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少爷》笙子

6、第六章

　　叶梵挨着车窗看外面风景，沈崇飞和他并排坐在后座，驾驶位上的是他的专用司机。车里气氛异常，没有人开口说话。
　　叶梵想到之前沈崇飞面无表情命令自己上车的那一幕，觉得自己回家必是凶多吉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先杀他个下马威。
　　“哥，和你说件事……”
　　“闭嘴。”
　　叶梵还没开口就吃了闭门羹，心里顿时不服气，语气也加重了，“我不是和你商量，而是要告诉你，我以后要去远中工作。”
　　“我不会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了！”
　　“而且以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打算，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叶梵每说一句，语气就加重一分，而司机的脸色更是下沉一倍。他从后视镜里偷偷张望沈崇飞，以便自己察言观色，能够及时应变突发状况。
　　然沈崇飞闭目而坐，脸上表情波澜不惊，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还是背地里已经气得没了脾气？叶梵不得而知，按道理自己离家出走，又说要去工作，他理因大发雷霆的，而却什么也不说闭目养神？
　　叶梵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暂且不管他为什么跟踪自己，又无声无息把自己带回家，叶梵更关心明天到了远中，要面对方青宇的事情。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叶梵把视线飘向窗外。只要一静下来，脑子就乱轰轰的，他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因为心中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夜入城市，喧闹的大街灯光迷离，突然，一道刺眼的光夺走了叶梵所有的视线。几乎是那辆漆黑轿车擦身而过的同时，叶梵大声叫道，“停车！”
　　司机还沉静在突发状况的戒备之中，忽听二少爷大叫便下意识踩住刹车。沈崇飞一睁开眼，叶梵早已夺门而跑。
　　“老板？！”司机惊慌失措，转眼看到跑下车去的二少爷用身体挡了一辆出租车，冲上车走了。
　　沈崇飞眉宇微皱，脸上的表情阴晴难辨。
　　而另一边，叶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色轿车，全身上下的血液像燃烧的水沸腾不止。没错，就是这辆车，挡在他去找方青宇的路上，也是这辆车里的四个黑衣人，和他大打出手，最后叶梵一不敌众，被他们打晕扔在了仓库。
　　老天爷果然在帮他！
　　黑色轿车最后停在一豪华娱乐场所外，叶梵跟着走下车，那司机忽然伸手要钱，叶梵心道他哪有什么钱便随口编个理由说自己是刑警正在追铺嫌犯，那司机眼神登时一亮，正要大骂你忽悠老子呢！一闪眼人就没影儿了。
　　叶梵跑了没几步，便又立刻顿住。
　　前厅明亮而璀璨的灯光下，车门缓缓地打开来，三名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下车，距离虽然有点远，叶梵却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看到，其中身形高挑的那一人，正是白天刚碰面过的，方青宇。
　　什么都不用怀疑了，什么也不必证明了，先前的顾虑和动摇，方青宇已经彻彻底底地告诉自己了，他就是幕后主使。
　　两名黑衣人随着方青宇一道走进夜总会，叶梵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脚步下意识地跟着他们。
　　他找了个数米之远的位子坐下。这个夜总会名叫深海，他和方青宇曾经来过一次，叶梵还记得那天方青宇奇迹般地喝醉了，也就是那一晚，叶梵生平第一次，偷偷吻了方青宇。
　　回忆就像打了结的毛线球，越是拼命撕扯，越是捆得更紧。方青宇和那两名黑衣人在说什么，叶梵根本听不到，他所能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心脏，正一步一步地往下沉，永无止境。
　　“请问您喝什么？”
　　一名服侍生过来询问，叶梵正要挥手打发，一道人影挡在眼前。
　　叶梵微微一顿，慢慢地抬起眼睛。
　　沈崇飞……居然跟他到了这里。
　　服侍生被沈崇飞打发走了。叶梵垂下眼眸，纵使心中万般不爽，他也只能低声道，“哥，你怎么来了。”
　　沈崇飞甩开黑大衣坐在叶梵对面，正巧挡住了方青宇的方向。现在叶梵不仅听不到，连看也看不到了。
　　沈崇飞什么也没说，只是抽了根烟默默点燃。烟雾缭绕，熏得呛人，叶梵别开脑袋，看向对面舞池。舞池上正在跳钢管舞，是个肌肉发达只穿了条裤衩的性感男人，大尺度的动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包括……沈崇飞。
　　“你喜欢这些？”沈崇飞终于开口了，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这个夜总会是个同志场所，他自然早就心知肚明。
　　不过他眼里的怀疑和不置信，盯得叶梵心里极不舒服，他也不想和他讨论这方面的问题，总觉得和沈崇飞待在一块儿全身都不舒服。手下意识抬起来，之前的服侍生便又走了过来。
　　“先生想好喝，喝什么了么？”
　　叶梵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服侍生接待的，他虽然有点口吃，不过长得倒是清秀漂亮。
　　叶梵本想说来瓶酒的，话到嘴边变成了，“来杯冰水吧。”他抬头看沈崇飞，意思问他喝什么，沈崇飞朝那服侍生挥了挥手，服侍生便走了。
　　叶梵想他俩总不能一直这么尴尬地坐着吧？就找了个话题，说，“哥，你不生气吗？”
　　沈崇飞抽了口烟，才慢慢开口，却答非所问，“你想去远中？”
　　叶梵点了点头。
　　“为什么？”沈崇飞抬起眼睛，看着他。
　　叶梵说，“我总不能一辈子只待在家里，我也是个人，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想做的事，哥总不能一辈子关着我……”
　　“关着你？”话被沈崇飞一口打断，手中的烟也被他一把掐灭在桌上。
　　叶梵心道终于触到火点了，两人又得撕破脸了。刚好这时候服侍生端着水来了，才让沈崇飞克制住情绪。
　　不过那杯冰水被沈崇飞拿过去一口干完了。叶梵看着空杯子觉得他俩脾气实在不合，难得起死回生怎么就让他遇见沈崇飞呢。
　　沈崇飞被冰水刺激的火气也降下去不少，夜总会的晚上人声鼎沸，全是来看热闹寻开心的，不像叶梵这一桌冷冷冰冰，没有一点气氛。
　　沈崇飞倒是能抽根烟消遣下，不过叶梵自从投进沈明希这个胎后连烟都不喜欢了，他体质虚弱，对特殊气味都有些过敏。
　　叶梵的脸开始泛红，心里又骂沈崇飞哪儿不好抽烟非得对着他叶梵抽。
　　可是叶梵又不能走。他知道方青宇他们还在对面，如果自己贸然离开，他不能保证会不会被方青宇注意到。
　　时间分秒流逝，最后也不知道沈崇飞到底抽了多少根烟，他开始叫酒，最烈的伏特加，一口一杯，连喝了三杯。叶梵没有阻止，他更希望沈崇飞醉了一了百了，可事实是沈崇飞酒性极好，三杯下肚依然神智清醒。
　　沈崇飞忽然抬起头盯着叶梵看了好半天，两人对视良久，看得叶梵心神不定，挪开视线，他才慢吞吞地说出三个字。
　　他说，“你变了。”
　　叶梵一时愣住，半饷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沈明希。
　　“我是你弟弟，不管我变没变，你一直都是我最亲的大哥。”叶梵不想和他撕破关系，毕竟沈家二少爷这个身份，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沈崇飞的眼神有一刹的变化，也只是海市蜃楼一闪而逝。他站起来朝外走，只扔下一句话，“你去远中吧。”
　　这是给我自由了么？
　　叶梵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沈明希房间里的那张照片，这一刻，他似乎没有那么讨厌沈崇飞了。
　　叶梵追了出去，不管方青宇会不会看到，他也不管了，反正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叶梵了。他是沈明希，沈崇飞的弟弟，他不怕方青宇，更不担心那些黑衣人。
　　——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

