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鲸向海》旧人故

3、Chapter 3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都会等你。”

　　“我该怎么做？郑允浩。”

　　“我是不是该为你对我的庇佑感激涕零？”

　　“如果你费尽心思和我保持距离是为了让你我名誉两全，为什么不直接分手，倒来的利落。”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保证我是过了脑子的。不是为了故意说给他听，博取他的同情。什么欲擒故纵，我没有那么幼稚，也没有那种开玩笑的心情。
　　我只是累了。

　　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郑允浩终于给了我点反应。他的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和我伪装的平静截然不同的是，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看得我一楞。

　　我是如此表里不一，以至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像是把心生生掐出血来。我不知道这样的互相伤害是不是值得。但我似乎急迫地需要一种方法，去试探爱的深浅。

　　“分手吧……我们。”我说。

　　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久到仿佛空气与我一起窒息。他那张精致的面容收起了方才的局迫，渐渐平静下，没有了表情。

　　我凝视着他的眸子，想要找到哪怕一丝不舍，一丝难过。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受不了，我会冲上去抱住他，吻他，自责自己多余的负面情绪，重新为他做一大桌好吃的。
　　我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后悔了。可是他眼睛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没有多余的东西。

　　薄唇轻启,却只有一个冰冷的音节：“好。”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完美的轮廓，硬朗的眉骨，英挺的鼻梁，他长了一副我最爱的样子。曾经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心里就是满满的。但是当我听到他开口发出一个苦涩的音节时，我心里的坑洞已经如同无底深渊般万劫不复。

　　我们曾经相爱，从此却要形同陌路。

　　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要用伤害去印证深爱，我不明白自己。

　　我常常独自在夜里突然想起他来。

　　像许多失恋的人一样，在无数思念泛溢的夜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久久不得平静。

　　我开始频繁的喝酒混场子，喝醉的时候想起过去，偶尔也会矫情地哭一鼻子。

　　我是那么爱他。爱到斤斤计较，爱到不能自持，爱到反噬而不自知。

　　可现在，我们似乎走到了尽头。

　　最痛苦的是，我知道，我还爱着他。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渐渐睁开眼睛。纯白的被褥散发着清爽的香味，看得出主人很爱干净。抬起手想看看表，却发现自己□□，郑允浩脑子像劈进了一道雷，一下子从床上弾起坐直了身子，如剑的英眉慢慢蹙起来，他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关于昨天的记忆。昨晚为了协商公司艺人向日本进军的细节问题，和日本艾回几个高层的喝酒喝趴了，实在撑不住去了趟卫生间，结果胃疼死去活来，只记得自己呕出一口腥甜，嗓子铁腥味还没下去就完全没了意识。后来再发生了什么，遇见了谁，怎么到这的，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我靠在门上看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觉失笑，这货该不会以为自己和谁一夜风流了吧？
　　清了下嗓子走到床前看着他：“醒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才意识到我的存在，然后愣愣的看向我，眼神里有一丝不敢相信。

　　我爬上床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没有那么高了。“退烧就好，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从始至终，他都怔怔的看着我，傻得不行。

　　如果不是已经分手一年，那这个场景倒真是温馨。我笑了笑，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他用力抓住，一把把我扯倒在床上。
　　郑允浩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也抬头不解地看着他，这个姿势确实有些暧昧。

　　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松了松手劲，磕磕巴巴的说：“昨晚……我……我们……有没有……”

　　果然不出我所料。郑允浩小朋友以为自己挂着病号当掉大半血槽之后还有精力与我巫山云雨一番。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不知所措地可爱样子我突然玩心大发：“你折腾了我一晚上你知道么？”

　　他瞪大一双丹凤眼，愣了好几秒，然后紧紧闭了闭，又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我，顿了顿，对我说：“对不起。”

