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同人云在青天》殷彼若

1、第一章、沈云还是沈流云

　　沈流云在还是沈云的时候，就喜欢饮茶，送走了最后一个学生，回到自己休息的屋子里，净了手，静静的烹一盏香茶。红泥小火炉，不一会儿，这间充作办公室及休息室的简陋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说屋子简陋，不过是和沈家大小姐的闺房比而已，比起一般人家，这屋算是不错的。屋子不大，一分为二，西侧靠墙摆着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背北面南是一张硬木书桌，书桌后是太师椅，新漆的红漆闪闪发亮，看得出来是新打的家具。桌面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镇纸、笔洗、笔架等物。与书桌相对的南面，靠窗放着两把玫瑰椅，中间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是个小巧的铜香炉，被擦得锃亮，此刻并未燃香，摆在那里，被阳光一照泛着金属光泽。东面要比西面大上许多，与西面以一顶烟雨江南的山水纱帐相隔。最先入眼的就是靠北面一头翘起，一头卷起的贵妃榻，显然这是供主人休息用的。靠东侧摆着一溜柜子，柜门关着，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中间摆放一圆桌，圆桌周围放着四个绣龙墩，桌面上放着茶壶茶杯茶勺茶针等茶具，此时的沈流云就坐在圆桌旁，慢慢品着这雨前的龙井，茶汤翠绿，那颜色极好看，和沈流云手腕上那种上等的老坑翡翠镯子的颜色相映成趣。

　　沈流云并不爱雨前龙井，她喜欢的是竹叶青，一种产于峨眉山海拔800-1500米处的高山茶，与酒同名，并不像龙井那样名声远播，喝到这种茶还是前世一次偶然的机遇，不知为何，只喝一口，便就此爱上了这茶。那时她还叫沈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领，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老板能涨工资。辛辛苦苦的攒钱买房，首付款攒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场车锅，把好好的沈云变成了沈流云。

　　沈云穿过来时沈流云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因为从小的玩伴及未婚夫方省陵随家人离开青城，因此生了场大病。病愈之后，沈云就变成了沈流云。沈家是个很传统的家庭，尽管辛亥革命让沈老爷剪了辫子，却剪不掉他心中传统的大男子主义思想。沈渊的妻子梁玉茹也是个传统的女人，一心一意的笼络着丈夫，关心儿子，保住一家之母的地位，同时操心女儿的婚事。因为深爱着丈夫，所以将丈夫的情人卖出府，但梁玉茹到底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否则当初林越也不会帮她瞒下秦月香怀孕的事情。她没有对秦月香的孩子下手，甚至没有把秦月香卖到穷乡僻壤的地方或者干脆弄死，她挑了一个还算富裕的村子，找了户家境殷实的人家，把秦月香嫁给桑老三为正妻。她只是不想这个女人抢走她的丈夫，梁玉茹弄走了情敌，却没料到沈渊根本不是个可靠的男人。对已嫁他人的情人，他没有勇气背负夺人妻子的恶名将人抢回来，对妻子，他自认为做到了一个丈夫应凡的义务，却弃妻子的一片真心如草芥。

　　可惜天意弄人，桑老三不是个好的，祖上传下来的一点家底败个精光，把个还是个孩子的女儿卖给一个眼看要入土的糟老头子做妾。可惜桑老三低估了一个母亲的爱女之心，他没想到一向软弱的秦月香会提着菜刀追到顾家，更没想到自己被会秦月香误杀。萧汝章查到秦月香和沈渊的关系，勒索不成，就判了秦月香死刑。桑采青，这个沈渊和秦月香的私生女，就是在这样的背影下又回到了沈家，仿佛宿命一般带着秦月香的血书，却被梁玉茹从中做梗，成了沈家的丫鬟。

