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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九章 进京 ...

  •   凤楚自开启统一天下大业之后,不管是劭庆年代还是清渺至今,经历的“第一危机”,不管问哪个朝臣,甚至是稍微关心点国家大事的百姓,回答都是一样的——益国之乱。益国之乱发生的很突然,当时统一天下的战争开始不久,归附或者被征服的国家,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各有想法。但是,益一直很平静,这个国家本来就是幼主在位,权臣当政。皇家的威严早就被压得没有多少痕迹。孟之战,除了劭庆凛冽的攻势,还要感谢这些权臣们的相互挤轧,使得这个被群山环抱,自古天险之地的国家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内破国。斗得精疲力尽的益国权贵大多很识时务,新主人也给他们足够的礼遇。劭庆的低赋税、轻徭役更让百姓奔走相告。益的幼主是个聪慧而沉静的女孩儿,国都开城的时候,不满十岁的她一身白衣的站在气势如虹的劭庆大军前,不卑不亢,无喜无哀。她几乎立刻就赢得了凤楚的好感,劭庆皇帝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与太子作伴”。前一年这位益国末代君主在国之神宫完成了服礼,在永宁城另建府邸。她是个趣味高雅的女子,专心于学问,尤其对古代哲学经典颇有见地,小小年纪已有著述。
      益国的叛乱来的异常突然,当时劭庆上下都把注意力放在一向民风彪悍,且征服后始终叛乱不断的丹霞地区,然而几乎是一夜之家,益的叛乱就从郡治席卷全郡很快与丹霞、扶风、会泽等地的残余叛军以及大大小小的诸侯国。这场叛乱历时半年,叛军气势最盛的时候所联络响应的北到凌霜,东至两江郡。这一场叛乱劭庆付出的代价是亲王一人,郡王一人,公爵及以下贵胄五人,大将、五品以上地方官十余人。凤吟台的祖母就是在平叛之战中阵亡的。益州平叛之战集中了劭庆大半名将,这也是“清渺三杰”唯一一次同时出现在一个军事行动中;后期更是迎来了皇帝凤楚的御驾亲征。益郡也成了统一天下过程中,唯一一个两次迎接了凤楚的御驾的地方。
      最终,首逆在官署中点火自尽,她的心腹家人、亲近臣属也一并葬身火海,正因为如此,后来的追查变得很困难。这件震动天下、动摇国本的剧变,后期的追查延续了将近半年,牵扯进去的有劭庆的宗室,有大神宫的司正,当然也有地方官、将领。从新依附的各国权贵,到劭庆自己的中流砥柱都有因为各种各样的野心和欲望牵扯在内的。这一轮彻查,又陪进去郡王、公爵等若干,四阶以上官员就有十余人。
      但是,当尘埃落定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还远远没有查到头。因为,被翻出来的这些人都做不到能让一场动乱动摇国本。而他们能得到的利益也不够高,或者说,人们无法从这些叛乱者中看到足以成为新的“天下共主”的人物。甚至没有那么一个人,足以接手劭庆。
      凤楚忽然提到益之乱,凤章愣了一会儿以手覆额,深深叹了口气:“又是和益乱有关的?这是有完没完啊,所以啊,当初我就说继续查下去,不是说有一份逆党名单么,就该掘地三尺的找,偏偏皇姊您非要说到此为止,不再追究。看看,看看,拖拖沓沓的又出来多少事?”
      凤楚看着这个宝贝妹妹一脸的无奈,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当了那么多年正亲王,怎么这样的事情都想不透?我真是让你过的太舒服了,养蠢了么?”
      凤章撇撇嘴:“我知道,皇姊专心统一大业,不想让朝廷上下继续因为此事人心惶惶。”
      “既然明白,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这不是拖拖沓沓的好多麻烦么。臣妹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凤楚又用力拍了她一下:“那时候,安靖已经乱了百余年,一个强大的诸侯国随时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分崩离析,好像只要有点兵权,就有称孤道寡的机会。实现野心的机会太多,风险太小;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张谋逆表,朕根本不敢想象上面有多少人!比如,景晴在不在上面,玉霞在不在上面;甚至……你和凤常在不在上面!”
