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风流》动

6、3b

　　宴会厅里拍卖尚没有开始，人们散坐在会场上，相熟的人们闲聊攀谈。
　　玉兰步入大厅，一眼就看到了在前排就坐的齐翱天和白筱薇，在人群中语笑嫣然，十分抢眼，玫瑰并没有和他们待在一道。
　　玉兰环视会场一圈。唱诗表演的学生本来聚在舞台边侧，这会已经一个都不剩；可能和玫瑰一起的苏明远也不见踪影——玫瑰不知道去了哪里。玉兰见宴会负责人正在前方与人聊天，便向前走了过去。
　　刚跨出一步，一个人不意堵到她面前，差点和她撞上。
　　玉兰抬头看一眼，是个不认得的年轻男子，于是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向右侧移动脚步让行。谁知那人也一起向同个方向迈了一步，依旧堵在玉兰身前。
　　那人约莫比玉兰高大半个头，身体微倾，下巴几乎碰到玉兰的额头。玉兰伸手挡在自己胸前，隔开那人的迫近。
　　那人却一把将玉兰的手握住。
　　“玫瑰。”
　　玫瑰的熟人？
　　玉兰心生几分不悦，不管是谁，见面就动手动脚，不免太过莽撞。
　　她抬头打量年轻男子，冷冷地抽回手：“我不认得你。”
　　这人应该就是玫瑰费心躲避的那一位。却见他面容端正，戴了副金丝眼镜，显得十分斯文，长相倒并不十分惹人厌。
　　年轻男子无奈一笑：“玫瑰，你还生我的气？”
　　玉兰道：“我不认得你，也不生你的气，请你借过让个道。”
　　“你先听我说完。”
　　“对不起，我不想听。请让开。”
　　玉兰说着，打算从那人身边绕过，那人伸臂一张，拦住玉兰。
　　玉兰眉头一皱，这人怎么这么无赖，难怪玫瑰这么厌恶他。她不欲与这类人诸多纠缠，见他不肯放行自己，伸出脚便狠狠地踩在那人脚背上，将他往旁边一推。
　　我是玫瑰我怕谁！
　　玫瑰的身份和这个场合，并没有太多需要顾忌的地方。既然玫瑰授权自己作乱，就当帮她恶整一下这个讨厌鬼。
　　玉兰下脚着实不轻，那人疼痛难当，不由得闷哼一声。玉兰见一脚得逞，往后跳开身子。
　　不料背后站着一个人，玉兰和身后那人撞上，脚跟没踩实，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摔倒。身后那人伸臂一揽，扶住玉兰。
　　周围不乏其他热心人，见有女士步伐跌跌撞撞，不由得出声询问。
　　“谢谢，我没事。不过……不过刚才我不小心踩到那位先生，他恐怕很生气。”玉兰语气惴惴，满含歉意，一边回头向扶住自己的人点头致谢。
　　一看却是齐翱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那年轻男子撞在座椅的角上，狞眉疼痛的表情，盯向玉兰这边。玉兰面容略显惶恐，摇摇头心中惋惜——玫瑰的鞋跟不够尖细，太过缺乏威慑力。
　　男子望着玉兰，站直身子走了过来，目不稍瞬的注视令人对他的器量颇不放心，热心人不由得出言劝阻：“这位先生——我看不如算了——这位女士也并非有意……”
　　那男子不理睬众人，径直走到玉兰面前，齐翱天迎见他的表情，微微将玉兰往身侧推，作势护住。男子瞪了齐翱天一眼，不予理会，只看向玉兰。
　　“玫瑰，你……”
　　玉兰冷眼而视。
　　男子皱眉望着玉兰，似有些生气和不解，但大约是为在宴会场合，并不好发作。
　　“我说过，我不认得你。很抱歉不小心踩到你。”玉兰于是火上浇油，一边好整以暇地等着男子的怒气爆发。但那男子并没有如预期地被激怒，望了玉兰一会，脸上略显困惑之色。少顷，突然变得十分沮丧。
　　“对不起，其实我……”
　　男子欲言又止，犹豫一会后，突然低下头，又说了句“对不起”。
　　“好了好了……大家一团和气……”一旁热心人见男子改变态度，满意地点点头：眼看一场争执一触即发，小器量男子在关键时候想通，双方相互道歉，危机即将解除。
　　倒是玉兰有几分不解，只见男子再望一眼自己，突兀地转身离开，不由得莫名其妙。
