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鸡的面瘫军爷》脱离人伦

3、第三章

　　天策府治军甚严，即便是莫泽久回营，也需出示腰牌验明正身。待他牵马入营，章程便已迎了上来。莫泽久借着营火看出他面色有些凝重，遣人接走马匹，一行向主帐走去，一行便低声问：“何事？”
　　章程的神色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有些明灭不定，语速也是又轻又快：“方才来了两封加急文书，一封是军师亲自下的，另一封，是藏剑山庄来的。”
　　莫泽久心中微微一动，再不多言。
　　两人入得帐内，章程便从怀中掏出书信递到莫泽久手上，莫泽久将书信翻覆看过，才拆开外封。信中笔墨不多，莫泽久将印信暗记都确认之后，将书信送到灯上点了，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来此之前，军师便曾嘱咐我，此行不单是例行巡防。我尚自疑惑，原来如此。”
　　“将军？”章程上前一步，他初始看那信使竟然深夜入营，又送来的是黑虎文书，便知此事隐秘紧急，非比寻常。
　　莫泽久却只将手一摆，淡淡道：“军师要我们找一个人。”
　　“找人？”章程闻言愣了愣，找一个人，要用上黑虎文书？
　　“此人身份不简单，是龙门马贼的头目。天策军不管龙门一带边防，插手其中，少不得又要被人抓住把柄。统领在朝中虽受信任，却也抵不过丞相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我们行事须得仔细，不可暴露意图。此事我自有计较，今日传信之事，不可泄露分毫！”
　　“是！”
　　“另外一封？”
　　“在此。”章程忙又拿出另外一封文书呈上。
　　莫泽久接过那文书便是一愣，因为那书信上，分明写的是呈予常珞。然而藏剑山庄从商多年，做的又是兵器的大买卖，行事何等严谨，再怎么错呈，也不至于将给自家弟子的信送到天策府的手上。思及此，忽然心中一动，忙拆信看了几行，心下了然。
　　章程在旁看着，莫泽久那人向来是个不动声色的，从他面上实在是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消息，好是不好，欲问却又恐唐突。正煎熬着，莫泽久却将那信折好，淡淡说了一句：“看来统领与叶英庄主关系确是不错。养的信鸽都分不清去天策和藏剑的路了。此信送错，我改日自会转呈。另从账上支五两银子，明日我去市集”
　　章程张了张嘴，想说这信不是信鸽送的。终究还是没说出口，退了出去。

