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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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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裳园就打扫完了,南宫蝶影过去的时候屋子已经铺了毡子又换了纱帘,到处都用熏香熏过,这裳园只有一处楼阁,倒有两条小水渠流过,园中摆着几处奇巧的山石,内中布置着精致的石桌,再以四季花卉点缀,虽然偏了点,却显得幽静。绕着屋子有一条小道,道边种植着竹子,往北走一段过了一间茅厕就出南宫家的园子,到山里了。
南宫蝶影到处走了走,觉得景色还不错,又登到东边石头上,脚下是万丈深渊,举目就是茫茫阔野,住在这里真是身心舒畅。她走下石头,花圃里长的芍药和牡丹已经开过,木槿悄悄地长出了花苞。
笑雪过来说:“大当家,吃点晚饭吧。”南宫蝶影回到屋里,几个丫鬟婆子正在摆菜碟,三菜一汤,南宫蝶影看了看,只吃了两样,喝了几口粥,说:“这几样东西不能混着吃,伤肝、伤目,我说给你们听,怕你们待会吃了。”那两个婆子顿时便了脸色,连忙下跪磕头,说:“老婆子们并不知道什么,大当家不要记我们的过。”南宫蝶影说:“没有怪你们。我知道你们侍奉人辛苦,况且还有大主子需要你们留心,我这里用这个丫鬟就是了,你们只管到旁边歇着,我要用时自然会叫你们。”
那两个婆子和丫鬟本来就不愿意服侍南宫蝶影,想她迟早也要死的,现在巴结得再好将来也没想头,这里既然说不用他们上心,还不赶忙回去侧房洗漱睡了。
南宫蝶影让笑雪也吃点东西,然后说:“他们给我指了十四个人过来,除了你和珞儿,过去都是他们的人,你帮我留心一下,我不信都跟他们那么贴心,总有几个是有嫌隙的,如果有,你就来告诉我。”笑雪说:“大当家要做什么,笑雪当然全力支持。可笑雪也有一事请当家谅解,虽然高唤说我是新来的,实际我来此已有半年,萧示之想方设法将我培养成亲信,要我每天汇报你的行踪,但求当家知道我,不要起疑。”南宫蝶影说:“如果你值得怀疑,那么我黄父、都少主、十三也都值得怀疑了。”
正说着话,有人到园子里来,远远听见是南宫十三的声音,那两个婆子披了衣服出去看,说:“三小姐,都这么晚了,您还来串门哪?”南宫十三说:“这是我家园子,再晚我也走得。何况我是来找我姐的,你们一边去!”说着就蹬蹬蹬上楼,边跑边喊:“姐,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来。”
就见小幺和松木各提了一个三层大食盒,南宫十三一一摆在桌面上,说:“我专去做了几样点心,姐妹们吃着玩,来,小幺、笑雪,你们把水给我们掺上。”楼下婆子看了一会,见没什么大事,又回去睡了。
三个丫鬟在外间吃喝,这俩姑娘在里间吃着说话,南宫十三说:“姐,你房里这些,珞儿、笑雪都能信,别的就要费点心思,特别那些老嬷嬷,妖精似的,但不消理会。”南宫蝶影笑着说:“你来就为告诉我这些?”南宫十三说:“可不是吗?现在你不熟悉情况,我总得多给你说说。”南宫蝶影说:“那以后还要请三姑娘多提点提点。”南宫十三俏皮地一笑,说:“那没问题。”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南宫蝶影因为没吃晚饭,吃了些点心,喝了两口水就准备睡了。
南宫蝶影房中几个老嬷嬷,都是萧示之特意遣来的,其中一个姓巩,她嫂嫂娘家姓聂,与萧示之有亲戚关系,巴着过来讨了活做,没想一家人靠着萧示之的提拔过得挺滋润,便将家里大小都安排进来,于是聂姓和巩姓就成了南宫家里有头有脸的仆人。
巩嬷嬷在楼下训小丫鬟,聂嬷嬷便去向萧示之回这一天的情况,说南宫蝶影倒还听话,就是南宫十三喜欢找茬,至于南宫蝶影跟那个丫鬟走得近,便说因为听说笑雪是新进的,南宫蝶影比较放心,于是与她还比较近。
萧示之说:“你们两个不要都黑着脸,她好歹是主子,你们可以一个狠,一个善,可能更能管住她些。明天在平垤院教她礼仪,知道为什么?”聂嬷嬷笑着说:“怎会不知道,那里远,打她几下也没人知道,这丫头就是要多修理,等她知道痛了,就会听话。”萧示之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是差了一点。那里有口荒井,多年未用,曾经有人失足跌进去淹死了,难道明天就不能发生这种意外?”聂嬷嬷说:“可南宫十三若是跟着……”萧示之说:“放心,明天只有她。”
第二天两人照例去请安,这日几人都在缓载院内,萧示之指着旁边四个婆子说:“今天嬷嬷来告诉你一些礼节,到时候要注意的,你就跟她们去吧。”南宫十三见南宫蝶影被带走心里好不痛快,嚷着要去,萧示之不许,南宫十三心想着准没好事,赶忙转身去找李红梧。
这几个嬷嬷是家里最厉害的角色,管起小丫鬟来打骂毫不留手,至于她几个自己也经常赌博骂架,前些时日还打伤了一个,至今没回来。南宫蝶影随她们七歪八拐,过了银琐湖不知到了哪处,但见这里房屋疏落,花木也不甚繁茂,知是到了另一个偏僻的园子,就见聂嬷嬷拿着一支三尺长的竹根过来,说:“明儿您不能乱说话,只能说这几句‘挺好的’、‘多谢关心’、‘诸长老费心了’,但凡一句有辱家声的话出去,你、我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我们来试试。”
“大当家这一路过来,还好吧?”