　　叶梵上了沈崇飞的车。司机回去了，沈崇飞掌着方向盘，叶梵坐在后座，始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一来他知道沈崇飞不愿自己靠近，二来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真正身份会不会被怀疑，这时候他忽然庆幸沈崇飞和沈明希关系不合，不然人性格虽能变，但习惯不会改变，总有一天，会被沈崇飞察觉。
　　一直以来，叶梵都尽量小心谨慎，先是赶走贴身照顾自己的阿青，接下来就是不能和贾榭走的太近，当然还有沈崇飞。
　　他才是那个最应该提防的。
　　车子在大道上畅通无阻，叶梵忽然想到家里女仆说沈崇飞好像不回家住了，难道他在外面买了房子，就是不想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叶梵想开口问点什么，可是沈崇飞猛然一脚刹车，叶梵整个人冲上前撞到了前座椅。大脑顿时一阵晕眩，叶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沈崇飞低着嗓子道，“待在车里，哪儿也别去。”
　　危险信号在脑中一掠而过，叶梵猛得抬起眼睛，整辆车的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沈崇飞打开车门走下去，其中一名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立刻朝车里的叶梵吼道，“让他下来！”
　　叶梵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明所以地坐在车里，看到沈崇飞暗示他的眼神，让他好好待着，不许出去。
　　黑衣人头子见叶梵没有打算出来的意思，便怒言对沈崇飞道，“我们找的是他，你实相的，就让他乖乖出来！不然，我这些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沈崇飞垂眉扫了一眼，心中便胜算八成。人数七个，手上没家伙，看来是要徒手对打一场了。
　　“他是我弟弟，你们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沈崇飞语气淡漠，毫不逊战的模样让黑衣人头子顿时一头暴怒。
　　“弟弟？哈哈哈！你弟弟跟了我们大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本事，原来是有这么个不怕死的大哥啊！”猛一抬手，其余六名黑衣人迅速围冲过来，“给我上！不给点颜色看看，我们龙帮就白在社会上混了！”
　　叶梵坐在车里看到沈崇飞突然飞身一脚将其中一人踢出数米之远，余下的几个黑衣人一时怔住了，就连叶梵自己也惊呆了。他没有想到沈崇飞会拳术，更没有想到动作迅猛，招招致命，三两下功夫，对方已经全军覆没。
　　黑衣人头子连退了四五步路才勉强站稳，他一把擦掉嘴角的血迹，龇牙道，“好身手！你叫什么名字？”
　　沈崇飞掸了掸大衣灰尘，却不屑于回答。
　　车里叶梵静坐不动，看着沈崇飞一席黑衣，转身而归，心中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可是猛然间，叶梵蓦然惊叫起来，“沈崇飞！！”
　　一粒子弹破风而过，直击沈崇飞胸膛。
　　世界悄无声息，只剩下叶梵短促而渐停的呼吸声，视线里的人倒下去的那一刻，叶梵仿佛回到了那场大火之中，所有的绝望和痛恨，这一秒，竟然是为了沈崇飞。
　　沈崇飞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仿佛看到叶梵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那一年他母亲死的时候。
　　一样害怕，一样无助。
　　一样，令人生厌。
　　而他不知道的是，眼睛之所以明亮，是因为注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