      凤章愣了好半晌才喃喃道:“臣妹,臣妹怎么会……”
      凤楚依然盯着她,继续道:“如果你们真的在上面,不管是收了礼、送过礼还是书信往来,曾经抱怨过几句还是真的有过一点异心……接下来,朕该怎么办?”
      “朕是把这些人一个个抓起来查问呢,还是当作没看到?如此一来,必然让朝廷再无安定,就算朕一笑了之,涉及其中的人以后还睡得着么。朕相信,真有那么个名单,在上面的八成都不是真的要谋逆。但这份不安,足以动荡王朝。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的,还谈什么统一天下的大业?而且,这些年虽然益州之事有了些后续,但朕相信,出现的这些人和所谓名单上的相比根本九牛一毛。绝大多数的人,或者并无反意,或者在后来的岁月里,已经安心服主。”
      凤章叹了口气:“的确是皇姊说的道理。可这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怎么又来闹腾了?”
      “总有一些人,不相信朕是个宽宏大度的君王。”
      “是不是……景晴那里有了什么巨大发现?”
      凤楚笑了笑:“名单是存在的。”
      “啊——景晴拿到了名单?上头有什么人?”
      “密报中没有提到。而且……朕觉得她不会看。”
      当天凤章离开皇宫的时候有点迷糊,觉得自己这一天得到的信息量过大,本来觉得只不过是某两个野心家引发的半大不小的事,结果扯到了益州之乱,还扯进了亲王、大神官这样站在王朝贵胄最顶端的人物。
      此后几天,朝廷上波澜不惊,凤楚继续上朝下朝,六官照样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吵吵嚷嚷。鹤舞又发生了山民暴动,夏官忙着调动兵马,凤楚则在退朝后心思复杂的看着天官、地官,拍着鹤舞的折子叹息说:“各位爱卿就没有一个能让鹤舞安生点的办法?”大司徒、少司徒相互看看,皱着眉头说陛下啊,天朗山里面的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他们字都不识一个,哪里懂得王化?历朝历代对待这些野人都是一个法子——镇压,野兽吗,要么打服了,要么打死了。这种说法一点没错,但显然不是凤楚想要得到的。
      大司徒看看皇帝微微皱着的眉毛,试探道:“西山侯在扶风政绩卓越,或许……”话音未落,少宰笑着抢道:“西平侯在扶风熬了四年多了,这还没踏入京城,大司徒就想着又要把人送去另一个边关了么?别的不说,从王朝平顺来讲,让一个人连续接掌边关重兵,合适么?”
      凤楚也笑笑,对大宰等人道:“景晴的主意就别打了,但是少司徒的提议是对的。鹤舞那里光靠杀人是不行的,找一个能安抚的官员才是正道。”
      这样的台面上平和理政的时候,台下,正亲王府的属官们照着凤章的安排密密探访、秋官属的侦骑四出,几天后,凤家姊妹终于得到了她们最想知道的信息。

      “大神官派了不少人,在京城联络了卫侯、洛时大将军、司戈、司约等共十五人。另外,还有两个人出了京城,根据各处上报的情形,是朝着宋王、还有蓉郡王、梅郡王……的封地去的。”
      听完正亲王府长史的汇报,凤楚竟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伸手点点凤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虽然你和凤常不在其中。可在里面的这些人也不比你们位卑吧?是不是幸好当年朕没有追查下去?”
