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同人云在青天》殷彼若

11、第十一章、收卖（一）

　　武志强本来只是想出门买点东西，没想到这一出门，却遇上三个熟人，两女一男，一女正是少爷在湖边调戏过的少女，那男的自然就是后来因少女被调戏而和少爷打起来的人。另一个女人是青城小学的老师，少爷被打晕的真相他已经知道了，听少爷的描述，十有八九就是因调戏这位老师才被人家打晕的。

　　“请问，刚才那边站的那四位是谁啊？”四人走了，武志强才走过去问路边那个卖首饰的小贩。

　　“哦，你说刚才那四个人啊！”小贩是个很热情的小伙子，十八九岁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武志强没买什么东西而生出不满，“那是沈家的大小姐、二少爷和他们家的丫鬟，另外一位是萧家的少爷，我们青城的大才子萧清羽。”说到萧清羽，小贩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满脸的自豪。

　　对萧家少爷，武志强不关心，他只觉得这回少爷真的闯了大祸了，调戏了沈家的丫鬟，打了未来的小舅子，最重点的是竟然连未婚妻都调戏了，这要是被老爷知道，还不得大发雷霆。顾不上要卖的东西，武志强撒脚就跑回桃花庵给少爷报信。

　　方少陵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之所以迟迟不去沈家，完全是因为心理抗拒。若是以先，到不觉得什么，只是自从遇到了一个野猫一样的女子，又遇到了一朵带刺的玫瑰，实在让他心心念念放不下，只想着先把隔院的玫瑰摘到手再说，对沈家就更不想去了，只想着拖一天是一天。因此武志强劝了三番五次，方少陵左推右挡，主仆二人目前依然住在桃花庵中，并未在沈家人面前露面。

　　武志强平时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甚至有点木讷，这也是他劝不住方少陵的原因之一。往往他劝了一句，方少陵那里有十句话等着他。对武志强的劝告，方少陵也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进去过，这次，他是真的后悔没有听武志强的劝告了。打了小舅子，调戏未婚妻家的丫鬟，这些也许还可以摆得平，可是调戏未婚妻，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尤其是还被他这位未婚妻给打晕了。方少陵在感觉麻烦大了的同时，还感觉有几分丢面子。和面子比起来，当然是搞定小舅子和未婚妻比较重要，这件事已经够糟了，千万不能变得更糟，绝对不能让沈家二老知道他所做的事情。

　　“志强，我写一封信，你交给沈家二少爷，记住不要让别人看到，再到酒楼订桌酒席，就说是赔罪的！”武志强跟了方少陵多年，自然明白少爷这是要放低姿态，息事宁人。只是沈家少爷也许不会多计较，可沈家小姐会那么容易放过这件事吗？

　　“少爷，那沈大小姐那边……”话没说完，意思却传达到了。

　　方少陵何尝不明白这件事最为难的就在他那个未婚妻身上，小舅子好打达，未婚妻难缠啊！叹了口气：“流云那边，我亲自去说，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瞒住了，绝对不能让沈老爷和我爹娘他们知道！”

　　听少爷这么说，武志强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老爷一直念着沈家当年的恩情，要是知道少爷做出这种事，只怕一顿军棍是少不了的。沈家若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会退婚。沈家守信，这些年方家音信皆无，沈家还是守着当初的承诺，沈大小姐都二十岁了还未出嫁，当初老爷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可是感叹了好久，这要是退了婚，只怕老爷一怒之下会打死少爷也说不定。武志强点头称是，拿着方少陵的亲笔信去找沈少爷，顺便去青城最好的酒楼订了一桌上等的酒席。

　　木制的画架已经用了很久，早已闻不见新木的味道，反而因岁月流逝，被氧化的表面透出一股时间沉积出来的凝重感。画架上的麻布上画被颜料勾勒出一幅风景图，如果是土生土长的青城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桃花庵的桃林在花季时的景色，在画布上，堪至可以看到桃花庵飞檐的一角，以及屋角上的兽脊。

　　沈流云的画风中，隐约可见工笔画技的痕迹。虽然幼年学丹青之技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有个三两年的时间，这种风格早已刻进她的骨子里，即使后来秘诀学油画，也无法完全抹掉这种特质。只是那时她技艺尚浅，又非刻意加入工笔元素，所以表现得并不明显。现在沈流云有心重拾丹青之技，又有萧清羽这位书画大家指点，同时她也想把中西方画技融为一体，形成自己独特的画风，因此这种带有明显的中式风情的画风就犹为明显。

　　这幅画画了几天，今天终于完成了。沈流云收好画笔，画就放在学校里，等颜色干透，再上好保护油，找人装裱，就可以挂起来了。这幅画是她专让为学校的教室画的，为了起到装饰作用，在用色上格外细心，油画本来在色彩上就格外鲜明，又因为沈流云的格外注意，画中的远山近树就仿佛活了一样，足以以假乱真。

　　萧清羽一直在一旁观摩，不时的还提出一些疑问。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求知欲，不打扰沈流云作画，可这种西洋画法实在是太新奇，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没想到这种西洋画，画出来竟然有如此神韵，我总以为自己的丹青之技堪称一绝，没想到天有天，沈小姐的画技只在萧某之上，不在萧某之下！”

