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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六。琴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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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琴川
百里屠苏携少恭和羽无双使用腾翔之术瞬息间飞回了琴川。一路上少恭牢牢地抱着百里屠苏的脖子眼睛死死地闭着嘴唇紧紧敏成一条线，显然是恐高却一直没叫出声音。百里屠苏另一手拉着的羽无双则表现得淡定平常多了。
到了琴川，三人刚接触地面，羽无双自觉地松开了百里屠苏，深呼了几口气，努力保持平常的声线说：“无双先行谢过百里少侠，百里少侠若是去找方家公子，这时候他大概是去了学堂教书，百里少侠不妨直接去学堂。我就先回家了，在外面走了许久，也想家中的爹娘，先行别过，有缘再会。”言罢，望了望着还没缓过恐高的少恭依旧死死地抱着百里屠苏，实在不忍再看，转身离去肩膀还在止不住的颤动。
百里屠苏清楚地知道羽无双忍笑忍得辛苦，侧头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肩头紧紧抱着自己的少恭，也无奈的笑了笑，连手都无法抽出来。百里屠苏清了清嗓子道：“少恭，我们到琴川了。你……”
少恭听了百里屠苏的话，也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的确踩到了大地，松了松力道，依旧窝在百里屠苏身上，说话声还带着些许鼻音，“我知道……可是……我的腿使不出力气。”
百里屠苏抽出了自己的一只胳膊，轻轻拍了拍少恭的背以示安慰。继续承担着少恭大部分的重量，揽过他的腰身向路边走了走。
虽然百里屠苏并不在意来往行人看着他二人的眼神各有深意，却受不了被人当成猴子一般来回注视。还有一个热心肠的大婶亲切的问道：“少侠，你的妻子是不是身体不适？前方转弯就有一家药铺，那里的大夫医术也很厉害的，不如少侠先抱着她去那里看看？”
百里屠苏听了那个大婶的话，神色有些复杂，咳了两声道：“他……只是有些恐高。缓一缓就好，多谢关心。”
那个大婶依旧有些怀疑的看着挂在百里屠苏身上一袭白衣头发披散脸色煞白头埋在百里屠苏肩窝好不狼狈的少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到没有在说些什么就离开了。心里却想着：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闯荡江湖，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他身边那娇小的妻。年轻真是好啊，想当年我比她还娇媚，岁月不饶人哟。
“少侠，妻子……是什么意思？”少恭依旧有气无力地挂在百里屠苏身上，刚刚那个大婶的话他自然也是一句不落的全听到了。
百里屠苏组织了下语言，回答：“妻子是……一起度日的人。”
“这样啊。”少恭蹭了蹭百里屠苏的颈窝，“我们已经一起过了那么多天，屠苏也说过要代替猴儿陪在我身边，所以以后也要一起生活下去。这样说来屠苏也是我的妻子。”
百里屠苏听到少恭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了想接着说：“妻子是只有女性才能承担的角色。”
“没有关系。我不介意屠苏和我一样不是女性。”
百里屠苏又想了想，道：“妻子是最爱的人。只有最爱的人，互相爱着对方，那样二人才会结为夫妻，才能成为妻子。”
少恭有些疑惑的问道：“爱……是什么？要怎样才算爱着对方？”
百里屠苏听着少恭的问话，揽着他的腰的胳膊无意识的加重了些许气力，沉默良久才开口说：“爱是最美好的一种感情。需要自己去体会其中的滋味。”
“若是我懂得了爱，屠苏还会陪着我么？”
少恭并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后想来这个问题，也很没有水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百里屠苏会是一个死脑筋，明明已经不需要了还每天都要出现在他面前，有些烦啊！
二人就那么又站了许久，少恭才感觉又能控制双腿进行站立。百里屠苏感觉到了少恭的这些小动作，就松开了拦住对方的胳膊，让他自行站立。
