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清风》安古意

19、第二十章

　　南宫蝶影打开看看，果然是一个小簿子，里面小楷工整写着器物名称、外观、来历，谁卖的谁收的，卖作多少，何处何时交易，清清楚楚。南宫蝶影笑道：“阁主好大一份礼。蝶影先谢过了。”话音未落，就听一人说道：“聊表诚意而已。”南宫蝶影抬头便见和煦过来，不知在哪里沾了一身双荚槐，金黄的花瓣随着他的拍打悠悠下落。
　　“阁主哪里来的？”
　　和煦说：“前年我到南宫家与三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听她说喜欢小动物，便托人带了一只波斯猫回来，一直也没机会送，今天恰好她来了，便打算送给她，这毛球却又乱穿，刚刚才从双荚槐下捉到，令人装进笼子，如当家不嫌唐突，就命人给三姑娘送过去。”
　　南宫蝶影笑着说：“可见阁主有心。你送去吧，我料她高兴得不得了。”和煦便让人送去，转过来对南宫蝶影说：“当家所说我也料到，是人之常情，你尽可慢慢考虑，成与不成，南宫家的事物我都将完璧归赵，你大可放心。”
　　南宫蝶影便点点头，说：“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十三是个什么反应？”和煦笑道：“如你所言，请这边。”笑雪陪同两人出去，和悦锁了阁子。
　　南宫十三正在吃着小吃，心里高兴着这里的东西全是她爱吃的，边吃边说：“真奇怪了，莫非阁主与我是一样的口味，怎么全是我喜欢吃的呢？人说：人以群分、惺惺惜惺惺，英雄重英雄，可见我与和阁主是合得来的。”
　　正吃呢，就见一个丫鬟怀抱一只长毛蓝眼的猫过来，那猫长得很是奇特，懒蜷在丫鬟怀里，偶尔睁下眼，也是懒懒地看一下，便又闭上。南宫十三便问：“姐姐，这猫谁家的？”丫鬟见她高兴，还主动搭话，料想送给她她定是高兴狠了，便送过去说：“这是阁主送给三姑娘的。”
　　南宫十三诧异道：“送给我的？这猫便是人家说的波斯猫吧？既然从波斯来，那便是很稀罕的，怎么送给我呢？”丫鬟说：“姑娘不知道。这猫虽然少见，但也要个稀罕它的主人来带，不然饿死了、摔残了，白白可惜掉。我们阁主自打听说姑娘喜欢小动物，便叫人带了一只，这东西倒是聪明，该粘人时粘人，不该黏人时自个也玩得欢。”
　　南宫十三听了就更加喜欢，摸了摸猫脑袋说：“真的么？你们给它起名没有？”丫鬟说：“别说起名了，阁主连‘猫儿’、‘喵喵’、‘乖乖’这些都不让常叫，怕它听惯了，叫别的就不应，专等姑娘给它起名呢。”南宫十三说：“你看它的毛长这么深，茂盛得不得了，取个好听的不如取个应景的，就叫‘芦苇’吧。”丫鬟笑着说：“姑娘怎么取都好。”南宫十三便伸手去抱，芦苇感觉有人在动它，也不十分在意，单抬眼看了南宫十三一眼，又闭上了。
　　正巧和煦和南宫蝶影过来，见她高兴的样子，就问：“三姑娘还喜欢么？”南宫十三到和煦面前福了福，说：“谢谢阁主，我真是受宠若惊。”和煦便笑着说：“你喜欢也就不负我一番好意了。”南宫十三说：“我刚给它取了名字，叫‘芦苇’，你们说好不好？”和煦说：“名字取得自然就好，就看它这样，我原想叫它‘野草’的，竟与姑娘取的有七八成相似。”南宫十三说：“可见我们俩是有缘份的，今天吃阁主家的点心才发现，原来阁主与我口味也相似。”
　　南宫蝶影说：“你俩倒是详谈甚欢，又置我于何地？”和煦方笑着说：“对不住对不住！南宫当家也用些点心，我先出去安排一下庆典的事。”南宫蝶影便说：“阁主慢走。”
　　等到定鼎阁的人都走完了，南宫蝶影吃了几块小点心，也没给南宫十三提起说亲的事，过了一会有人来请，说老太君将要临场谢客，让大家都去，南宫蝶影便携了南宫十三过去，一时高朋满座，和悦过来将南宫家的领到尊位上，南宫蝶影谢过就坐，等人都坐齐了才见一位老太太由两个丫鬟搀着缓缓走出，老太太着一身红色刺绣牡丹富贵袍，簪着一根翡翠簪，满面微笑，看精神气是十分的好。