　　他突然认真的道歉我倒自觉没趣了。

　　爱人之间做了会得到一个吻，而我和他做了就只能得到一句对不起。
　　郑允浩你这什么逻辑。为什么一定要用生疏的礼节给我提醒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大半夜让人把你往医院送，回了家又高烧不退，折腾了我一晚上。好烦。”
　　我不着痕迹的打了个哈哈，他听出了其中的用意，然后整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我挣开他的手，站起来，边整衣服边走出房间，留给他一个背影：“收拾一下出来喝点粥。”

　　郑允浩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我正好从灶上把砂锅端下来，给他盛了一碗放在桌上。他站在原地看着我一系列动作没有靠近，头发滴答的水珠，远远地看着我。

　　“过来啊！愣着干嘛。”听见我的催促郑允浩才慢慢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怎么头发没擦干就出来了，这茬儿还没完呢，你可别再给自己找事儿了行吗。”我从浴室里拿出条干毛巾没好气地扔在郑允浩头上。

　　看他半天没有要开动的意思，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这小子是身体虚弱，还是许久未见突然和我在独处一时不太习惯。我不由得气结，怎么和陀螺似的抽一下动一下啊。

　　“医生说你胃不好只能吃这个。别挑剔了快点开动。”我把汤匙放在他的手里，就差没喂他了，这下该动起来了吧。

　　“在中。”
　　“嗯？”我从锅里舀了一勺粥尝，没有看他。“家里重新装修了啊。”

　　可能是我的神经纤细，我居然纠结在他说的“家”字，在那一瞬间居然给了我一种“我们的家”的错觉。

　　是我的，也是他的，我们的家。

　　“恩。换换风水。”我在胡说什么。在心底白自己一眼，重新装修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的气息。这只不过是我逃避和郑允浩分手这个事实的一万种尝试之一罢了。

　　“哦。”他顿了顿，“我都没认出来。”然后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我装作没有看见，故作轻松地说道：“总要换心情的嘛。”

　　我一直以为我还没准备好面对郑允浩。我怕再次见面时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和郑允浩的这般狗血的重聚之后，百般不自在的不是我，而是他。

　　不在多话，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公司。本来今天早上要试录新歌的。有天知道我这边的状况就给我推到了下午。现在已经是晌午，眼看要迟到了。

　　想想眼前这货还是个虚弱的病号，有些不放心。“吃完了想睡再睡一下，想回家的话叫司机来接你。”我把包里的药拿出来，放在郑允浩面前。“喏，这是药，这一盒是胶囊，我看看，恩……这个一次三粒，一日三次。这两盒是葡萄糖，用刀背敲开顶盖喝就是了，还是一日三次……唔”我冻住动作，愣愣的感受唇瓣传来的温度。

　　郑允浩站起来吻了我。

　　我脑袋轰的一声就发射了。这是什么节奏，地球要爆炸了恐龙要复活了瞎子能见光了鲸鱼在天上游了我的户头过百亿了？

　　郑允浩扶着我的脸颊，浅浅亲吻着我的唇。动作小心温柔。

　　贪恋。

　　我是如此贪恋。

　　曾几何时，他也常常这般吻着我，与我相拥而眠，让我觉得平凡而温馨。

　　但那是从前了。瞬间抽回理智，我一把推开他，有些羞恼：“干嘛啊你？”
　　郑允浩没有因为我的推拒而停止动作，他沉静的面孔再次向我靠近，充满磁性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快要把我的魂勾了去。

　　“想我吗，在中？”

　　我没有回答。

　　温厚的唇瓣再一次贴上了我的。郑允浩轻轻的舔吮我的下唇，温柔得像我们从未分开过那样。

　　“还爱我吗，在中？”

　　我依旧没有出声。

　　他的舌头探进我的口腔，扫过我的上腭和牙齿，这次我没有推开他。
　　我鬼使神差的开始回应眼前这个男人。我知道我已经在慢慢沦陷。

　　那又如何。

　　我爱他。

　　这一刻，我只想拥住他。

　　紧紧的，紧紧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