　　那个时候沈云才刚刚穿过来不久，她看着梁玉茹一个人坐在房中的梳妆台前，对着那块血渍模糊的布料发呆。几次想把这血书扔进火盆里，却终是收了手。

　　“为什么不烧了它？”烧了证据，岂不是一了百了？

　　梁玉茹吓了一跳，没料到沈流云会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也怪她走神了，慌忙把血书收了起来：“你这孩子，吓了娘一跳……”

　　“为什么不烧了？”沈流云抓住问题死追不舍，并没有因为梁玉茹的话而放弃追问的念对。

　　也许是现在的梁玉茹实在需要有个倾诉的对象，哪怕对方不过是个孩子，很可能并不明白大人之间的复杂事情：“她……这么多年，她到底没有打扰过我们，那个孩子，毕竟是你爹的骨肉啊！”

　　沈流云没有继续追问，她大概明白了梁玉茹的想法，想夺得丈夫的爱，却不忍心沾上人命，不想让丈夫知道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却又想着这是丈夫的骨肉，真是个复杂又矛盾的女人，软弱与狠心并存的后果，就是软弱得不彻底，狠心得不彻底，于是反而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如果她彻底的软弱，接受秦月香给沈渊做妾，善待秦月香，那么沈渊会感激她的成全，以沈渊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尊卑思想，定会对她这个正妻敬重有加，再宠爱秦月香，也不会越过她去。如果狠心到底，当初就把秦月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除了，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没有再多问，沈流云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她尊重别人的选择，不论对错。既然这是梁玉茹的选择，她也唯有尊重。《大丫鬟》的剧情沈流云已记不清细节，但大致走向还是知道的，桑采青的身世终会真相大白，沈流年也如剧情中的人物一般，会爱上桑采青。小小年纪，就把沈渊的怜香惜玉学了个十成十，虽不是亲父子，这脾性可是比亲父子还亲，一样的天真无能又自命清高，一样的温柔多情却又没有能力守住这份温情。

　　沈流云没心情掺合这些烂事，她不像原剧中那样为难桑采青，也不像沈流年那般对桑采青另眼相看，反正桑采青已经被沈流年要过去伺候了，到底是当成丫鬟使唤还是当成仙女供着，那是桑采青的事，跟沈流云没关系。平日里桑采青跟着她们姐弟一起上学，学习琴棋书画，沈流云还要加上针幤女红、厨艺之类的女子必修课。桑采青聪明，学得也认真，但到底是个伴读丫头，先生不会特别认真教她，再加上以前没学过这些课程，难免有些跟不上进度。不过有沈流年这个半吊子在一边指导，以她的聪慧及心计，跟上进度是迟早的事。

　　在沈家呆了几年，沈流云适时的提出出国留学。费了一翻工夫，终于得到沈家当家人沈渊的同意。此时辛亥革命才过去几年，内有军伐混战，外有列强欺压，与明治维新前的日本极为相似。国人欲学日本的强国之策，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去日本留学，形成了东洋热。沈流云并没有选择日本，而是选择了美国，那个日后的世界第一强国，此时还是个不显山不显水的国家，论资历比不上欧洲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论影响比不上与中国隔海相邻的日本，怎么看都不是被国人青睐的留学地点。

　　到了美国，先学习语言，托上辈子全民英语教育的福，整日里听英文讲英文对沈流云为说并不那么难受，没过多久就能讲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到美国之前，沈流云并没有想到具体要学什么，到了美国之后，误打误撞进了纽约女子医科大学，在那里学习西医，主攻外科。

　　一来沈家与方家有婚约，虽然方家这些年消息全无，但沈渊坚守承诺，不同意沈流云另嫁；二来沈流云要完成学业，拖来拖去，一直到二十岁，不仅顺利毕业，还在美国一家教会医院做了半年的实习医生，沈流云才在梁玉茹的三催四请之下，回到青城。离开青城远赴美国时沈流云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如今却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她的长相取了沈渊和梁玉茹的优点，回到沈家不过几日，便赢得了青城第一美女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