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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被嫌弃的庶女的一生9 ...

  •   “翠姨娘!翠姨娘,你怎么站在这湖边!快过来点,小心别掉下去了。“

      “先夫人就是在这里没的,如今府里已没了我的立锥之地,我还不如当年就跟着先夫人去了呢。”

      “快别说了,亏得今日夫人带人出去了,云表少爷高中探花,府里的人都跟着夫人去看探花郎高头大马巡街了,否则若叫人听到你几次三番提那位,告到夫人那里去,看你可有好果子吃。”

      “就是不提,她又何曾放过我?不就因为我原是先夫人丫鬟,从她入门,就见我不得。她要光是作践我也便罢了,可怜我那刚满月的孩子啊……”女子悲凄的哭声从水面上一点点沉入湖里。

      “快别在这儿哭,我的翠姨娘哎。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俗话说,荒坟左右不种槐,枉死之地不哭鬼。您可别把那位给召回来了。”

      女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不、不会吧,我、我又、又不是哭她、她。”

      “保不准她就在水下听着呢,大家都说从这儿过的时候冷飕飕的,翠姨娘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好。”

      两人逐渐走远,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你说她真的会听见吗?”

      “您以后别总提她就是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但我就是靠这个,老爷才总到我院里来的。就是夫人,不也就是因为三分像她……”

      “嘘,有人来了,可别叫人听见……夫人最恨与那位作比了……”

      ……

      芳宁从漆黑的湖底一点一点爬上来的时候,周围一片乌黑,芳宁抬头看看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就好像还在湖底时一样。

      芳宁走上岸来,脚步虚浮,虽已经踏上了地面,但脚下却有如踩着棉花,仿佛仍在湖底行走一般。

      黑暗中有一处朦胧的灯光,吸引着芳宁过去,近了,才发现是她原来的卧房。

      “……谁能想到呢?云表哥今年竞争中了探花。姐姐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夫人今天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腿。”

      “歇着吧,你今天忙前跑后也累着了,陪我坐会儿。把她们都遣出去,就是为咱俩好说话。”

      “是,夫人。”

      “哎,说让你也歇歇,你怎么还给我捶腿,哎呀,就是那儿,对,再重点。就为了看一眼云表哥,今天可叫我站了好一会儿。要搁从前,都是他巴巴的等在路边,就盼着跟我说上一句话呢。”

      “是呀。”

      “我可不是芳宁、玉洁她们两个傻子,我早瞧出来了,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也不知他装出来的那份呆愣样,到底骗过了多少女子?”

      “夫人自小聪慧。”

      “可怜我再聪慧,躲过了初一,也没躲过十五。我本也是瞧不上老爷的,他一个鳏夫,还是芳宁剩下的。可他又是写诗,又是送物,还在那样的大雪天里,跪着求娶……我当时真以为他是对我真心,对芳宁不过是迫不得已,呵,真是可笑。”

      “夫人快别气了,当心气坏身子。您是真心待老爷,假以时日,老爷必定会知道您的好的。”

      “呵,我要他知道我什么好?我又不是芳宁那傻子,就知道讨好别人,人人都说她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临到终了,竟还是完璧之身,叫孙家把尸身都给退回去了。破席子一卷,烂棺材一盖,也不知道拉哪儿荒郊野岭里给埋了。如今在老娘面前,倒个个都忆起她的好来了?我可不稀罕他们觉得我好,我只要个孩子,有了孩子我就能在孙家站稳脚跟。看那老虔婆还敢在我面前呼来喝去,还有那作妖的泥坑癞子丑八怪……”

      “夫人……来人了。”

      “夫人,翠姨娘身边的马嬷嬷来了,说是翠姨娘病了,想请大夫。”

      “好好的,她又没出门,怎么就病了?”

      “说是下午在园子里吹了点风,染了风寒。”

      “谁教她擅自出跨院的?还逛到园子里去了。我不过就是出门了半天,她倒活泛起来了。叫她等着吧,今儿个天色已晚,明日她要还没好,就给她请个大夫。”

      “是,夫人。”

      “那马嬷嬷是个忠心的,原先又是翠姨娘的干娘。你带几个人看紧了,别叫她冲进来惊了夫人。”

      “知道了,霜儿姐姐。”

      “说起来,霜儿你叫个人去前边儿看看,都这个时辰了,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先前……老爷就差人来说了,今晚宿在书房,不进来了。”

      “呵,我说呢,什么病了痛了,不就是想勾着老爷过去,真是笑话……”

      先前芳宁乍看屋子里说话的人都梳着妇人头还没认出来,直到听见声才知道原来那位“太太”竟是芳宜。没想到她也嫁给了孙稹,芳宁本还想吓她一下,结果听到孙稹在书房,又改了主意,冤有头债有主。她转身朝向书房的方向飘去,果然那边此时也有一盏朦胧的灯光。

      而在芳宁走后。

      “霜儿,你觉不觉得凉飕飕的有点冷?”

      “咦,后窗怎么开了,刚刚我明明看到是关好了的啊。”

      “快关上、快关上,冷死了。”

      “哎呀,这儿怎么还有一滩水……?”

      “刚刚小琴说翠姨娘跑园子里去、染了风寒?”

      “是……”

      “她去了园子里什么地方?该不会跑到月湖边上去了吧?”

      “不、不会吧?她、她怎么敢?”

