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兰诗》初晴暮雨

9、九

　　近日的大明宫气氛压抑，宫女们都不如往日一般多话。太宗侧卧在榻上，接过长孙皇后递来的香茶。“皇后，如今和亲之事怕是不能再拖了……”太宗饮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长孙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皇上放心，臣妾会办好的……”
　　太宗看着自己贤德的皇后，许久，叹了一口气。妻子的苦，他知道，但即使是皇帝也有无奈的时候，他管不了。
　　绣花鞋孤独地叩在大明宫的走廊上，长宁缓缓走来，风姿出尘。一席白衣，青丝盈盈，宛如深谷中隔世独放的兰花。与其她粉饰玉琢的公主一起，有些格格不入。
　　现在大唐所有的公主们都聚在大名宫内，等着皇后得到来。
　　“你们知道吗？皇后娘娘找我们来，想是要宣布谁去和亲了。”
　　“也对。高阳如今已投水自尽，是要新选人了。”
　　“我倒是觉得颉利王子很不错，人长得英武不凡，又是突厥国的太子，出身高贵。可惜，只是高阳不愿意……”
　　“听说她是看上魏大人家的四公子了！”
　　“你是说魏若泽？”
　　魏若泽？长宁的神情动了动，总算是从这些还不晓世事的少女的谈话中知道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这位魏征的四公子她也曾有耳闻，姐妹中倾心于他的人也有不少，让她这身处冷宫的公主也能闻其大名，这的确也不易了。听说他文武全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骑射之术也让人不得不叹服,只可惜无缘一见。
　　“你们都到了。”长孙皇后缓缓从内寝出来，大家这才慌忙收住话语，纷纷向皇后施礼。
　　长宁安静的坐在一边，聪慧的她默默抬起一双如水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母后。“高阳的事你们都操心了，虽然我也知道失去了好姐妹你们心里都难过，可是和亲的事你们也知无法在拖欠。如今，母后也只有和你们明说了，除了几个未成年的小妹妹们，你们几个作姐姐的心里应该有数。”长孙皇后平淡地说着，看着公主们私下议论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长宁。只见长宁仍是习惯性地垂目而坐，只是眉头有些微皱。长孙皇后心中一痛，她知道，凭长宁的聪慧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公主们从大明宫散去，长宁跟在大家的后面。“长宁，你等一下。”
　　长宁微微一愣，紧接着平复了表情走到母后面前。长孙皇后轻轻地拉住女儿的手，那样细腻雪白，像小时候一般不曾改变，只是她有好久都没有这样握过女儿的手了。
　　“长宁，你可明白了母亲今日的话？”长孙皇后忍痛吐出这句话。她知道，长宁肯定是明白的，众多女儿中也只有长宁有这般聪慧的心，也唯有长宁这样看得透的女子才懂得如何平复这场和亲的风波，也只有她的成熟才能在遥远的突厥宫廷立足，才能为大唐带来利益。尽管做为母亲，她的心痛得麻木，但她还有一个身份——大唐皇后，长宁也是大唐的公主。
　　然儿，长宁面对着长孙皇后凝视许久，终于露出个苦笑，摇头：“母后，我真希望我没有听懂，我希望我永远不会明白……”长宁从皇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第一次不顾礼仪地转身而去……
　　绝望，绝望……这便是她的亲生母亲，长宁奔跑在长廊上，不小心撞上来人。“长宁公主？！”颉利慌乱地看着她，长宁抬起眼睛愤怒地看着颉利，奋力推开他，“我恨你们，恨！你们从来都没想过我的感受！”
　　颉利看着长宁，许久，缓缓地说:“你若真不愿意，我去和皇后说明好了……”长宁看着颉利皱着眉头，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一时有些不可置信。颉利缓缓地退了几步，说：“你先回去休息吧！答应别人的事，我颉利一定会做到。”
　　长宁呆在原地，看着颉利大步流星地朝大明宫走去，看着那高大修长的身影，心中有意思说不明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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