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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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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杞朝,哀帝朱清碧,庆哲二年。
二女为朝。
一殿前妃子,一阵前将军。
金是,常非。
这一胎二父的异数姐妹,十七岁为男子反目,一愤而入宫,一怒而出关,老死不相往来。
庆哲六年,金妃悬梁而死,查而不果,悬而未绝。
同年,常帅曝尸沙场,死无席裹。
有人说姐妹双生,生死命数都如血肉粘连,一个运势去了,另一个,也便不远了。
更何况,二女争夫,从头说,就不是什么讨喜的戏码。
归罪于当年那个男子。
这些传说传到后来,却都没有说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什么事,长的什么相貌。
连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没有人能够知道。
楔子
末了,她还是要被叫做常非。
名字是上天起的,是祖宗起的。
常氏的祖庙里有行签和名签。
行签定的是辈份用的字,名签定的是姓名。
叫什么名字,根本由不得人。
她的母亲宋揽抱着她剔出了第一个签。
那磬黄色的细长的签快速地一转,落到地上,晨曦中里里外外上百来号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周围人瞟了一眼,都变了脸色。
父亲常崇镶沉着脸,冷冷说了一句,“再来。”
宋揽停了一停,捧起那巨大的签筒,怀里的孩子眯着眼,看着那掉在地上的签子上的一片空白,大抵是觉得无趣,噘嘴撇过了头。
掷多少次都无用。
该轮空的依旧轮空。
常非注定无字。
只有个名字,单薄的证明,那字写来,却给人感觉是坚硬的。
最后掷出的名签,是字迹模糊的一个“非”字。
一堂之人,唯那对父母,仍旧镇定平和。
宋揽甚至还笑了。
她低下头来,轻轻拨弄怀里孩子的发髻。
刚长到可以挽髻的头发,柔软而顺滑。
弹一下孩子的面颊,叫一声,“宝宝。”
孩子没理。
她觉得有趣,再叫。
“常非。”
那孩子在她怀里钻了半晌,不理。
宋揽越发来了兴致。
她低柔的声音带了肃穆的意味,一字一句,玩笑开得有八九分的认真。
“常将军?”
堂上的人听她这一句唤,多多少少,心头都是一颤,或是一抖。
那孩子却意兴阑珊,过了片刻,抬抬头,眼里都是清澈的困意。
奇事偏生就成了双。
金侍郎的小千金,生在常非后头一个月,居然也在月初急急定了名儿。
金是。
同样无字,孤单挑衅的一个名。
像在做个游戏,硬要凑出个名堂来。
朝廷上下都觉得趣怪。
金是常非?
今是尝非。
怎地又是这么一对金是常非!
到了后来,皇帝也得了报,拈着粉白的箭簇子,一扔中的,笑笑问旁边的人。
“真有这样的事?”
下面的人说,是真的,不假。
“名字也算是缘分,”朱清碧敛一敛神,估摸着也只是觉得有趣,好玩,“那个金家的小姐?”
下面的人忙接他的话,“有副好身子好样貌。”
其实不过几个月大,能看出什么来。
皇帝初时没说什么,只懒洋洋收袖子驾銮回去。
末了,回头说一句,“那就接她去承恩殿住了。”
承恩殿。
承的是皇恩。
这里头出来的孩子,不是天子侍读便是妃嫔贵人,没有不飞黄腾达的。
金有检一个扶不上正的侍郎侍中,竟便要靠着幼女,攀上个他想也未曾想过的险滩危崖。
旁边的一个老太监警醒,抖抖扶上皇銮,道,“皇上,那位常小姐,却又该怎生安置?”
朱清碧似笑非笑,道,“常将军生前骁勇非常,战无不利,这孩子得了她的名,想必也不差。”
那老太监心里咯噔一记,道,“圣上的意思是?”
朱清碧口气闲淡地道,“再等个几年,就送她从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