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谢谢你来过 ...
-
然而幽灵君没有想到的是，美羽第二天犹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相安无事地和他交谈。这样也好，光觉得十分满足。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下个周六。
感觉自己像是拿到了长期饭票一样，或者说已经完全霸占了美羽。在沾沾自喜的同时又感觉到有于心不安的地方。这样感觉对于美羽来说不太公平，在他的面前完全一点点的私人空间都没有。美羽和自己不一样，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与她拥有最多交往时间的应该是与她对等的人类，而不是他。他已经死了，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上都与她不对等。
光一日日看着美羽起床，上学，与同伴们开着各种没品的玩笑，放学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晚餐，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偶尔会穿插着看看漫画，甚至有时还会收到来自陌生男生的求交友短信，毕竟美羽长得真的很可爱。嫉妒是难免的，可是这样一来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一开始认为最妥当的做法是错误的。光觉得自己快没救了，几乎要陷入一个怪圈。
只是一个就算被别人指着说‘你是不存在的’也完全没有能力否认的幽灵罢了。也许把自己自私的想法坦白出来才能真正得到解脱吧。
“光，心事不要太重哦。不然会变成怨灵的吧。”正在写作业的美羽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难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穿了？这不科学啊，从设定上来说不是只能他单方面感受到她的情感起伏吗。不过从身为一个幽灵还在质疑某件事件科学不科学这一点来看，貌似听起来更奇怪的样子。
“我并没有什么心事啦，倒是美羽，明天的联谊不去真的可以吗。”来自同级生的邀请，希望美羽去参加一下联谊活动，不过出于私心还是不希望她去参加的。
“我像是那种没有异性就活不下去的人吗？我已经有阿银了呢。更何况，明天已经有定好要去的地方了。”
“要去的地方？话说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秘密~”
略带俏皮语气的声音把光彻底击败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从来对自己都只有恶言相向的美羽，这种行为简直是犯规啊。
虽然真的很在意美羽第二天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可是直到她睡着前他都没能好好地从她那里探讨出来。幽灵君连去墙角种蘑菇的心都有了。
第二天一早美羽就起床了。
“今天怎么这么自觉？”这个情况不太对吧？每次都要赖床到十一点才起床的人，是什么让她果断放弃了冬天里温暖的被窝？
“要你管。”美羽一边梳头一边对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
“你知道你这样是犯规的吗？以前的美羽在哪里，快还给我！”
“怎么了，现在的小美羽你不喜欢吗？”虽然很假。果然这种话自己说出来都快被自己恶心到吐了。
“烦死了……一点都不好！不过也算不上讨厌就是了……”
“光在害羞。”
“幽灵是不会害羞的！”
“不仅害羞还喜欢嘴硬。”
“你干嘛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啊！”
“怎么能不了解呢，你都和人家同居这么久了。”恰到好处的嘟嘴表示委屈。
“好啦！挺喜欢的！没意见了吧！”光觉得自己的血槽空了。
又成了委屈别扭的小媳妇，跟着美羽的脚步来到了一家花店，看着她买了一束鲜花，然后再去买电车票。目的地和上周相同。感觉有阴谋，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呐，光还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吗？你出事的地方。”
“在以前补习的私塾那里出去一点吧。怎么了，原来你说的是秘密的地方就是那里吗？”
美羽没有回答他，自顾自整理着花束，想要摆成更好看的形状。
“喂……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啊，你想做什么？”
还是没说话。
“美羽？”
“光。”突然有了反应。
“嗯，我在。”
“之前光问过我的，现在我想知道光那里的答案。”
“问过美羽的……”
“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以及是怎么判定此刻自己是喜欢她的。”
“这个……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还有我还想问你来这里——”
“非常希望听到光的回答。”
“……可以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吗？”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心事之后是不是会立即消失，所以还是犹豫了。再怎么样，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最好还是在一个帅气的时候吧。说不定这样的话这个中二少女还会记住自己一阵子。真希望她能记得自己啊。
“没问题。那作为补偿你现在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吧。”
