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孩子都在跳舞》羽翼下的风

2、棋子

　　国中的时候，晚上一个人回家，到家后习惯性的给雷然家打电话。
　　“喂，请问找谁呐……？”一个妩媚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慌忙中把电话挂了。见过他母亲几次，一个妩媚而尖锐的女人，丈夫车祸去世了，一个人和雷然生活。我曾对雷然说，她看起来似乎很脆弱，但却那么坚强。他皱眉，什么都没说。以后我再没有说过关于那个女人的什么。只是后来凡栎说，那个女人很久以前喜欢靳伟的父亲，至今见到靳伟仍有些竭嘶底厉。也许这是雷然和靳伟一直也只是维持了表面的客气的原因吧。她始终，只是个因为爱情而千疮百孔的可怜女人。

　　很早就上床睡觉。被电话吵醒，已经是夜里三点了。
　　“昨天下午，老师找过我。”在电话那端他说，“我妈也知道了。我被关在家里一天了。她说他爱我，她不让任何人把我带走。”
　　“她是真的爱你呢。”我迷糊的说着。
　　“她精神太紧张了。毫不容易让她吃了药，睡下了，我才躲在房间里给你打电话。”
　　“下午老师对她说了什么？”
　　他沉默了。只听到浅浅的喘息……
　　一觉醒来，抬头，从天窗向外看，天仍是漆黑的。开了台灯。电话落在地上，一直没有挂。我拿起听筒，断线的盲音传来。忘记昨晚我们说了什么，应该很重要吧。
　　电脑打开，有一条他的留言。他说，“明天上学我过去等你。”那语调仿佛一种宣誓，或者是一种示威。
　　我忽然发觉我们这样的关系很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一种爱情，抑或只是所谓的叛逆，只是想要折磨那个可怜的女人？
　　即使从来不说，我也知道，雷然对她是充满恨的。这让他一度疯狂的想报复。我不过是适机出现的棋子。我并不是完全不介意。只是在他和那个女人的交锋中，我开始可怜起他们来。雷然始终是爱她的，种种爱是任何恨所无法掩盖的。尽管他从不承认，我仍然相信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中间，会有着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意义存在。
　　删了他的讯息，人亦清醒起来。时间还早，索性取出一本书看，《黑玫瑰的七个魔法》。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尤其喜欢那段在威尼斯发生的故事。她遇见吸血鬼，他们只是眼神交会就彼此相爱了，爱的如此的深沉。她一直看着他在阳光下化成灰尘，凄凉却不惊。
　　一年过去，考试，升学，身旁的人来来去去。我们依旧同校。
　　想起班级分配看榜的那天，看到两个名字没有在一起，我松了一口气。他可能也轻松了许多吧。
　　那天早晨，他没有来等我。此后也再没有来过。他不再给我打电话，手机号码也换了，新手机的电话簿里应该也再不会出现我的名字。
　　后来和靳伟 ，凡栎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靳伟说，听见他爸那天夜里，那个女人自杀了。用一把美工刀，就那样狠狠的割了下去。三点钟半之前她一直是醒着的，三点半之后雷然挂了电话，短信留了言。打开房门，去喝水，看到了躺在门口已经满身鲜血的她。还算庆幸的是，因为抢救及时，她没有死。她的身体本能地继续活了下去。她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精神也恢复了。她现在温和了很多。她赢了，她乖巧帅气的儿子回到了她的身边。
　　“不过很奇怪，他们说，那天，被发现的时候，她的嘴里禁闭，一直含着安眠药。”最后的时候，靳伟说。
　　“铛——”我手里的勺掉了。
　　她应该听到了什么。
　　但那是什么呢？我始终想不起来。也许很重要。
　　凡栎安慰我说，大人世界的事情，不用想太多。
　　也许我真的可以自私的不去追究。这样我也能解脱。

　　他们说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有很多种关系。热恋后分手，认识很久突然擦出火花，原本爱得不得了却突然讨厌起来，当然，也有像我们这种的，没有说任何告别的话，已经开始本能的回避开。
　　学校里依然会碰面，只是淡淡的点头，然后迅速分开。
　　偶尔很晚的时候，也还是习惯地想给他家打电话，想说说我的新生活，我的烦恼，我一情绪，可听到的始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有时候我明明知道，他不会接的，但我还是打了，也许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她温柔的声音。他们都应该如愿了吧。

　　那时候，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听他说话的人，他可以用来反抗的棋子，用来考验她的爱的棋子。
　　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