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乌之歌》沧海之远

12、错！错！错！

　　12

　　自那天之后再也没见过叶风。李阳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世界跳到了另一个世界。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梦里的一切再也和自己无关了。

　　那天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下腿，回家肚子疼了一阵。她就辞了职，在家安心养胎。

　　陈好下午打电话来让她出去玩。李阳说不去了，陈好问她她只说累。

　　李阳刚吃了两颗安胎药，就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陈好正站在门口来回扫视她。走进门刚坐下，一眼就看到了她放在茶几上的安胎药。李阳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办。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好冲她吼，“说啊，叶风那个混蛋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傻。”
　　“他不知道，我不会让他知道，这是我的孩子。”
　　“你有毛病啊，自己养孩子，他叶风没责任吗？”
　　李阳紧紧盯着陈好，“陈好，这是我的孩子，跟他没关系。”
　　陈好眼眶刷的红了，“李阳，他叶风值得你这样吗？他不值，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陈好，我会好好带大他。我一个人可以的。”
　　陈好沉默，脸上温热一片，一摸，满脸泪水。

　　李阳轻轻擦干她脸上的泪，“陈好，我不委屈。这是生活给予的，不管是苦是乐我都欣然接受。你看，如果不是这些苦难，我怎么会知道你和他……”李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不就是生活给予我的温暖吗？”

　　陈好看着李阳。她记忆中的这张脸，不论生活给予她的是什么，总能慨而淡之。李阳性格总是那么温和，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埋在心里。看在别人眼里那么淡然温雅，但是她知道那个温柔的表象下装着的是一颗怎样坚韧的心。

　　高中的时候她们是同桌，平时嘻嘻哈哈的什么都满不在乎，李阳家庭情况不好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家境好，父亲在政府工作，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那天她用家里给的将近一个月的零钱买了个新手机，十分兴奋地玩了几天。原以为够用的钱结果到月底就没了。她饿着肚子不知道怎么办。李阳看到之后把自己的饭给她吃，她还很嫌弃，都是吃一半倒一半。结果那天下午发现李阳坐在操场边上啃馒头。她那时候的脸粉嫩粉嫩的还发着光。虽然在啃馒头，陈好却觉得那时的李阳就像个误入尘世的公主。她还笑着对她说，“馒头很香，嚼着嚼着就甜了。”她突然觉得李阳很伟大，比她父母还伟大，一句话就俘虏了她的良心。她平时就大大咧咧的，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其实她很在乎情谊这种东西而且很珍惜。从此对李阳俯首称臣，甘脑涂地，两肋插刀。

　　这时的她看着眼前的李阳，低头自言自语了一句，“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李阳正要转身去倒热水，听到这句话双肩颤抖了一下。

　　陈好端着热水喝了一口。
　　“明天是叶风的结婚典礼？”
　　陈好惊讶，“你怎么知道？”
　　“在街上碰到了以前的同事，说冀晓晓给发了礼贴。”

　　陈好“哼”了一声，“我才不去呢。让苏哲那王八蛋自己去吧。”
　　李阳笑笑。“没必要这样，陈好。我跟他们已经没关系了，我以经彻底放下了。”
　　“哼。”
　　我去，我去带个花圈送给他们得了。却没说出口来。

　　“李阳，你以后怎么打算？”
　　“目前还没打算。”
　　“不管你以后怎么打算，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嗯，我知道了。”

　　叶风跟冀晓晓的婚礼她最后也没去，苏哲费了半天口舌她还是没去。为这件事他们还冷战了几天。

　　日历一页页的翻过。
　　李阳捏着剩下的薄薄几页有些踌躇。
　　拿起电话打给陈好，“陈好，我打算回老家养胎。”
　　“这么快？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
　　“我去送你。”
　　“不用了……”
　　陈好坚持要去送她。
　　离开那天，下着小雨。为雨幕中的Z市披上了一层朦胧。

　　李阳无数次的想过自己离开这座城市的情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
　　“陈好，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学生时代操场上那个仙子已经堕入了凡尘。她挺着不大的肚子，脸色有些发黄。嘴角牵起一丝勉强地微笑。陈好心忽地一疼。伸手搂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李阳，有事打我电话，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李阳眼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我知道。”

　　陈好看着越走越远的孤单的背影。突然想就这么跟她一起走了。那样自己就可以一直保护她。她看不得那个敏感又倔强的人受伤。
　　可也只是看着，一动没动。

　　火车的窗玻璃上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花。
　　李阳挨着窗户，身体有些发冷。
　　她伸出双手透过厚厚的羽绒服捂住小腹，生怕它受一点凉。

　　火车“隆隆”地开启了。窗外的景外顿时成了一片残影。

　　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也像窗外的景色一样在叶风的生命中成了一片残影。

　　她对着窗外轻轻地微笑：
　　再见，我一生最爱的人。

　　她不打算再回来了。尽管这里有她的爱人，有她一生的朋友。

　　陈好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哲打来让她赶紧回去。
　　“什么事啊，着急忙慌的叫我回来？”
　　“今天下午试婚纱啊，你去哪了都不打个招呼？”
　　“你别管。”
　　苏哲火气噌的窜上了头，“我别管？陈好，你搞清楚，我是你未婚夫。今天这么大的事你迟到就算了，连解释都不解释就让我别管？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好听罢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苏哲一把拉住她，“陈好，你跟我说清楚，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苏哲，你搞清楚，我跟你们这种人不一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我看你跟叶风一样，一丘之貉。”陈好咆哮着。

　　“闹了半天，你就是在为李阳打报不平是吧？你要是这么想我这个人，这婚不结也罢。”苏哲狠狠一拉，拽下了西服上的领带，扔在了沙发上。

　　“我冤枉你了？苏哲，你倒是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苏哲紧紧跩着陈好的肩膀声嘶力捷的低吼，“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陈好皱着眉头，肩膀快被他捏断了。口不择言的说，“没有？跟东旭的左刚在迷情酒店那晚你都干什么了？我不想揭穿你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苏哲手松了松，“你怎么知道？”

　　陈好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左刚以前在S市给我爸爸开车的。”陈好盯着苏哲惊慌的表情，“他手脚不干净，背着我爸爸收别人的贿赂，被我爸爸辞了。要不是那天在街上看到他，他认出了你，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苏哲头上开始冒汗，左刚是谁他已经记不清，他只记得有一个东旭的姓左的人跟他们谈了一笔生意，在哪里谈的他都忘了，他只记得那个单子挺大的。让他们大赚了一笔。他跟叶风经常出去谈业务，他口才好。但是这个时候他显然已经舌头打结了。

　　他想起那次他是带着小姐进了包间，但是他没动那个小姐啊。他给了钱，但是没上床。

　　苏哲稳了稳情绪，“陈好，你听我说，那次我们只是谈业务，做个样子而已。我发誓，除了你，我没跟任何女人上过床。真的。”

　　陈好看着他没说话，显然不相信他。

　　“我发誓，我要是跟别人上过床，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陈好盯着他认真的表情，噗一声笑了出来。说，“以后要是再让我发现，绝对不饶你。”算了，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苏哲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轻地说，“陈好，以后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相互扶持白头到老的人是我，是我不是别人，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李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不管她。”
　　陈好顿了顿，“而且我讨厌叶风和那个冀晓晓。你以后少跟他们来往。”
　　苏哲皱了皱眉头，“为什么？就为了那个李阳吗？”
　　“李阳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受到这么不平公的待遇？”她紧紧盯着苏哲，“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朋友，我不想让她再受伤。”
　　苏哲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