　　龙门附近除了龙门客栈，其实还有一个驻扎的地方，那是一处荒废的小村，说是村子，其实根本没什么人，只有几件沙土夯起来的破屋，还有一处半干的水井。这地方传说是汉时驻军留下来的，现在这些屋子大都已经破败得只剩半截的残墙，不过仍旧可以挡挡风。渐渐的，附近村子的人有什么余货，就会带到这里，和往来的商队做一些小生意。出入龙门的旅人，若不想去龙门客栈，在此虽不能过夜，但也可以歇歇脚。
　　莫泽久来这里的时候，正好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他今日未着甲，穿着一身便装。然而毕竟自小在天策府长大，身上那种严峻的军人气质实在太惹眼，加上身后跟着的一匹宝马。刚一跨入市集，便被好几双眼睛盯上了。
　　莫泽久却仿佛未曾发现，牵着马走了一会儿，在一个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掉毛的皮袄，胡子拉杂，和纠结的头发混在一起，一缕一缕地垂下来。脸上满是尘土，眼角还挂着大块凝结的眼屎，不知道多久没洗过。
　　他本来是蹲在地上的，看到莫泽久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才站了起来，懒洋洋地开口：“做什么？”
　　“钉马掌。”莫泽久淡淡开口，把身后的马牵到了男人面前。
　　那男人看了一眼莫泽久，又看了一眼他的马，然后用沙哑的声音嘿嘿地笑了几声，一边燃起火煤子点烟，一边开口：“军中的马，老子不敢乱碰。”
　　莫泽久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男人的态度，继续说：“不止这一匹马。”
　　那男人的神色变了变，把烟斗收了起来，蹲下去看了看莫泽久牵着的那匹马的马掌，然后又站了起来：“多少匹？”
　　“三百。”莫泽久看着他，“去营里钉。”
　　那男人的神色又变了一下，接着低头又开始嘿嘿笑着点他的烟：“天策府嘛，嘿嘿，三百匹马，嗯。这活不小。”
　　“接不接？”莫泽久问。
　　“嘿，你这小哥儿真是，嘿。这三百匹马，我得回去准备东西，还得带人。这活计不小，嘿嘿，咳咳咳，你们给多少。”
　　“按你们这的规矩来。”莫泽久从马鞍子里掏出一只锦囊递过去，那男人接了，手里掂了掂，嘿然一笑：“就这么点？”
　　“事罢给全。”
　　那男人听罢，把烟斗掖进腰带里，抓起帽子戴上：“嘿嘿，我回去带东西带徒弟过来，小哥就在这里等着？”
　　“不了。带上东西来天策府军营，有人接应。”
　　离了集市，莫泽久便去了龙门客栈。他也不进去，反而去了马棚子，找到常珞的那匹马，蹲下来看它的马蹄子。
　　过了一会儿，背上一重，他也不惊讶，起身反手把人抓了扯到身前，拉进怀里抱了一下便又松开。常珞站稳了笑嘻嘻地看着他：“泽久哥哥，看我马蹄子干嘛。”
　　莫泽久看了一眼他：“你们藏剑山庄的马，都钉了马掌？”
　　常珞有些奇怪，却也如实答道：“也不是，就是那几匹上好的马是钉了的，其他都没钉。泽久哥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莫泽久拍了拍手漫不经心道：“没什么，随便问问。哦，你收到藏剑山庄的信没有。”
　　“什么信？我来这里师父跟我说让我顺便看看藏剑在这边的几个铺子，我还说今天要出去呢，结果……”
　　“结果喝多了没爬起来？”莫泽久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抽出藏剑山庄来的那封书信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常珞捂住头嬉笑着躲了一下，便把信接了过去看。只看了几行，神色就变了，开口差点嚷出来。莫泽久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先一步伸手堵了他的嘴。
　　常珞反应过来不能声张，看了看周围没人，低声道：“我都不知道庄里还有这本事！不对，泽久哥哥，这信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话若是换了个人说，定然是有怀疑天策府截留信件的意思，然而既是从常珞口中说出来，莫泽久便知道他只是单纯在问而已，便也只说：“这种信，不会送错。”
　　常珞本也模模糊糊猜到了什么，莫泽久这么一点，瞬间便悟了。低声笑道：“泽久哥哥你还不让我来！”
　　莫泽久闻言低头睨他一眼：“你不来，自然有其他弟子。”
　　常珞却是丝毫也没被打击到，一偏头挑衅道：“哼！其他师兄弟，你让他办事能放心？”
　　莫泽久忍不住用马鞭轻轻一敲他脑门，看常珞吃痛捂着头，又忍不住心疼把他拉进怀里用下巴磨了磨他痛处。
　　“此事不可声张，你来龙门视察山庄产业的事情，可以漏几句，虚虚实实，让他们猜去。但是藏剑和天策合作之事……”
　　“知道啦，不可泄露分毫，泽久哥哥你真啰嗦。”
　　莫泽久闻言有些好笑，别人都说他不喜言语，偏生这人还嫌他啰嗦。忽又想到藏剑山庄能把与天策府配合之事交给他这么个小少爷，看来是对他行事能力颇为信任。
　　倒有些记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已经这么有本事了？
　　总是件好事。
　　“啊对了泽久哥哥，我今天看他们刚进了几头肥羊，我挑了一只让他们专门宰了，羊骨做暖锅，羊肉烧了来下酒。泽久哥哥你留着一起吃了晚饭再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