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1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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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好像陷入了一个暖洋洋的情绪的包围之中，周围充满着柔软的气泡，所触所想都无棱无角，像绸缎一样丝滑柔顺，她无法判断这是不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莉莎接完电话，做好纪录，望向了玉兰。
“玉兰，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玉兰正在翻阅文件夹内的资料。
停下手中的动作，点点头，说：“嗯……是啊……”
可是，她知道自己有很多疑问没有出口，她不清楚现在所拥有的是不是真实。
她不多想不多问，甚至不敢伸手掐一掐自己的面颊，生怕一用力就戳破了脆弱的气泡，她不确认自己会不会因此跌入不可预期的低谷。
玉兰斯文地从文件夹中取出一页纸，和桌上的一份文件叠在一起，又将文件夹置放回文件栏内。
轻轻笑：“我先……处理好这份资料送进去。”
齐翱天的办公室门被温柔地推开，玉兰脚步轻柔，走到齐翱天桌前，把资料摊放在他面前。
“我整理过了，所有的数据都合得上，不过有几处地方我划上了，你看看。”
齐翱天笑：“好的，玉兰，谢谢你。”
玉兰一笑：“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齐翱天“呵呵”笑，有些傻傻的样子，望着玉兰并不说话。
玉兰低下头，不自在地抿一下嘴。
“我出去继续整理资料。”
“玉兰……”
齐翱天轻唤，玉兰回头。
他的眼中柔情似水，笑意盈漾。
“……没什么事。”
他笑，玉兰咬着唇点头：“嗯……那我，出去了。”
她伸手正碰触到房门的把手，又听到齐翱天一声“玉兰”。
她回头看他。
“今晚苏氏宴请，要记得你是我的女伴——我七点去你家接你可好？”
“嗯……”
苏氏的酒宴是两周前定下了，玉兰今早一起床，就已经准备好了出席宴会的行头。
但是……
这样的场合，必然会遇到于成佑还有……白筱薇。
齐翱天微笑着，目光炯炯落在玉兰的身上。
玉兰突然觉得有些胆怯，犹豫道：“但是我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晚上大概……不能陪你出席酒宴了。”
齐翱天露出忧虑的神色，担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玉兰道：“就是有些累，没什么。”
齐翱天招手，玉兰走回他的桌前，他站起了身子。
他走近玉兰，上下打量一下，确认她不像生病的样子，点头道：“那好，你注意休息，我让莉莎陪我出席吧。”
说着，他又伸手摸了摸玉兰的额头，再比较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终于放了心，拨一下案头的电话机，连通了莉莎的分机。
“嘟——”的一声。
玉兰突然泛起一股冲动，伸手按住通话键掐断了电话。
齐翱天皱眉，玉兰怔怔：“呃……或者我问一下玫瑰，她或许能替我出席，反正……我们长得那么像。”
齐翱天不解地望着玉兰，玉兰的脸上微有些发红。
他渐渐流露出一丝无奈，道：“那也好……那你就问问玫瑰，希望不要太麻烦她。”
* * *
苏氏酒宴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推出下一季的主打新品，故此业界相关的公司、人士，都在受邀之列。
玉兰随齐翱天踏入宴会会场，一眼就看到了她最不希望遇见的白筱薇，正和于成佑在大厅最外侧，和主人苏明远、苏荃远闲聊。
“二少，玉兰。”
苏荃远第一个迎上来，走到玉兰身边，笑道：“竟是好久没有见你们了，可见我最近实在很缺乏交际。”
玉兰望着她笑，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不吭声。
齐翱天道：“这是玉兰的孪生妹妹玫瑰，玉兰今天有些不舒服，玫瑰来帮我解窘境。”
上次慈善宴会苏荃远因故没有出席，所以玉兰假扮的玫瑰，并没有和苏荃远照过面。苏荃远第一次见到玉兰的孪生妹妹，有些惊讶地拉着玉兰打了个圈，笑道：“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大自然造人可真是神奇，竟然能生出两个丝毫不差的人儿来。那人们见到你们俩，可不都得错认。”
玉兰笑：“家里人一般都能分辨出来，其他人好在同时见到两人的机会也不多……我是当老师的，不太会和玉兰出现在同一社交场合。”
苏荃远点点头：“这样还好，否则我每次都要先猜一猜到底自己见到的是玉兰还是你了。”
“是玫瑰吗？”