少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顺了顺头发，重新将头发绑好，道：“麻烦屠苏了。在下第一次飞这么高，有些失控。屠苏不是还要去找小兰吗？现在就去吧，莫要再耽误时间。”
百里屠苏本想先将少恭安置在客栈，毕竟少恭与欧阳少恭长得一摸一样，若是被方兰生毫无心理准备的看到，未免会引发仇恨。转念又想即使先让方兰生做好心理建设，方兰生也未必能在看到少恭的时候不会引发仇恨。既然都可能会引发仇恨，不如直接带着少恭去找方兰生，最坏不过在方兰生暴走的时候拦下他。
琴川比桐镇更加热闹。以为能够顺利找到方兰生的百里屠苏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少恭在桐镇都能到处乱逛，更何况是琴川。才一转身，缓过劲儿的少恭就已经被路边各种各样的摊贩所吸引，完全忘了刚刚才说过的直接去找方兰生。
百里屠苏突然发觉原来带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真够累。虽然他也明白其实少恭对于医术的精通对于琴韵的了解并不能算是什么都不懂，但是即便如此，少恭还是个刚刚从不周山上下来不久的山顶人。即使已经了解了买东西是需要用钱的，吃饭是需要用筷子的，少恭还是对于山下的就算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也充满了好奇。
百里屠苏无奈的走到少恭的身边，看着他对着地摊上的一个小铃铛双眼放光，即使在无奈也还是面无表情的付了钱拿过铃铛拉起少恭的手就离开了小摊。
少恭虽然有些不满百里屠苏拉着他直接走路，路边贩售的各样小东西都不能仔细瞧上一瞧，但是另一只手拎着小铃铛听着叮叮当当的响声，也不好甩开百里屠苏的手。只得任由着自己被百里屠苏拉扯着去找什么人。
百里屠苏拉着身后的少恭刚走到学院大门，方兰生正巧也拉着方沁儿从学院里从走来。方兰生见到百里屠苏先是一愣，继而拉着沁儿快速走了两步走到百里屠苏面前，笑着道：“木头脸，你总算来了！”
百里屠苏有些诧异于方兰生居然只说了一句话，视线一转看到了一旁的小女孩儿，生的水水灵灵倒是可爱，问道：“这就是……沁儿？”
方兰生听到百里屠苏提起方沁儿，笑容更大了，道：“是啊是啊！这位就是我的乖乖宝贝方沁儿。我写的信你都收到了？真是的既然你都收到我写的信了，为什么都不回信？要不是偶尔茶小乖带信儿，我还以为你也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了。我就说木头脸若是去了西方极乐，那极乐世界也得都成一片片木头林，所以佛祖肯定不会收下你的。”方兰生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然后摸了摸沁儿的头，“快叫叔叔。这就是我曾告诉你的木头脸叔叔，别看他只是一个木头脸，其实可厉害着呢，虽然比起你爹爹还差了一些。啊不对，是比起你爹爹还差了一大截儿。”
“屠苏叔叔好！我是方沁儿，还请多多照顾爹爹。”方沁儿的声音甜甜的，“爹爹其实很担心叔叔的，每逢年节都要念叨念叨当年。说自己多威风多厉害，沁儿知道其实爹爹肯定受了各位叔叔阿姨好多照顾。”
“沁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啊？”方兰生有些不满方沁儿的话，“不是都说闺女是爹爹的小棉袄，你怎么就总说爹爹不好？”
“沁儿没有说爹爹不好。爹爹永远是最好的，比奶娘还要好呢！”方沁儿在心里暗暗给孙奶娘陪个不是，再抬头发现百里屠苏身后的人。一袭白衣，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感觉比屠苏叔叔还要好看，而且还有一种好温柔的感觉，“屠苏叔叔，你身后的白衣哥哥是谁？”
方兰生听到方沁儿的话，才发觉百里屠苏身后原来还站着个人，刚看到百里屠苏太兴奋倒是忽略了。其实少恭在看到方兰生的时候，也有下意识的躲到百里屠苏身后，希望不要被发现。
可是少恭听到自己被方沁儿点名了，不得不探出身子，低着头不敢正视方兰生。虽然少恭清楚自己并没有见过也不认识方兰生，但是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总有一种愧疚之感压抑的他很不舒服。
即使少恭低着头，在他慢慢挪到百里屠苏身边的时候，方兰生还是震惊了。即使他看的不真切，瞬间想起了那段忘不了的噩梦，就算在梦里恍惚听到弹琴的声音也能被惊醒。方兰生迅速将方沁儿护在身后，向后退了几步，压抑不住的愤怒吼道：“欧阳少恭，你又回来想要做什么？杀了二姐不算还想要对沁儿下手吗？”
