走时，忽拉又涌来一群人，把原来就够挤的桥彻底围成了铁桶。

　　转眼之间，花般已经到了桥下，船上华冠丽服的古装戏子已经开始唱起来了，“谁家唱水调，明月满扬州”。夕阳的余辉铺洒在湖面了，金光灿烂地衬托着这一方小小的花团锦簇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古扬州，桃花、烟雨、画船，扬柳岸、晓风、残月，二分明月、美女如云……

　　看着周围的游人如痴如醉的表情，我不由感叹：繁华似水，富贵如云，一切便如过眼云眼罢了！似乎是配合我的抒情，几句诗不紧不慢地飘了过来：“扬州好，高跨五亭桥，面面清波涵月镜，头头空洞过云桡，夜听玉人箫。”

　　虽然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音韵绵长，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这声音好熟啊！我急忙回头四处寻找声源。

　　无奈人太多，桥上游人的魂似乎都被花船勾走了，一时很安静，所以才能听得见这两句低吟出的诗。努力地探寻半天，终于在人群的不远处，看到了一对绝美的侧影。虽看不清他们的庐山真颜，但男的挺拔出众，女的颜如玉，气如兰的幽雅却是异常夺目。

　　那个女孩不会是纯伊吧？我眯着眼看了半天，侧影是很像纯伊，但声音却与纯伊的大相径庭。

　　若就单论五官来说，我的好友纯伊甚至比有院花称号的姐姐还要出色（有人问，为什么不是校花，很简单，因为学校太大，更何况我所在大学是十年前刚由七大高校合并的而成的，各校区之间有的就相距甚远，虽然是同一所学校，互相的不来往也是正常的。而且，一般高校中的活动大多数也是在同院之内进行的，院花，其实是最合适的称谓。常见的校花之称，要么是在中学，要么就是学校太小，还有么，就是有些人夸大之词罢了）。

　　为何有院花之称不是纯伊而是姐姐，这就是因为一个很微妙的词——气质。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是姐姐带我们小班第一天跟我们说的话。

　　姐姐说话时，声音温柔，语调含蓄，笑容明丽，举止优雅，良好的修养让人一目了然。

　　“真正的美人反而不需要浓妆艳抹，穿合适的衣，说合适的话，落落大方，媚而不俗。”这是姐姐给我上过无数的“淑女”课程中的一句。

　　姐姐站在人前时上身挺直，下巴微抬，双腿修长地并立，就有说不出的高贵典雅；走路时腰部婀娜，体态轻盈，但上身仍是挺直，让人觉得媚而不俗，倒是很有舞蹈家的气质。

　　姐姐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式样简洁大方，就算是同样的几件衣服在不同的场合就能搭配出不同的风致来。

　　也果然是近朱者赤，就连像我这样的朽木也硬是让姐姐雕成了一朵花——尽管只是菜花。

　　而纯伊呢？客观的说其实她的先天条件比谁都优越，父母二人都是我们学校的教授，从小琴棋书画样样都学过，各方面的修养无可挑剔，而自身又长得清秀可人，完全是得个秀外慧中、惠质兰心的小美人。

　　只是啊，就像姐姐说的，这世上本就没什么理所应当的事。

　　纯伊家就在本地，按说不用住校，可她偏偏要求住校。一开始时我还好奇地想上她家去玩，可她就是死活不肯，为此我们还闹过一点不愉快。后来见过她父母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父母不仅是学校医学院的教授，又兼任附属医院的主治医师，家境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但正是因为这样，她父母的期望值极高，家教严格的近乎苛刻，上大学之前甚至是连日记本都要上交过目。听纯伊说她高一时，有个男生在她过生日送给她一个八音盒，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我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被她父母知道后，在家里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砸烂了八音盒，让纯伊停学三天在家反省。

　　三天后回学校时纯伊才知道，父母居然闹到了学校，闹学校管教不严，居然出现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闹着要学校换掉现任的班主任；更过分的是在她父母的压力下学校最后把那个男孩开除了……

　　“我甚至都没和那个男孩说过话！”纯伊说到这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有这样的父母，谁还敢接近我？个个都以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我，现在终于可以有机会逃离这个家了，我肯定不会放弃的。”

　　可惜尽管她当时填了一个很远的大学，但志愿还是被她父母改了，上了本地的大学。但在纯伊少有的坚持下，她父母最后终于同意了她住学校的宿舍。只不过，纯伊的生活费是按月给的，而且是经过严格的计算，除了正常的吃穿用之外绝不多给一分。纯伊从小就身体不好，所以一直要吃药和补品，而这些也都是她父母每月按时送到学校。说是来看望，更不如说是来检查，

　　每到父母来的这一天，纯伊依然会像以前那样都会怕个半死。

　　纯伊的父母宿舍人都见过，身材高大，表情一直很严肃，娇小柔弱的纯伊和他们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我也不止一次的在想，会不会纯伊不是他们亲生的？当然，一直没敢问出口。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纯伊，的确，在学校里一直都给人很乖巧的感觉，学业等各方面表现都相当优秀，相伴的是她的胆小与没主见，总是喜欢躲在别人的后面，认识我之后几乎什么事都是拉着我一起去（除了去图书馆看书之外，这小变态学习狂一坐就是半天，纹丝不动，拉着我陪她第去了一次之后，我死也不去了。要看书不如躺在床上看，又舒服又可以随时吃零食，嘿嘿嘿……）

　　在穿衣打扮方面更是朴素得让我这个不怎么注重外形的人都汗颜无比，除了白色的就是蓝色的，而且和姐姐的简单大方不同，她这简直就是单调，说不好听点叫老土。

　　幸亏她人长得不懒，要是遇到个头脑发烧的文人骚客幸许还能蹦出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唉，人长得美就是沾便宜……

　　要是这样就算了，大学里各路狼眼还不会放过这块大好的“肥肉”滴，只可惜俺们纯伊同学人如其名，生活纯净地就像那白开水，典型的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顶多加上个图书馆，就连逛街那也是绝对很少，可怜的几次也是在某强女的胁迫之下陪同的。

　　除了宿舍人之外，就连同班的有的人到目前为此还有不认识她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强吧？

　　说到这，再回到一开始的话题，我远远地看着那个侧影像纯伊，而说声音绝对不是，那是因为纯伊同学平时那说话的声音简直可以说是蚊哼，让我都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是否过早的老化以至于听力丧失？

　　而现在我听到的声音，尽管是刻意压低（那丫头说话哪用故意压低啊），但吐字清晰，音韵绵长，绝对是那丫头不可能有的功力，更何况我竟然能听出声音的主人暗含的不胜娇羞与妩媚。如果说那个侧影是纯伊，不如说是我见鬼了更让我心服些。

　　不是她，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