白筱薇的声音来到了几人身边。
玉兰转头，目光落在她和于成佑相挽的手臂上，又不着痕迹地错开。
这是白筱薇和齐翱天传出分手之后，她第一次见到白筱薇。
迎视白筱薇，她娴静如水，梨窝浅笑，看不出丝毫的忧伤或失意。
但眼神中却似更添了几分细腻敏感。
在玉兰打量她的时候，她同样也在打量着玉兰。
白筱薇望着玉兰：“我们见过面，上次在慈善晚会上。”
玉兰笑：“白小姐好记性。”
白筱薇道：“当时我就觉得，你和翱天关系很亲近，如今看来是真的？”
玉兰微怔，看了一眼齐翱天，不由得略有些发窘。
她咧开嘴淡淡笑了一下：“那次倒似乎是我第一次见到齐——翱天，并无关系亲近这一说法。”
齐翱天也笑，解释道：“要说交情……平时玫瑰把我当仇人还差不多，只怕如果不是为了玉兰，也许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
他看一眼玉兰，笑：“今天承蒙口下容情，叫我一声‘齐翱天’。”
白筱薇的目光跟着发言的对象走，对两人的统一口径不置一词，看起来并不怎么相信。
苏荃远见齐翱天说得有趣，却笑道：“二少说得倒像真的一样，玉兰可以说是你的红颜知己也不为过，难道她的妹妹还能和你有什么过节。玫瑰，你说，难道是二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玉兰一笑，摇摇头。
齐翱天说：“咦，她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给我留几分薄面了。”
众人都轻笑了起来。
白筱薇神色变得有些黯淡，玉兰保持着笑容，但是心中，却莫名地十分不适。
仿佛有什么重物压抑心尖，直把自己的情绪都沉淀到了谷底。
酒宴在杯盅交欢之中进行，玉兰并无太多的兴致陪齐翱天应酬，借着自己此时的玫瑰身份，在一边的角落里安静地坐着，看到场的人们相互寒碜，礼节往来。
齐翱天游走在各个熟人生人群体之间，道好，交谈，再道好，又交谈……
苏明远和苏荃远的身边永远围簇着好多位宾客，没有闲暇放下手中的酒杯，有几次苏明远或苏荃远目光扫过这边，微微颔首向她致意。
而白筱薇身边，一直跟着护花使者于成佑……
玉兰恍惚又想起早时候在琉璃居，初见两人时候的情形，但现在，原来他们已经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那么二少呢？
白筱薇似不经意划过齐翱天所在的目光，并没有逃过玉兰的视线。
齐翱天转头，看到了她，举杯，暂顿，然后，向她走了过去。
两人对视，相对无语，于成佑体贴地略走开了一些距离。
白筱薇抬眼望着齐翱天。
齐翱天说了些什么，白筱薇低下头，好像也轻声说了些什么话。
两人然后即以这个状态保持着沉默。
音乐换成了一只悠缓的舞曲，齐翱天向着白筱薇伸出了手。
曲调流转，两人踏着节拍，细步轻摇，齐翱天带着白筱薇转身，白筱薇抬头望着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齐翱天打开手臂，手腕带动白筱薇一个旋转。他的笑声明朗起来，在空气中传播，隐约可闻。
玉兰的目光粘在了两人身上，无法移动。
齐翱天——
这是什么状况——
他愉悦地笑，她温情的转眸，两人熟捻地搂着彼此，男士的优雅体贴，淑女的曲柔婉转。
玉兰的心本来沉浸在一种浮云感伤的状态中，突然，被这突兀的和谐画面所惊怔。
白筱薇掂起了脚尖，将红唇凑到了齐翱天的耳边，絮絮耳语。然后，两人慢慢地移动脚步，慢舞到人群旁边，停下舞步。白筱薇解开一束微微松散的发髻，将束发发夹交给齐翱天，信手一挽，取回发夹，固定在头上。
这一幕自然无比，但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十分刺眼。
玉兰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被愚弄要抓狂的感觉，被眼前的这个场景深深地刺激，灵魂中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无限不可抑制的怒气，想叫嚣想爆发。
齐翱天——你——
你你你——无论是玫瑰的我，还是玉兰的我，你都——明示暗示分明简直就要山盟海誓，那么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玉兰的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她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气，忍住自己似乎就要发作的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急脾气。
我，我，我，不行，我是淡定优雅的朱玉兰——
风度风度，这就是有教养人家的风度。不动怒，不声张，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丛中笑。