      “洛时将军、司戈,还有……”凤章报了七八个人的名字:“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异心的啊。”
      “是啊,至少从益州之乱平定后,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臣子。甚至有些人在益州评判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
      凤章叹了口气:“真是麻烦。我是真正明白了陛下那些话的意思,这些事还真是不知道最好,糟心。”
      凤楚笑笑,这个干练出色的妹妹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与她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在群臣面前,这位正亲王明察秋毫,一身正气。但在她面前却总会显露出让她这个做阿姊的又想笑又想骂的天真。她们姊妹三人,其实只有凤凌兰一个人不长脑子,偏偏野心巨大,先盯着皇位后盯着正亲王职,却连自己和凤章之间到底有多少距离都看不到。
      “接下来一阵子,你下了朝早点回府里,应该有不少人会来找你。”
      凤章呵呵苦笑,其中一人是她王妃母家的长姊,名单之事重提,她还不得来她面前自首求保护?
      “知道该怎么应对?”
      “天下重新统一,安定为首,旧事不问。”
      凤楚笑笑,过了一会儿缓缓道:“能够体会朕心意的自然不问,但是,只怕总有人不懂得珍惜朕的宽宏。”
      “臣妹已经安排好了,大神官接触过的这些人,接下来就算是一只鸟飞出来,也会有人打下来查一遍。”
      “嗯。朕想看看,到了现在还有人想翻出来什么风浪。”
      “其实……臣妹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敢再有异心,她们接下来就算有所作为,也是自保吧……”
      “扶风之事呢?”
      “如果,名单的事不止陛下知道,益州……今年胡乱折腾的这位也知道呢?”
      “你是说……凤凌兰、云山梦华她们又搅和在里面,是受了威胁?”
      “凤凌兰不是被威胁的。”
      凤楚想了想点点头,旋即道:“该怎么给我们这位大阿姊找个合适她的结果,你有什么注意?”
      “陛下心存仁善,宽厚为本。”
      凤楚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认同。
      “神宗司拆分之后,凤凌兰手上已经没有任何足以影响朝政的权力了。接下来,陛下可以照着预定的计划继续削减宗正司的责权,其实……大阿姊的气派,吓唬吓唬宗室还是挺好用的。”

      迎接新年的气息又开始回绕在清渺各地的时候,扶风白雪皑皑,千山鸟绝。然而,在披雪挂冰的山林间,在苍茫荒凉的平野上,扶风百姓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弯着腰用木杖探找寻索着白雪覆盖下的土地。为时一个月的镇魂祭即将进入最关键的时刻,苍凉的遗落在山林荒野间的亡者得以被收敛安葬;城镇中,百姓们为祭祀所需要的一切出钱出力。继清渺元年以京师永宁城为核心共三郡举行的中州镇魂祭后,规模最为宏大的安抚亡者、昭彰仁德的祭祀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各处神宫自然是这一场祭祀里最忙碌最重要的一群人,祭祀之令由赫赫有名的承平宫大司正西山明流下达,她也将亲自前往郡治集庆主持最终的大祭。集庆神宫将成为本次祭祀的主祭地,神官们为这一场宏伟祭祀忙得不分日夜。
      韩琳小心翼翼的绕过堆在地上的物品,熟门熟路走向神宫内院,一路上遇到的神官们都向她打招呼。这个异族女子是此地的“名人”,她是第一个在集庆接受完整服礼的异国人。尽管在这之后,为了入籍等各种原因,又有十余异族人在这里按照安靖的传统完成服礼,可只有韩琳在服礼之后也象安靖人一样喜欢上了神宫。她常常前去上香祈祷,也和安靖人一样,在这里结交女伴、为神宫服务以及在各种节日的时候来参加庆典。神官们也喜欢这个知书达理的女孩儿,而在不久前,韩琳在神宫完成人生另一件大事——订婚。这也是近期除了镇魂祭之外,集庆人最津津乐道的一件事——他们的西营大将军长捷终于要出嫁了。