      “把灯点起来,房子里的灯都给我点起来,反正老爷也不会来了,今晚霜儿你就留下陪我睡吧。”

      “……是,夫人。”

      “老虔婆也叫孙稹填了那湖,偏他不肯……”

      芳宜和霜儿说话间,芳宁已经来到书房外,乌玉守在门口,松烟和孙稹在房里说话。

      “……他样样都好,太子根本不是对手,那位置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可怎么偏偏就有这癖好?就不能再忍忍,多收敛一点吗!哎……太子那边可能已经怀疑我了,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哎……先把人带出城去,别叫人发觉,别留下把柄。”

      “是,我这就去找刘叔。”

      “今天就把人给带出去,趁着城门关闭前,夜长梦多。”

      “是,老爷。”

      “叫乌玉进来。”

      “是。”松烟开门走出房去,忽然感觉一阵阴寒之气冷得他打了个激灵,但他不敢表现出来,连忙止住打颤的牙齿,对乌玉道,“老爷叫你进去。”

      “好。”乌玉应声,连忙走进书房,他看到地上有几滴水迹,只当是玉版她们上茶时候落得,也没在意,他绕过博古架,俯身行礼,“老爷。”

      “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吗?”

      “夫人今日早上顶撞了老夫人,老夫人说心口疼,带着小姐到大宅那边的府里去了半日,回来时我看着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嗯。”

      “老夫人和小姐走后,夫人也带人出府去了。我让人远远地跟着,夫人去了惠远楼,他们上不去雅间,不知楼上之事。昨日是三甲游街之日,沿途各个客栈酒楼的雅间都已订满,就连大堂里都有不少人,实在难以探知夫人是否见了什么人。不过后来状元游街的时候夫人她们就从楼上下来了,等探花郎也游街过了才回去的。”

      “见什么人?她要见的不就是今科高中探花郎的表哥,她本只需说一声、回娘家等着也是使得的,但她非要藏藏掖掖地偷偷在路边躲着看一眼……呵,这可真有意思。行了,你继续盯着吧,给我盯紧了。”

      “还有一事……不知算不算得上……”

      “说。”

      “刚过了晌午的时候,翠姨娘到月湖边上哭了一阵,叫马嬷嬷给劝回去了。但晚些时候说是病了,报到夫人那儿要请大夫,夫人没许。”

      “她还敢到月湖去哭?背主的糟践玩意。她说她病了?那就让她一直病着吧。”

      “是,少爷。”

      “出去吧。”

      乌玉走后,房里就只剩下孙稹,以及,他看不见的芳宁。

      孙稹走到书案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卷画来,轻柔地把画展开,那动作就好像是一件什么爱惜的珍宝似的。

      “阿宁,你放心,害死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害死我的人,不就是你吗?”芳宁在孙稹身后阴测测地说道。

      然而,孙稹却听不到她说的话,只感觉后颈似有一阵阴风吹过,冷得他不禁颤了一下。

      芳宁看向桌案上的画,似是那日在荷园时穿着玉淑衣裙的她,但画上少女的面容只与她有三分相似。少女回过头,脸上满是惊喜,但笑容中透着一丝卑微谄媚,像是浓情蜜意,却实是奴颜婢膝。那日她被孙稹抓住回头时,脸上分明只有惊恐。

      阴冷的感觉越发明显,孙稹楞了一下,忽然丢下画,“阿宁,阿宁?是你回来了吗?你终于原谅我了?”

      他欣喜地转着圈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叫道,“阿宁,当年是我不对。听信那起子小人的谗言,以为你和你那表哥夜半私会早已私定终身……最可恶的就是你那表哥,在我们大婚当日污蔑你的清白,你身边的翠儿又说你晚上支开她,悄悄去见了云清。我就信以为真,阿宁,当年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那日才会情绪激动,失手害了你……”

      芳宁冷眼看着他一番唱念作打,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若非她就是被他亲手杀死的苦主,恐怕都要信了。

      那边孙稹像是演上了瘾,甚至还诉说起她死后,他的思念来。这边芳宁却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害死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是吗?那他自己就第一个来好了。

      芳宁伸出手,轻易就掐在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的孙稹脖子上。

      孙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一只被扼住咽喉的鸡,手脚惊惶失措的扑腾起来,然而,他却什么也抓不住、什么都踢不到。

      虽是被掐住了脖子,但孙稹却感觉口鼻像呛了水,腥臭的泥水灌入喉中,想要呕吐却反而吞下了更多臭水。忽然之间,眼前的书房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眼睛也似浸在水中,酸涩刺痛,双耳也沉入湖底,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什么声音?原来是鱼在吃他腐烂的脸……

      ‘害死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仿佛听到了芳宁的声音,孙稹浑身冰凉,比先前以为自己沉在湖底时候还冷。气息一点点断绝,孙稹绝望地发现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哪里来的怨鬼?竟敢坏我事!”

      忽然一阵威严斥骂从天上传来,芳宁只觉一阵剧痛,那声音带着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一瞬间她的灵魂几乎要被震裂开来,她再掐不住孙稹的脖子,整个鬼甚至被震飞了出去。

      也不知抛了多远,芳宁翻滚着总算啪叽、本应有声却无声地落了地,芳宁感觉自己整个魂都要摔碎了,可孙稹还没死,云清正春风得意,她怎么能就这么魂飞魄散!

      然而那个声音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咦,怨气这么重,还能聚起来?”

      一股更大的威势压了下来,芳宁吐出一口黑气,心中恨意更深。天道不公,凭什么那般恶人竟还有神仙护着,凭什么她被害成这样还连报仇都不能。恨意涌动在胸中涌动,越多的怨气撑起她的身体,那威压却也越来越强……

      忽然一个悦耳的声音如温煦的春风一般拂面而来, “刀下留……啊……不,爪下流鬼!”

      “?”
      “?”

      轰隆隆……旁边的小山包被压塌成了平地,一只比树干还粗壮的金爪从云间踩下,锋利的爪尖闪着寒光,长长得甚至倒钩起来,有点太长了……

      ‘噼啪’……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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