可是，齐翱天——
他伸出一个手指，对着白筱薇做了一个定身的手势，然后将手缓缓伸向她的发髻边。
玉兰瞪大了眼，手攥住椅子的扶手一角，嘴唇被牙齿狠心地啮咬，突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
错错错——
唐僧都说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至少换成玫瑰一定就不忍。
难道我连唐僧都不如。
更何况——我现在，分明是无所畏惧的朱玫瑰。
玉兰手对着椅子微一使力，当即打定了主意，于是大跨几步，三两下就走到了齐翱天和白筱薇身边。
齐翱天的手正从白筱薇面颊一侧收回，骤然看见了顿现的玉兰，五指立时敞开到最大间距状态，一根细短的白色毛羽从他指尖飘落。
他看到玉兰，张了一下嘴，似要招呼，但又没出声，重新闭上了嘴。
白筱薇抬头看着两人，错愕叫道：“玫瑰。”
玉兰的出现，对她来说，太迅速而没有征兆。
她的头又微微偏了一个角度，更是有些吃惊：“成佑。”
她拉开轻柔的微笑，伸出手递给玉兰身后同样乍现的于成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我见你过去和骆伯伯打招呼。”
于成佑顺手一拉，拉起了白筱薇。
他笑：“骆伯伯正问起你，走，我们一起过去那边。”
白筱薇点头，看一眼齐翱天和玉兰：“我们去那边见几个熟人。”
于成佑笑：“失陪。”
两人挽手离开，齐翱天和玉兰两人，则依然相互对着眼。
玉兰的眼中有火，有不解和不谅解：“你——齐翱天，你——牵了我的手，还、还……也、那个……举止亲密，你——说这么多暧昧的话，却跟别的女人藕断丝连，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你究竟对我是什么意思？”
玉兰浑身充满着愤怒的能量，纵然是词句中有几处间断和不连贯，也没有影响她质问的语气。
齐翱天有着一瞬的讷然，叹一口气：“玉兰……”
“啊！”
玉兰瞪大了眼。
齐翱天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了玉兰的手。玉兰惊愕地瞪着他，手在他的手掌中扭动，拔了出来。
齐翱天再叹，无奈，道：“玉兰，你……放心。我既然明白了我真正的心意，决不会再三心二意，以前我……”
玉兰说：“你你你，停停停，你叫什么玉兰，你说谁是玉兰，我明明不是玉兰，我是玫瑰。”
齐翱天不由得有些好笑：“玉兰，我知道你是玉兰，也知道你生我的气。好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可以直接把你想说的告诉我，不必再用玫瑰的身份和我对话。”
“你、你你——”
玉兰急道，几乎就要口吃。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玫瑰？我们两姐妹身高都是一米□□，体重相差一公斤，都是右撇子，肤色相同，发质没有差别，裸露处无痣和胎记，笑起来也都没有酒窝。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玫瑰？”
齐翱天皱眉，想笑却不敢笑：“刚开始形象太惊人，没有认出来。但玉兰你到底是我的助理，这么多年，我怎么还分不清你和你的孪生妹妹？”
玉兰大吃了一惊，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假扮玫瑰？
是今晚？还是他之前一直都知道，难道有这个可能他根本就是识破了自己乔装的玫瑰？——如果他一直都知道，那他——
不是一直在看自己演戏，不是一直都只是在配合着自己？那她本来在捉弄他，却变成了自己被瞒在鼓里？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
她摇头摇头再摇头：“你一会玫瑰一会玉兰，本来就把我搅得稀里糊涂，现在又说自己看得一清二楚，更把我的头绪都打乱了，我看你其实是根本什么都不清楚，却一定要在我面前装清楚，你还想借着这个对我装糊涂。”
齐翱天皱起了眉。
玉兰说：“再说我真正做你的助理也不过两年多光景，要论熟悉度，我自有幼时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旧友若干，尚不敢断然肯定我是玉兰又或是玫瑰，你——才见过玫瑰几面，凭什么断定我就不是玫瑰？”
齐翱天又怔了半晌，说道：“那么，你愿意承认你是玉兰，而不是玫瑰了？”
“啊！？”玉兰捂嘴惊呼。
但她坚决不承认：“我是玫瑰，朱玫瑰，我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斩钉截铁、毫无疑问的朱玫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11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