　　齐翱天松开了扶在玉兰臂肘上的手掌，玉兰报之以微微一笑。齐翱天看清楚了玉兰的模样，禁不住笑道：“真不愧是双胞胎。”
　　玉兰笑了笑，望着齐翱天有一瞬的走神，才突然想到自己此时是玫瑰。
　　她记起玫瑰的嘱托，忙不迭翻一记白眼，撇开了视线，扬起下巴对着齐翱天。一边心里暗暗想，这个动作可真有点幼稚，但好歹充分表示了对二少的藐视，玫瑰应该还是会满意的吧。
　　齐翱天错愕，既而低声一笑：“这是否在表示，你并不想感谢我？玫瑰——对吧？”
　　“不，我谢谢你。但我并不领情。”
　　玉兰眉头微皱，心里暗暗计算玫瑰对齐翱天的反感度，把握着自己的语气。
　　齐翱天笑：“你似乎不太友善？”
　　“是——对你不太友善。”玉兰道。
　　“不止是我——恐怕还有刚才那位男士。你落脚可真不轻。”
　　齐翱天呵呵而笑，玉兰一扬眉。
　　他看到自己的举动了？知道自己是故意修整那个男子？
　　不过既然这一幕也落在他眼里，玫瑰看不惯的人倒还真是多了点，那就索性扮个愤世嫉俗的角色吧。玉兰不由得暗笑，脸上却趾高气扬。
　　“说的不错。概括地说，是对你们这一类登徒子。”
　　齐翱天挑眉：“我以为我并不孟浪。”
　　“我不觉得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如果你非要坚持，那么好吧，花心大少。”
　　玉兰了解齐翱天，并不怕捋虎须。
　　果然齐翱天又是微微挑眉，保持着略带惊讶的笑容：“这个称呼——也许并不适合女士你称呼我？——我是该感激我的知名度？或者还是，质疑一下我的私人助理的口风？”
　　“我觉得你不如庆幸一下本市有太多高格调的报刊杂志，与你的作风相得益彰。”
　　齐翱天再也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这一点你和玉兰绝对一致——总是那么直接。”
　　他做一个鬼脸：“真伤脑筋，我虽然很想生气，可我偏偏喜欢坦白，没法对说实话的人发怒。尤其你又是我助理的妹妹。”
　　玉兰皱了一下鼻子，正要回嘴，白筱薇走到两人身边，她见到玉兰的容貌和装束，一脸的惊讶。齐翱天笑：“玫瑰，玉兰的孪生妹妹。”
　　白筱薇恍然大悟地微笑：“我正想玉兰明明和明远哥先走了，怎么还会在这边，又换了一身便装。可是玫瑰——”
　　她伸出手对玉兰：“你好，我叫白筱薇，很高兴认识你——你和玉兰长得可真像。”
　　玉兰与白筱薇握手，问道：“你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白小姐，你说玉兰和——先走了？她不是应该待到宴会结束吗——没出什么事吧？”
　　齐翱天摸了摸鼻子，轻声自语道：“呃……怎么和换一个人说话，语调就变成这么柔和……难道我给人的印象真有这么差……”
　　白筱薇好奇地看了一眼齐翱天，微笑回答玉兰道：“不用担心，没事的。玉兰她好像不小心崴了脚，所以苏少先送她回去。”
　　“原来如此。”
　　玉兰点头，向白筱薇道了声“谢谢”，也不和齐翱天搭腔。玫瑰本尊既然已经离开，她也不必留在这边，可以退场回家了。
　　玉兰笑着又向白筱薇微微颔首，示意告辞。她见白筱薇很自然地站到齐翱天身旁，十分亲昵的模样，突然心生了一股恶作剧的念头。她于是转头对着齐翱天，笑道：“对了，差一点忘记跟你说——嗯，很高兴你喜欢我的坦白，虽然我并不欣赏你的幽默。——既然无法令你觉得受到冒犯，那么好吧——”
　　她对着齐翱天和白筱薇摆摆手。
　　“再见，白小姐，还有，齐、花、猪。”
　　玉兰说完，迈步向门口走去，顾不得去看两人脸上会有怎么样不可思议的表情，扬长而去。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爆出齐翱天一阵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