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凉薄》不死少年

5、第四章

　　平日里议政的正殿，已经由内官提前布置成了宴会的格局，依着各人议政时所站的位置都放好了桌椅和菜肴。
　　赵义的席位很奇妙，在龙椅侧面的台阶上，不属于臣工之列，上朝时连带着还能接受百官叩拜，古往今来从没有在龙椅旁另安座位的！他的座位更奇妙，竟然是一把躺椅，椅子上还搭着一条白虎皮。
　　白虎极其稀有，白虎皮虞国近十年来也只得了这么一件，就被赵显智赏给了赵义，还放在朝堂之上以示恩宠。只不过赵义虽然享有亲王尊位，身上大约也还有那么几个官职，却甚少上朝，偶尔的小朝还能见到他，每月逢十的大朝他是从来没出现过，因此三品以下官员很多都不认识赵义。
　　赵显智和赵义并肩走着，台阶上了一半，赵义走向了自己的座位，赵显智则上了龙椅。
　　“众爱卿就坐吧。”
　　“谢皇上。”
　　赵义一坐下就懒得没了骨头样的，也不管赵显智和朝臣说那些官面话，只恨不得不能把自己埋进白虎皮里，还嫌不够舒服，花了点力气把躺椅摇了起来，好不自在。
　　底下众臣看见他这不成体统的样子，左列的文臣纷纷皱眉，反倒是右列也都和赵义打扮相似的武将们很淡定。
　　瞧着众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赵义懒洋洋的笑着，拿起酒杯先喝酒了。皇帝没动筷子竟然先开宴了，又是一项大不敬。
　　赵显智注意到底下群臣的表情，也停下了讲话扭头看赵义，不禁哑然失笑“看来王弟是真辛苦了，那朕不多说了，众爱卿随意吧。”他又转头看另一边的皇后，正想说点什么，发现许嫣然完全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也不知如何开口了。赵显智自嘲的笑了笑，喝了杯酒。
　　过了片刻，许嫣然回过神来，歉然道“皇上……臣妾失仪了……”
　　“皇后这是怎么了？”
　　“皇上见谅……王爷实在是……”
　　赵显智调侃说“怎么嫣然你移情于王弟，不要朕了么？”
　　许嫣然勃然变色“皇上！臣妾不敢！”
　　赵义斜眼瞟见左边皇上和皇后似乎口角，以脚支地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半眯着眼说“皇兄，这位是皇嫂？”
　　“嗯。”
　　“皇嫂。”赵义向着许嫣然举了举酒杯，展露一个明艳的笑容“臣弟出使西疆，错过了皇兄与皇嫂的大婚，实在罪过，现在以这杯酒敬皇嫂，请皇嫂见谅。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这厢许嫣然还没从赵义的相貌里回过神来，又遭遇一个媚笑，顿时又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最无奈的是赵显智，他大有深意的看了赵义一眼，朗声道“皇后身体不适，朕送皇后回宫，先行一步了。诸位爱卿只管尽兴。”
　　“臣等恭送皇上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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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显智和许嫣然才走了没多久，赵义又喝了两杯酒，也站起身走进了后殿，不过群臣可没有人理他。大约群臣心中所想是【我弹劾不了你，也不用对你这闲散宗室太过敬重吧】。
　　赵义一进后殿就看到一个穿着内官服制的青年躬身等着他了“王爷，您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常灏，宫里没什么事吧？”常灏是赵义的贴身侍从，从他三岁起就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据说还有一身武艺。赵义出使，内官是不能离京的，便留常灏在宫中为他守宫。
　　“暂时还没有……”
　　“暂时？”赵义挑眉不解，转瞬又笑了“嗯你说得对，是暂时的，或许以后有的忙乱呢。”
　　“王爷英明。”
　　“马屁就不要拍了，随我回宫吧，不出意外，皇兄稍后会过来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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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宫。从前名为未央宫，取长乐未央之意，是孝娴皇太后的宫室，皇太后辞世之后，赵显智将未央宫更名长安宫赐给了烈王赵义，作为赵义在宫中的居所。
　　长安宫还叫未央宫的时候，是宫中一处极为热闹的处所，彼时宪宗虽然宠爱汐妃，也偏疼汐妃所生的三皇子赵显礼，然而继皇后生有两子也是名义上的皇后，掌握后宫权柄，内官、宫女无不趋奉于她，未央宫常常门庭若市。
　　长安宫到了赵义手里之后，他遣散了宫里伺候的内侍和宫女，只留下了几名花匠伺候长安宫满宫桃花，平日里近身的事情也只交给常灏去做，长安宫便冷寂下来，一冷就是三年。
　　十一月里，桃花早已谢尽。长安宫里一片寂静，没有人，桃树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赵义默然的站在寝殿门口，没有进去，又转过身回到院中的凉亭里坐下，吩咐说“常灏，去拿酒来。”
　　“是。”
　　“你是还嫌我来的晚了么？要一个人喝闷酒？”后面传来赵显智带着笑意的声音。
　　“哥！”
　　赵显智张开双手抱住了扑过来的少年，说话的措辞和语气和在朝臣面前完全不同。“阿义，辛苦了。”
　　“没事，你开心就好。”赵义的身量同赵显智还差了不少，他把下巴靠在赵显智的肩窝里，任赵显智抱着，低声软软的说。
　　两人都没出声，过了片刻赵义酸酸的说“哥，你成婚了。我……”
　　“傻弟弟，人是你给我选的，现在后悔了？”赵显智把他抱得更紧了“不要怕，皇后也不过是个女人，这天下，我说了算。”
　　赵义抬起头看他，有些哀伤的问“那要什么时候……？”
　　“我说过的，等到天下一统、四海升平之时，我就修改立法。很快了。”赵显智右手放在赵义脑后，闭上眼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