“挺好的。”
聂嬷嬷点点头,得意地笑了,又说:“诸位长老对您还好吧?”南宫蝶影说:“挺好的,多谢关心。”聂嬷嬷又点头,又说:“诸位长老把南宫家管理得怎么样?”南宫蝶影说:“挺好的,诸长老费心了。”聂嬷嬷笑着说:“哎呀,大当家果然聪明非凡哪。那要是有人这么问,您怎么答——江湖传闻诸位长老要谋夺南宫家,您怎么看这话?”南宫蝶影说:“挺好的。”
聂嬷嬷惊呼:“什么?!”拿竹根鞭子指着南宫蝶影说:“您该说,那都是放屁!”南宫蝶影说:“自小我身边人和自己的言行里,就没人教我说过这两个字。”聂嬷嬷好生气愤,接着巩嬷嬷就过来了,按着聂嬷嬷说:“别急别急。这种丫头,自恃读了几天书,我来教教。”
说着拿过了竹鞭子,指着南宫蝶影说到:“姑娘是读过书的,那您觉得刚才那句话怎么说才像读书人说的?”南宫蝶影说:“要是有人这么问,空穴来风,我自然会问谁说的,追查到底。”话音未落,那巩嬷嬷一个耳光打到南宫蝶影脸上,南宫蝶影半边脸顿时肿了,就听那巩嬷嬷说:“你还读过书,谣言止于智者都不知道,谁要是这么说,你就别理,还要查,查什么查?!跟你说了只能用那几句话,您听不进么?”说着伸手就到南宫蝶影耳上拧了一转。
南宫蝶影逃亡时受过的伤比这大,只是这股子憋屈却从来没有,她竟然眼泪都没掉一滴,只盯着那嬷嬷看,那嬷嬷开始还得意,见南宫蝶影盯着她,眼神叫她发毛,旁边巩家亲戚黄婆子便说:“巩老太婆,她瞪你呢。”
巩嬷嬷使劲在南宫蝶影身上一拧,说:“瞪什么!别以为你俩大眼珠子了不得,看我哪天给你挖了。”南宫蝶影没有说话,聂嬷嬷赶过来也揪了一把,说:“跟你说话听见没有?该说什么知道了不?!”南宫蝶影也不说话,黄嬷嬷也加进来,把南宫蝶影一掀,说:“臭丫头片子,跟你说话爱理不理,今天好好教教你。”说着一脚踹到南宫蝶影腰上,南宫蝶影吃痛蜷了一下,另外两个谁也不落后,都来踹,边踹还边说:“不许哭!听见哭声赏你俩绣花针。”
南宫蝶影但觉身上痛,但也没有哭,几个婆子又拉又拽把她拉起来,旁边小丫鬟和小厮都吓得不敢作声,这几个婆子就边攮边骂,各站一方,把南宫蝶影往井边推。南宫蝶影并不作声,被她们推攮得只得后退,没想再退一步,被什么绊倒,坐下去正坐在井沿上。
几个婆子对视一眼,忽然发疯了一样把南宫蝶影往井里摁,南宫蝶影这时才感觉到害怕,叫着起身和几个嬷嬷扭打在一块。后面小丫鬟吓得尖叫着往外跑,这时就见一根长鞭“啪”的打到地上,溅起灰尘一人多高,这些丫鬟更是叫得厉害,相互往背后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