      长捷家中没有长辈,按照传统,要么由官场上的长辈代行娘家之责,然而集庆实在没有职位高过他且能到他长辈年龄的。于是他选择了另外一个办法——神宫订婚,神官为媒。两人半个月前在集庆神宫中完成文定仪式,女方由庭幕、紫媛夫妇作为长辈出面;男方由神宫司正代行母家之礼。文定仪式于神宫云逸殿举行,这里供奉着主婚姻、子嗣的神祗。神宫以榴花传礼的方式邀请八名集庆当地品行出色的女子作为征婚。仪式庄严隆重,因为一方是大将军五阶正,扶风的名人也是扶风百姓心目中的“保护神”,更是引来无数百姓的观礼。只不过这份热闹和准新人没什么关系,文定仪式纯粹是两个家族的约定,真正的当事人并不出现。而且,自文定之后,按照规矩,直到迎亲两人都不能再见面。
      韩琳在文定仪式前辞掉了差事,这个初到扶风时一度雄心勃勃的女孩儿最终走回了故乡女子们千百年来的传统人生——相夫教子,退守家庭。尽管这个“男主外,女主内”的方式很不符合传统,但文定仪式完全按照安靖的规矩举行——女娶男嫁。作为迎娶方,韩家准备了和长捷这个将军身份相符合的聘礼。这些聘礼一部分来源于韩琳自己的陪嫁——当时逃难,女眷们只挑金银细软带,就是后来最艰难的时候,庭秋兄弟俩也绝不让动用两个妹妹带出来的细软,坚持要让她们留作嫁妆。当然,这些宝贝多半是女儿家的金钗银镯,在此间当聘礼肯定是不合适的。这些细软韩琳托挽春变卖了一大半,剩下的大半其实是西山景晴出的钱。一开始韩家的人无论如何不答应,景晴笑着说:“长捷跟着我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当下怎么都要让他风风光光出嫁。我和他年纪相当,不适合给他当娘家人,只能借你家的名义尽点心意。”
      文定之后,韩琳无所事事,正逢大祭,她这个喜欢神宫的闲人自然把全家在大祭上的义务都承担起来了,每天在神宫里帮忙抄抄写写、组织来帮忙的百姓做事,验收酬神所需要的各种物品。偶有闲暇,就和神官们聊聊天,或者请教经书上的奥义,或者就是说些安靖风俗、奇闻异事。
      明信宫的司正这一年四十一岁,未曾婚娶过。她十岁在故乡扈县入轻云宫修行,其后在庐裘入侵之时和许多人一样,仓惶逃亡,又在承平宫度过了将近十年直到扶风收复。这是一个不是很符合人们对“大神官”想象,但是在集庆极受欢迎的女子。她容貌普通,与其说是司正,更像里坊里关心邻里、热于助人的大姐。
      这日韩琳顺着神宫中人的指引,很快找到正在写条幅的大司正。大概是前些日子忙狠了,这两天司正几个反而稍微空了点。殿内司祀、小祝也在,见她进来都笑着点点头,喊一声:“将军娘子来了啊。”韩琳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说:“还没成亲呢,不能那么说。”旁人一阵哄笑,说这话对着大将军说才是不妥的,小娘子应该高兴才是。后来韩琳想想安靖以妻为天,用夫婿的官职来称呼对安靖女人来说实在也不是好事。但他们这种特殊的情况,旁人也真的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法,好在她这个“异国人”对此也不敏感。
      韩琳笑着应了声,随后说自己手头的事做完了,来看看还有什么好帮忙的。小祝拍拍身边道:“琳娘子这些日子辛苦了,今天没多少事,看看我们都在此偷懒,你也过来坐会儿说说话,等司正写完这几张条幅就开饭。”韩琳自然应了,几人就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一开始说的还是大祭的趣事、注意点。过一会儿也不知道谁忽然把话题引到民间的反应,韩琳说了许多他们这些陈泗人第一次遇到这种“全民总动员”式的大祭时的各种有趣行为,引得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笑道:“前几日我还听到一个趣事,天下收骨,还有人收出一份天大的功劳来了。”
      众人自然好奇。
      “还记的上一回的事情——就是璃琅那件事的时候,有一个叫奉墨的人立了个大功劳的吧?”