　　和煦站到中央对众人说：“各位远道而来，为的是老太君七十寿诞，晚辈是下了这么多帖子，准备了这么多酒席，却也想到自己年轻无为，有愧前人英明，各位英雄赏脸来个十之五六已经是给足面子，是以今晨心中尚还戚戚，没想诸位是如此看重定鼎阁，不远千里移步莅临，我知道这既是我祖上有德，更是英雄们的情义，谷雨谢过！”说着深鞠一躬，满座肃然。
　　又听和煦说：“我家老太君原来也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趁她寿诞之际邀约诸位前来，也是让她老人家与旧友一叙，或认识新的朋友，免她成日念叨我，说我把她看紧了，比没出阁的大姑娘还不如。”
　　众人便又笑起来，老太太也笑着摇头，说：“你呀，把你祖母说成什么样了！”和煦笑着说：“来，请各位共祝老太君松柏长青、万寿无疆。”一时所有人都站起来，端着杯子说：“祝老太君松柏长青、万寿无疆！”老太君直乐，说：“坐！坐！各位不要嫌菜粗酒薄，多吃点、多喝点。”
　　这边众人大快朵颐，老太君便不陪客，由丫鬟陪着退了，和煦与和悦并四个心腹龙珩、蒋尧、乔蕴之、葛阳挨着桌子敬酒，到南宫蝶影这一桌时，和煦先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又低声问南宫蝶影：“今日不忙回吧？”南宫蝶影说：“明天回也可。”和煦便说：“老太君身边丫鬟倒多，真正想要个孙女儿辈的聊聊天却不得，谷雨就冒昧地请南宫当家与三姑娘陪老太君半日，可好？”南宫蝶影说：“没问题。”和煦笑道：“多谢。”这便又去了别的桌。
　　酒宴散过之后南宫蝶影便跟南宫十三说：“今天正主儿是老太君，我们既然来了，好歹过去问一声安，何况刚才阁主又说了，老太君想要个孙女儿辈的姑娘陪一陪，你收了人家的礼，怎么好意思不去？”南宫十三说：“又不单叫我去，我听他说让你我一道去，我打小在山上长大，不怎么见生人，你不去，我说错话了丢的是长宁府的人哦！”
　　南宫蝶影笑着说：“瞧你这点胆色。”便着人问了老太太在哪里，仆人听她们在问，连忙过来说：“当家这边请，阁主早吩咐过了。”几人跟过去，就见老太太在园子里喂鱼，前面的人回过了，老太太便冲他们摆着手说：“快来！跟我一块喂鱼。”
　　南宫蝶影便同南宫十三、小幺一同过去，萧帝宸留在远处。老太君捏着手中一把鱼食问南宫蝶影两姐妹：“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南宫蝶影说：“蝶影给老太君请安。”南宫十三也学着说：“十三也给老太君请安。”老太太便着眼把南宫十三打量了一番，心里很是喜欢，拉着她的手把鱼食放进她手里，说：“你姐是大当家，这种打趣的事就不着她做了，有失身份。”
　　南宫十三说：“我姐才不，她房里那些丫鬟比我房里的都肯闹，不信你问笑雪。”笑雪抿嘴笑着说：“哪里，把我们说得好没礼数。”老太君见状就知道南宫十三说得不假，笑着说：“哦！还有这样的！”南宫蝶影便笑了笑，说：“老太君，我上午见那边有两圃芙蓉开得正好，心里就想趁着闲时过去看一看，这边就让十三陪您，您看如何？”老太君说：“好好好。那圃芙蓉还是我娘种的，你去看吧，仅我单独和三姑娘处处。”南宫蝶影说：“十三自小一个人长大，没大人带着，多少有点野，哪里冲撞了老太君，还得请您多包涵。”老太太说：“有么？我见这丫头挺好的！总是你们自己人把人家说差了。你去玩你的，有事我就让人来找你，放心吧。”
　　南宫蝶影又向南宫十三嘱咐了两句：“你性子直可以，但要有分寸，这是老太君你知道的，身份、阅历、气度自然高人一等，别把你对家里长老那一套来对她，记住了？”南宫十三说：“当然不会。可你就这样丢我一人在此，多少我要记你的不好。”
　　南宫蝶影便带着笑雪和萧帝宸另择一条道，这条路比先前走过的芙蓉径更窄一些，两旁怪石嶙峋，薜荔藤萝缠着瘦石生长，或从石洞中发出一叶，或从石脚边盘出一枝，到此时正是含水承露，秋香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