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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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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冲出枪口划破寒风的那一刻,克莱尔轻车熟路地计算出了弹道偏差值。不得不说,这柄□□精度和准度都和她惯用的那把没法比。
三枚子弹还剩下两枚,再加上一把比起实战更加适用于装饰的旧式手枪,而对方则是拥有超强自愈体质和不死诅咒的顶级佣兵——无论怎么想,天平都处在极端不平衡的状态。
死侍正把刀从地上捡起来,握在双手。他好似永远处在一种愉快和激动的状态下,饶是不久前才险些命丧枪口前也不以为意,极不安分地东张西望着,还分别对彼得和克莱尔逐一挤了挤眼睛。
警觉地往后稍退,彼得没忘记要保护好自己的隐私:“我不是蜘蛛侠,我只是个在这儿度假的路人。”他还能想到更蹩脚的理由吗?彼得使劲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藏在衣袖下的蛛丝发射器磕得他有点疼。
这几天过于风平浪静,他差点都忘了自己还留有一手。
“哦,你没必要再继续隐瞒了,小蜘蛛。”
死侍轻松自如地耸起肩头,沾灰暗淡的刀身随随便便往腰上一抹,瞬间迸发出雪亮光彩。他交叉双臂两手刀光相错,在克莱尔的持枪威胁下还满不在乎地向前走了两步,眼罩底下的眼角促狭地一弯,“不光是神盾局和复仇者,我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很显然,我肯定不会承认我是从神盾局总部‘借’来的资料,不过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一点。看见没有?我和你心有灵犀。城中高中即将毕业的书呆子彼得·帕克,对不对,对不对?嘿,我听说你还有个同学叫哈利·奥斯本……不过你应该想象不到你好朋友的爸爸一直想要你的命吧?你……唔……!”
起初先是被对方熟络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自在,等死侍轻飘飘地说出了自己竭力隐瞒的真实身份,彼得就不得不紧张起来了。
以至于死侍没来得及搜肠刮肚说完全部的话,就被远处射来的一团蛛丝严严实实封住了嘴。
哈利的父亲……诺曼·奥斯本?彼得不得不感到难以言喻的震惊,第一时间转头望向克莱尔寻求答案。面对他求证似的目光,克莱尔潦草地一点头。
“说出雇主名字的是威尔逊,我可没有打破我的规矩。”她自我安慰着,旋即意识到死侍得到的关于蜘蛛侠的信息远比她多得多,“入侵神盾局的人是你?”
大脑飞速运转,得到一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清理之中的答案。
死侍还在努力对付嘴巴上黏性极强的蛛丝,暂时没法回答她的问话。克莱尔犹豫着该不该趁机给他一枪了事,然而她又摸不透眼前这个亦敌亦友的雇佣兵,他的想法太飘忽不定,行为举止也很难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意图。
彼得突然出声终结了她的迟疑,“喔,我猜对了。”
接着他站在隔了几步之遥的地方看过来,眼神明亮,“复仇者们应该通缉的人果然不是你,但那会是谁?如果是这个……呃,自称很酷的‘死侍’……顺带一提,他是不是抄袭了我的经典红色紧身衣?”
她挑眉打断了他。
“你现在该做的是快点逃走,而不是站在这儿问我这些蠢问题。我不抓你,但这不代表所有的雇佣兵都像我这么善良。”
说着说着,克莱尔终于下定决心提枪瞄准了死侍的额迹,下一秒对方却凭借灵敏的直觉感应一般地准确避到了一边。她知道面对面打上一架已经成了不可规避的定局,便愈发紧迫地催促彼得离开。
死侍这时已经把嘴边黏糊糊的蜘蛛丝都清理干净,抱着刀灵活自如地纵身一跃,跳到周边没有受到碎玻璃波及的洁净雪地上。
“入侵神盾局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我,是奥托博士帮了我的忙。当然,我只拿了我想要的这部分资料,你明白的,狙杀。他可真让人头疼,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我敢打赌没人比你更了解那个‘古怪科学家一号’了……”
他扫了一眼似乎时刻准备着想要用蛛丝把他困住的彼得,“至于蜘蛛侠……我喜欢这家伙。你要不要考虑把他交给我?”
他慢慢挺直了腰杆,挥动双刀矮身俯冲而来。
克莱尔的眼球随着刀在空中勾勒出的凌乱光痕转动,那银色芒束倒映在金色深潭就像燃起了一团火。顺着死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那簇火光在瞳孔深处跳跃着,闪动两下就被什么所扑灭了。
她嗤地笑出声来,单手撑地重心侧移,几个漂亮的战术规避动作流畅完成,闪躲着与他本人的行事作风迥然不同的刁钻攻势,“把他交给你,好让你带着他去找奥斯本交差吗?不用了,谢谢。”
眼尾光焰一振,死侍疾步飞掠至她身前,挥刀斜斜劈斩而下!