少恭听到方兰生对他充满怒意的吼声，脸上的血色有瞬间消失，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方兰生，抬起手无助的想要触碰方兰生却被对方狠狠的打开。
“欧阳少恭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沁儿的！”
“我……没有杀人……也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少恭想要逃开，却依旧站在原地无力的辩解着，“我不是……不是欧阳少恭。我是……”
“不要再狡辩了，就算你化作了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方沁儿有些吃惊方兰生的瞬间转变，探出脑袋看到那个白衣哥哥站在屠苏叔叔的身边，脸色惨白，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方沁儿觉得自己的爹爹是在有些不可理喻，怎么能说这么漂亮的哥哥会杀人？怎么能对这么温柔的哥哥发这么大的火？而且那个漂亮哥哥也说了他并没有想要伤害谁嘛，这么温柔的哥哥怎么可能会想要伤害谁嘛。
方沁儿越想越替白衣哥哥委屈，直接跳出来抱住白衣哥哥。
方兰生被方沁儿这么一个大胆的举动吓到了，“沁儿，回来！”
“爹爹不要欺负哥哥。哥哥这么温柔怎么会杀人怎么会伤害别人呢？”方沁儿紧紧抱着白衣哥哥，将头埋在白衣哥哥的腰上吸了口气，“哥哥身上的味道暖暖的，根本不是坏人。爹爹你误会哥哥了。”
百里屠苏向前一步将少恭护在身后，开口道：“他不是欧阳先生。他是在不周山救了我的人，虽然字少恭却绝对不是欧阳先生。”
方兰生睁大眼睛瞪着百里屠苏，不敢置信百里屠苏居然帮着欧阳少恭说话，“木头脸，你怎么又被他骗了？你还叫欧阳少恭为先生？你难道忘了我们是怎么被骗的了？你难道忘了乌蒙灵谷的事情，忘了琴川瘟疫，忘了你娘，忘了在蓬莱发生的一切？”
百里屠苏眼神暗了暗，“并没有。这些事情我绝对忘不了。欧阳先生绝对不可原谅。但是他不是欧阳先生，他是辛来。而且琴川瘟疫应该并不是欧阳先生说的那般，昨天遇到了羽无双，她所说的事情有些不一样。”
“那次瘟疫你也亲眼目睹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隐情？而且他还把我二姐做成了焦冥！你娘不也是？在青云坛看到的焦冥还少么？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做成的焦冥啊！”
“冷静点。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百里屠苏扶额，“我相信他不是欧阳先生。若是他真的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爹爹不要怀疑少恭哥哥了。哥哥说他叫辛来，是取自辛尽甘来之意。而且哥哥是弹琴的时候少宫弦断裂才决定字少恭的。他肯定与你说的坏人不是同一个人。”
“沁儿，回来。”方兰生的语气依旧冷硬，却不在那么强势，“我们回家。”
方沁儿见自己的爹爹终于不再那么针对少恭哥哥，叫着她回家，有些不舍得松开少恭，但依旧拉扯着他的手指，从百里屠苏身后探出了头，“爹爹，我们能带着少恭哥哥和屠苏叔叔回家吗？沁儿好喜欢少恭哥哥的，而且爹爹不是也很想让屠苏哥哥到家里去吗？而且少恭哥哥是和屠苏叔叔在一起的，爹爹不相信少恭哥哥还可以相信屠苏叔叔啊！而且……”
方兰生见自家宝贝女儿居然为了才刚见面的少恭拂逆了自己，感觉有些挫败，打断自家闺女的话，“依你，不过你过来！”
“太好了，爹爹最好了！”方沁儿不舍得离开少恭，但自家爹爹也总算同意了同行。她决定乖乖的听话，拉着少恭走到方兰生面前，用空下来的一只手拉着自家爹爹的手笑得一脸灿烂，“爹爹我们回家吧！”
方兰生默认了方沁儿这种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少恭这种“危险”行为，却不代表他对于少恭彻底放下心来。方兰生警惕地看着一路上与方沁儿有说有笑的少恭，看着看着不禁也疑惑了起来。方兰生已经分不清楚，面前这个和曾经那个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曾经狠戾的欧阳少恭他不熟悉，这个温和的少恭他依旧不熟悉。
百里屠苏在他们一行人身后几步，看着前面三个人，其实是少恭与方沁儿有说有笑，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添堵。少恭就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对他笑过。