      璃琅之事后,扶风对平定叛乱的功臣们进行了嘉奖,红帛张贴在都督府外,整整放了十天。除了军政两届的官员,期间还有几个平民——韩庭秋、奉墨和蓉行舟。其中民间首功归了奉墨,赏银三百两,另加八阶散官。散官无职、无俸禄,但有地位和特权。至少此后奉墨就不算平民,见到知县及以下官员都可以见平礼,他本人也可以免徭役。庭秋和蓉行舟都得了百两赏银,发银子的那天,庭秋带着一家上上下下到集庆最大的酒楼吃了一顿,大有一种“从此也是有钱人”的派头。
      小祝吃吃笑着道:“记得……还听说这位郎君是宫里出来的人。”
      这个八卦韩琳也是第一次听到,啊了一声。小祝又道:“说说看,这次他又做了什么大事?”
      “以前不都说璃琅那件事纯粹是和益州那边的人勾结,然后在天朗山里藏私募来的流民加以训练么……”
      “对啊,这事又怎么了?”
      “品州收骨的时候发现了谁也想不到的东西……”说到这里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西珉军队的腰牌……”
      “啪”一下,几人抬眼看去,见司正手上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司正愣了一下,附身检起笔,一边道:“此话当真?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那边是蓉行舟来通报,”说到这里扑哧一笑:“我家阿兄,就是也受了嘉奖的那位,那份功劳是和奉墨、蓉行舟一起得来的。蓉行舟报了信就住在我们家,这些都是听她说的。”
      小祝啧啧了两声,大概是觉得在扶风内地居然发现西珉的踪迹实在不可思议,旋即又道:“这么秘密的事,将军娘子这样说出来不要紧么?”
      “这都是好些天前的事了,已经不用保密。”
      司正也不写条幅了,问到底有什么结果。韩琳双手一摊:“这我真不知道了。只是听阿兄说奉墨他们又立大功,总是有结果了吧。以前总听人说西珉、安靖乃是姊妹之国,现在看来……嘿嘿……”
      司祀笑了笑:“亲姊妹尚且常常阋于墙,何况两国……”话语被司正狠狠瞪的一眼打断了,她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
      韩琳眨眨眼睛道:“我是不懂安靖的大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说璃琅的事里头除了益州还有西珉。反正就听阿兄说这又是揭开一个谜案大功劳,还说不定除了奉墨,连蓉行舟都能因此得一个散官勋职呢!”

      韩琳回到家里的时候一眼看到院子里栓着西山景晴的坐骑,再往里走遇到妹妹韩玖,看到她笑道:“大都督在这里等你许久了,快进去吧!”韩琳快步进了屋子,见兄嫂都在,紫媛还和景晴坐的很近,两人正笑吟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女人间的体己话”。见韩琳进来,紫媛和庭幕立刻起身离开,韩琳顿时紧张起来。
      景晴看她的样子扑哧一笑:“别这样,这里又不是都督府公堂,来,说说看今天发生了什么。”
      “也……没发生什么啊,就是按照大都督您的命令把那些话在司正面前说了一遍——哦,对了,司祀和小祝也在。”
      景晴笑眯眯的点点头:“这样好,这样才自然。”
      韩琳实在是好奇的难受,见景晴笑意盈盈心情大好的样子,大着胆子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透露两句么?”
      景晴眨眨眼影:“我知道的事将军娘子都知道了,没什么秘密啊?”
      “西珉的军队……”这件事韩琳从知道那天起就一直在想,当下苦着脸道:“璃琅那件事怎么能和西珉凑在一起呢……大都督您的边关守得铁桶一样,就算有璃琅放水,零散出来点人和东西不难,军队……”
      “收敛之时,那些人已成白骨。”
      “啊——不是上半年的事啊……”
      “你来了那么久,又喜欢四处听人讲古,该知道扶风收复后最危险的是哪一桩。”
      “益州之乱!”