　　“萧先生过讲了，丹青和油画各有千秋，萧先生的画技岂是我可比拟的，油画在用色方面比丹青更加大胆，这种风格也比丹青更加，不过单就技法而言，我还是比萧先生差得远了。”收拾好工具，沈流云脱下身上作画时穿的围裙，和萧清羽一前一后出了学校。此时夕阳西坠，日暮余辉之下的青城青烟袅袅，隐隐的炊烟更把青城映衬如世外桃源一般。沈流云看着这副美的不真识的影像微微发愣，这里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感受不到外面的战火连天，便她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世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可以倾刻摧毁这座古老而宁静的青城。迟早有一天，青城这种宁静、不问世事的生活会被外面的冲击打破，然后，这里也会变得和外面一样混乱。到那时，今日还享受着天伦之乐的人们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最可悲的是，这一天，或许不会即刻来临，但迟早会来，谁也没办法阻挡历史前进的脚步。凡是敢在历史面前螳臂当车的人，都将会被历史的车轮辗碎血肉，化为尘埃。

　　青城的一砖一瓦都透着故事，和沈流云这个半途穿越，又流连国外多年的人来说，萧清羽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青城人。最近这些日子，萧清羽总是在学生放学后，喝上一杯茶，等沈流云一起下班回家。两个人一路走，一路闲话家常，有时谈论诗词歌赋，有时说些风土人情。青城的风土人情，青城人自然都知道，只不过这个换了芯的沈流云不知道。萧清羽只当她养在深闺，又出国多年，所以不清楚，因此虽然话题不新鲜，却也是一个说得尽兴，一个听得也尽兴。

　　在离沈府不远的地方，萧清羽告辞，看着沈流云进门之后，才转门离去。沈萧两家积怨颇深，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不管是为哪方面着想，萧清羽都不适合和沈流云走得太近。一同下班还可以说是顺路，若是送到沈府正门前，就说不过去了。萧清羽一直都是个知礼尊礼守礼的人，这一点他做得比沈流云更好，彼此都不麻烦，因此沈流云也不烦感萧清羽的亲近。

　　沈流云作画时手上沾了油彩，回到沈府，立即吩咐丫鬟准备热水洗漱。春喜得了吩咐立即下去准备，沈流云刚坐下准备喝杯茶，沈流年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姐，你回来了！”

　　“流年，跑哪去了，怎么跑得一头是汗！”沈流云抽了帕子给沈流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顺便把手里那杯不凉不热，还没来得及喝的茶递给沈流年。一杯上好的黄山云雾，过沈流年的嘴，连个滋味都没品出来就下了肚。喝下一杯之后，不等沈流云相让，沈流年自己提起茶壶自己又续满一杯。沈流云不急不燥，等着沈流看喝过第二杯之后没有再续杯的意思，这才给自己斟满一杯，可惜，就这两杯茶的工夫，到底错过了最佳冲泡时间，茶泡得老了一些，失了味道。

　　“姐，方家这么多年都没消息，要是方少陵不回了，你怎么办？”沈流年的语气颇有些小心亦亦的，生怕哪个哪个字会触动到沈流云脆弱的神经。

　　沈流年的性格在很多方面都很像沈渊，比如说以儒商自许，比如一样的才能平庸，再比对秦月香母女特别的感情，但有一点，他和沈渊不同，那就是在对待沈方两家订下的婚事上。方家一走数年，音信皆无，沈渊重信守诺，宁可让女儿终生不嫁，也不肯违背承诺。沈流年却不这么看，眼前着姐姐的年岁一日大似一日，在他看来，沈家守着这纸婚约许多年，如今姐姐已年到二十，再不嫁就真成老姑娘了，方家却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沈家做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就算沈家背违约定，让姐姐改嫁旁人，也不算错。只是沈渊态度坚持，一家之主不松口，再加上沈流云也不想这么早嫁人，就拿方少陵做借口，拖来拖去，一直拖到二十岁。只不过这样一来沈家上上下下都认为大小姐对方家少爷情根深种，非君不嫁，就连梁玉茹和沈流年都这么认为，这到让他们二人不好深劝沈流云改嫁。

　　沈流年平时是不会问这些的，虽已是民国，但人们依旧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流云父母俱在，她的婚事实在轮不到沈流年这个弟弟来管。正因如此，忽然听到沈流年提起方少陵，沈流云不禁诧异的挑挑眉：“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婚事是早就订下的，爹是不会违背约定的！”沈流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是拿沈渊出来做挡箭牌，可这话听到沈流年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沈流云对方少陵情深不移的表现。

　　沈流年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她姐姐等了方少陵十几年，十几年的感情岂是能说变就变的，就像他对采青的感情，即使娘不接受采青成为沈家的媳妇，他也不会放弃采青。想到这些，沈流年咽下了想要规劝的话，那方少陵不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奈何姐姐偏偏对他一往情深，好在那人已经向他承诺，日后定会好好待姐姐。想到这里，沈流年定定神，心中打定主意：“姐姐，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点点头，看着沈流年离去。沈流云对这个弟弟一直亲近不起来，一来是二人接触时间不多，彼此并不十分了解；二来是沈流云实在看不这个弟弟的做派，刚开始还劝劝，想让他长进长进，可是这人就是块朽木，任你说多少他都不过脑子，索性也就不管他，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