“呃……”突然觉得这种被算计的场景很眼熟是怎么回事！
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这里。在阳光晴好的早上，这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街角看起来意外的有些温馨。但是带美羽来现场观摩什么的还是算了，毕竟自己的生命曾经在这里忽而终止。
美羽没有多问什么，慢慢地走着，手里拿着花束，就在那个转角处轻轻蹲了下来，把鲜花放在了那里。
光觉得如果自己还有心跳的话，一定会骤停一下吧。
“光，其实一直很想见见你。想亲眼见一下性格好到惹人恨的男生是什么样子。”美羽还是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对着安详地躺在地上的花束喃喃自语。
“怎么说呢，虽然你一开始想要杀死我，不过很高兴你还是放弃了，所以我才能和你认识并且直到现在能相互信任。对于小薰的事你愿意这么处理我也真的很意外，你果然是一个温柔而坚强的人，这些闪光的优点都是我没有的，所以一直很钦佩很喜欢。所以愈发得想要见你。我把我能说出来的全都告诉你了，不管你认不认同。总之很遗憾，没能在光还活着的时候早些和你遇见。”
“其实我也差不多都和你说了。”见美羽终于有了停顿，光发自内心地回应她。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不过我竟然说想要见一个过世的人一面，真的很可笑吧。”美羽扶着膝盖站起来，望着天空，“总觉得光迟早有一天是会离开我的，会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天空里远离我的生活，然后渐渐地把我忘记。”
“不会的，如果到了那一天，我无论如何也会从天空里回来见你。因为我也非常非常想见你。”
“你在说什么呢，听起来好像告白一样。”
被美羽调笑的同时，光突然觉得就是现在了。要是现在说出来的话——
“这样的告白不错吧？”光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开始了，“如果真的被这么告白的话。”
“挺浪漫的，不过不像是你这种人能说出来的。如果光真的去找喜欢的女孩子告白的话一定会红着脸什么都说不出来吧。”
“如果我对自己喜欢的女生告白的话，因为是一生一次的机会，所以一定会好好说出来的。就和现在一样。”
“诶……”
“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和美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很安心，从而可以接受自己已经死了这么一个事实，坦然面对以前的一切。因此我会喜欢美羽。和美羽相处的日子里我不再害怕任何东西，除了和美羽分开，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正是我喜欢上美羽的时候。抱歉，这些应该更早就和你坦白的，只不过我怕说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要离开你了。不过现在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因为你说了想要见我之类的话。也因为——”
无数闪耀的光斑从美羽胸前分离了出来，在她面前聚合成了一个高中生的人形。光低头有些宠溺地看着毫不知情的女生：“也因为我也好想见你。好想现在就能马上见到你。能这样堂堂正正的站在你的面前，让你好好看着我。”
事态发展得太快让美羽无从反应，她怔怔地看着突然在自己面前现型的光，张口比划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她看到光的身体渐渐透明起来，才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想一步上前拉住男生的手阻止他的消失，果不其然扑了个空。
“美羽，一直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你。能与你相遇太好了。能喜欢上你，太好了。包括现在在消失前还能一直光明正大地看着你，真的太好了。”
“能遇到光……我、我也很高兴……”为什么鼻子好酸，喉咙像是哽住了一样没法好好说话。
“真拿你没办法，不要哭啊，没事的。”光伸出接近透明的手轻抚了一下女生的头顶，用最后的时间讲述一生一次的情话，“我说过的，我会回来见你。也许我会变成风来看你，当有风把你裹围的时候是我在拥抱你。也许我会变成星星，这样就可以一直看着你，守望着你。和美羽在一起的这些天，真的像做梦一样……”
不知道光的话有没有说完，美羽看着眼前的少年的光景完全消失不见，她像是失了神一样伫立在街角一动不动，眼泪只有两三颗，滑过面颊时随即被拂面的清风吹走。
光成佛了。
“光……你的话我有好好在听。全部、全部都传达到了喔。”一边红了眼眶还在一边展露发自内心的羞涩微笑。
美羽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生当面对她告白，还是用这么特殊的方式。想必她此生都没有办法忘记这个叫做光的少年了。
按照记忆她摸索到了薰的家附近，听到薰元气满满的声音对着归家的母亲大声说着欢迎回来。看来已经完全从之前事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美羽转身走向了电车站的方向，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分不清自己是该喜悦还是难过。真正喜欢他到骨髓里的女生已经放下了他，并且开始忘记他。而还没有喜欢上他的自己却要记他一辈子了。总觉得自己会有一个好长的故事要说。
从此没有谁会在早上和晚上与她问候，也没有谁会把她的碎碎念当成一回事来听，但是她还可以写信。
寄给天国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谢谢你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