微微屈低重心,双腿生根牢稳扎进土地间,克莱尔好整以暇地静候于原地,呼吸短促屏凝,抓准他脚步落上距自己最合适的位置时将枪管上挑,半途切断攻击袭来的轨道,与刀尖剧烈擦蹭火花乍然迸溅!
彼得在旁边看得有点发懵。附着在蜂蜜啤酒玻璃瓶上的一层薄冰融化殆尽,
“等一等……嘿,你们是认真的?把当事人放在一边,然后自己开打?”
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加入战局。然而这份犹疑只持续了两秒钟,而后他便看见死侍翻转手腕借力使力,卡着她枪身的死角直刺,划破腰侧的衣料与皮肤。
这时他才的直觉才开始嗡嗡作响,在耳边高声提醒着他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经年从事雇佣兵这个职业身上居然找不出一块伤疤,而且久经殊死战斗的人在受到一点割伤后会露出那种表情吗?
——她一把扣住只渗出少量血液的腰际,腿明显一弯单边膝盖砰地坠地,脸上煞白一片冷汗涔涔,旋即火红的发梢垂落下来遮挡住大半面孔与所有表情。
“还没看出来吗,小蜘蛛?没有枪,再加上发达过头的痛觉神经,她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任何一个三流货色都可能对她不利。她一向独来独往,竟然会让一个未成年的任务目标呆在身边这么长时间,这可有点太奇怪了,你说是不是?”
好像并不急于赶尽杀绝,死侍将一把刀插回背后的鞘中,另一把有意无意地扛到肩上,跨步转眼便退回彼得身边,大喇喇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仿佛他们的关系亲密无间,还自得其乐地来回晃了两晃,“因为她需要你保护她,让她安全。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肌肉愈合的疼痛就像蚂蚁成群结队钻入骨髓,密密麻麻疏密错落地盘桓在血管周围,每前进一毫厘就加深几分。克莱尔有短暂的光景无法思考,指缝蹭着血迹全身凝立成冷冰冰的塑像,眼眶里像是冲压着流动的烫金熔液。
塑像紧抿的嘴唇稍稍翕动,苍白的面具开始皲裂,双颊陆续浮现血色。
死侍说的至少有一半是对的。成百倍乃至千倍放大的痛觉能要了她半条命,而失血和肌体损伤与之相比反倒无足轻重。
但克莱尔仍然摇了摇头。
“少开玩笑了。”
她慢吞吞站起了身,注意到彼得神色并未产生过大的动摇,才略微安下心来,得知被人信任顿觉理直气壮,讽刺地转向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死侍,“这几天要是没有我,这家伙早就饿死了。你以为是谁在保护谁?”
彼得费了半天劲儿才勉强从死侍紧箍着不放的手臂间挣脱,反过身就向他抛了一网蛛丝过去。面前两人方才还萦绕周身的杀气顷刻弭散不留痕迹,互相满怀恶意地假惺惺打趣。与其说是真刀实枪的生死搏杀,倒更像一场胡闹的玩笑。
气氛无比诡异,令人忐忑难安,如同绷紧在一个微妙的临界点上,稍有不慎就将演变成雪崩般的溃散。
蜘蛛感应被冰冻了似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奇异的不协调感痒痒地呛住喉管。
克莱尔也有同感。
很快她就明白那隐匿在脑海深处不断作祟的一缕不安是从哪儿来的了。
封住门扉的厚重大雪早就消失了,这片居住了不下十余户的木屋区居然整整一个钟头不见人影,简直等同于在喧嚣的居民楼里强制分割出一隅真空,静谧安宁得不可思议。
她还没发觉这又是神盾局搞的“疏散无关人员”那一套鬼把戏,不过不久后从天而降的钢铁侠却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一事实——她被人摆了一道。这个令人恼火的圈套还出自自己昔日的同行、韦德·威尔逊——也就是死侍之手。
钢铁战甲被漆成鲜明抢眼的金红撞色,底部喷薄着发蓝的烈焰,借以保持平衡不偏不倚悬空直立。
咯吱一声金属脆响,托尼环起双臂,隔着一层质地特殊的坚固面罩,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看来你还是在神盾局的监狱里待着比较安全一些,狙杀。”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透着一股兴致盎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