      景晴拍拍她:“知道到这里就够了。一来你不是安靖人;二来,益州之变得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所以想不出因果没什么好羞愧的。我今日来其实是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大都督只管分派。”
      “不是公事。你当下不领官府的俸禄,哪能总派你做事。偶然一次是我们两家的情谊,多了……你两位兄长和嫂子都要生气的。”
      庭秋白了她一眼:“好好的,把我和庭幕他们带进去干嘛。阿琳是不吃官家饭了,我和庭幕都还继续拿着俸禄,哪里敢对大都督的指派有所怠慢?”
      景晴又反口玩笑了几句,这才对韩琳道:“我这里,最晚明年三月就要回京。前些日子收到宫里的消息,陛下想要看看你们韩家。所以……阿琳你到时候……”
      “我就不去了,我总是……总是和新婚的郎君在一起才对。”
      大概之前几人对她这个反应已经有了共识,到也没有意见。庭秋便说要在上京前看到她和长捷完婚。景晴嫣然道:“这是自然,我也要在离开扶风前看到我们长捷大将军得到好归宿。过两天明流到了,我请她在大祭结束后尽快选个好日子,最晚在正月里就让长捷出嫁。”
      韩琳听到这个话题还是害羞,找了个理由跑了出去。庭秋看看她苦笑:“这个样子,还在安靖娶亲,唉唉,哪里象能担一家的人啊。”
      景晴也笑了下,问他拿了纸笔,说韩琳的话让她想到后面该怎么布置了,尽快写下,免得事后遗忘,这些都是明天就要布置下去的。庭秋自不打扰,拿了一本书远远坐着看,过一阵抬头看一眼正专心公务的景晴,后者或许是感受到了,抬眼望过来,便相对一笑,又各自用心。

      十一月二十,眼看着要进入腊月,扶风高原天寒地冻,就连城防水利这些工程都无法进行下去了,百姓进入长达四个月的冬休,要到翌年二月下旬,春风才会光顾这片西面国土,山河解冻,万物复苏,人们也就开始忙忙碌碌的农耕。不过漫长的冬季并不像中州人想象的那么无聊,扶风高原的寒冷比起劭州、永宁城当然让人畏惧,但和凌霜对照,又温柔起来了。这里河流的冰封不是很彻底,雪也不会下的连房子都压塌。相对平坦的地区,比如集庆盆地,天气晴好的时候,在户外走走并不会让人感到畏惧。于是,扶风百姓喜欢用这个漫长的冬日,向他们信奉的各种神灵一一献祭,各地的社火、傩戏层出不穷,为千山覆雪的冬日增添色彩,也让此间百姓在农闲之时也有所娱乐。当然,官府也不会浪费冬日空间,腊月伊始,一年最重要的律令训示又要进行了。各地书院的学子除了要迎接季考,也会迎来他们很盼望的时候——名流讲席。是否能在新年假期前请到地位、学识出众的人来做这场压轴的讲席是各个书院实力的象征,特别是民间办的书院,若能把这个年末讲席做好,来年生源必当大增。
      所以,集庆的冬天反而是热热闹闹,充满期待的,一年的春耕秋收之后,人们在这样的四个月里尽情欢乐。然而,这一年眼见着大祭将开始,集庆城却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群蒙面歹徒闯入一处大宅院。幸而护院众人尽心,很快发现了歹徒,一番打斗,各有损伤,歹徒有跑有被抓。
      堂堂郡治,大祭之前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更惊动全城的是,出事的地方——扶风都督府。
      扶风第一号人物受到这要的挑衅,各级官府顿时疾风骤雨的行动起来。连夜搜捕没有结果,于是第二天集庆百姓们刚起来就听到一个大决定——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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