离方家大门不远处，孙奶娘正掐着腰来回踱步。直到看见着了方沁儿，立刻眉开眼笑快步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说道：“小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奶娘今天做的菜可全部都是你最喜欢的。”
“奶娘最好了，沁儿最喜欢奶娘了。”方沁儿歪着头看着孙奶娘，声音甜甜的，“奶娘喜欢沁儿，沁儿喜欢少恭哥哥，所以奶娘也喜欢少恭哥哥好不好？”
孙奶娘这才看看被沁儿抓着一只手的少恭，脸上尽是惊诧，“欧阳先生？真的是你？快进来快进来，我这就去通知小姐您来了。”然后孙奶娘一阵风似的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呃……雷厉风行？”少恭有些疑惑的问着方沁儿。
“才不是呢！奶娘只是有些急性子。少恭哥哥我们进屋去吧，奶娘做的菜可好吃了。今天少恭哥哥想怎么吃沁儿都不和你抢菜好不好？我都要饿死了。”方沁儿说罢就松开拉着方兰生的手，带着少恭走进了方家大门。
方兰生石化在原地，自己又被那个可恶的奶娘无视了。僵硬的转过头看着一边站着的百里屠苏，好像自己真正想要邀请回家的是这位才对。
“木头脸，他真的不是欧阳少恭？”
“应当不是。”百里屠苏微微低下头曲起右臂，用右手抵住下颌，“不过，也应当与欧阳少恭也些许联系。我确定欧阳少恭是真的死于蓬莱国的焚寂之火中，辛来是悭臾给他的名字。那个时候辛来并没有发现欧阳少恭，将我们带出了蓬莱就飞回了不周山。然而他说自己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在不周山上，而且十年未免又有些太过凑巧。”
方兰生右手握拳砸了下左掌，冷哼道：“我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已经任由沁儿拉着他进了你家。”
“木头脸你……你真是！算了算了，不说他了，想起来就生气。”方兰生低低念了几句心经平息心绪，“差点儿忘了，前一段时间往来游人经常在路过灵雾山涧失踪，也有几个逃了回来却成了呆子。前两天有一些自称太华山的道士称奉了什么清和真人之命来这里到处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就又回太华山了。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又和翻云寨有什么关系，可是翻云寨也在上一任女寨主嫁到其他地方之后彻底荒废了，我也什么反常现象都没有发现。”
“太华山清和真人？”
“木头脸你认识那个清和真人？”
“家师曾与清和真人交好。既然清和真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么说这件事就没有那么简单。”
“兔崽子。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带着百里少侠在门口站着？”孙奶娘又出现在了门口，掐着腰怒瞪着方兰生，“老爷夫人的救命恩人来了你也不热情点儿。”
“啊？木头脸什么时候救了月言的爹娘？”
“兔崽子说什么瞎话！十年前若不是欧阳大夫到琴川施药救人，老爷和夫人说不定也在那场天杀的瘟疫中……”孙奶娘说到这里，还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兔崽子还不快点儿带着百里少侠去大厅。站在这里像话吗？”
“什么？怎么可能！那场瘟疫根本就是他播种的，他怎么会好心救人？他不想着害人就是救人了。如果不是他，我二姐会……”
“兔崽子尽说瞎话。你当老娘是瞎了眼认错恩人？还是你当小姐也傻了？”说着孙奶娘就强硬的拉着方兰生往屋里拖，“百里少侠一起进屋吧。”
“木头脸，救我！”方兰生突然想起来当初接到孙月言的绣球后，也如这般被孙奶娘硬生生的拖住，叫百里屠苏救人他反而转头离开了……
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十年？方兰生一时间有些恍惚。
到了大厅，只见少恭正为孙月言号脉，方沁儿乖乖的坐在孙月言身边好奇看着少恭。百里屠苏走了几步站到少恭身边，少恭收了手，微微一笑道：“夫人的身子虽然依旧有些虚弱却无大碍。细细调理自能有百岁之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