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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三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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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在笼中呆太久,焉知笼中鸟之苦?
语璃可是深刻体会到自由的重要性,在玉庄呆了五年,出去的机会只有十根手指多一点。玉珞是千金贵体,是该大门不出、小门不迈,可是用此来限制她们几个小丫头干嘛?
距离四小姐的承诺已经二十日有余了呢……好深好深地叹了口气,坐在栏边,将垂至胸口的脑袋顶回原位,看她下次还相不相信老是食言的四小姐。
眼睛漫无目的地游移,好无聊哦,大家都知道她一有工作就会避开,现在都习惯把她的工作搅走,害她即使想找点事情做做都找不到。
做人太成功了也不太好,大家都把她当大小姐供奉了,该反省一下了,她是不是做过头了?
柳眉忽然缓缓皱了起来,那个小白痴蹑手蹑脚在干嘛啊?轻盈地跳下护栏,她嘴角浮起坏坏的笑,去吓一吓她可怜的妹妹好了。
螳螂捕蟑,孰不知黄雀在后,语琉的脚步轻,别人向来听不到,可是若有人走在她身后,想瞒过她也极容易,因为这丫头只会注意在一件事上。
眼看语琉越走越远,语璃倒不急着吓她了,她想看看这丫头瞒着她又想去什么地方。
语琉越走越快,脚步轻盈得像只雀儿,语璃忽然瞠大双眼,那、那不是冰块脸少爷的清心院吗?想起那张漂亮得不似凡人的俊脸,她的脸刷一下红透了。
只见语琉嘴角浮起调皮淘气的笑容,轻跳两步,朝某个背对着她坐在院中石桌上看书的白衣男子背上扑去,“小哥哥!”
语璃惊喘一声,赶紧在某棵树后掩下身子来。
玉湛低叹一声,把背上柔若无骨的小人儿抓下来,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你打挠到我看书了。”他只是轻声这么一句。
语琉撅起小嘴,不依地抓着他的衣袖,“教琉儿画画儿嘛,你答应的。”
低头看粉扑扑的小脸一会,玉湛伸出两根食指轻轻捏一下,语琉咯咯笑起来,他也笑了,迷人的笑容害偷看的语璃顿时七荤八素。
那宛若神人般的笑容呀,语璃恨恨地咬起手中的小绢儿,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少爷笑呢,小白痴真是好命。
玉湛牵起语琉的小手,两人渐渐走离语璃的视线,而语璃也明白,自己是再不能跟上去了,小白痴不会发现她的存在,三少爷可是会功夫的。
唔……好沮丧啊,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近的?是她忙着跟二少爷斗法的时候?还是她忙着拉拢新的人际关系的时候?
总之,该受人注目的,应该是她语璃不是吗?那小白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爱逗人起来?
虽然对于三少爷她并没有朝思暮想,可是被傻傻的语琉给抢走了他的注意力,还是令人好不爽。
好生气啊,一定要找件事情做做,抒发心中的郁闷。
对,决定了,二少爷明天不是去玉器行吗?死皮白赖也要他带上她,再在玉庄闷下去,她快憋出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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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货已经装好,您可以上马车了。”
玉枫轻嗯一声,忍不住又难以置信地回身看语璃一眼。
语璃狠狠地瞪他,“干什么?我穿男装很奇怪吗?”
玉枫摇摇头,慢吞吞地,“你穿男装不奇怪,最多只像调皮爱玩的姑娘家,一点都不像男人,我奇怪的是……”他深深眯起眼,“你怎么会哭呢?”
雪白的小脸刷一下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好恨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干、干嘛,我就不能哭吗?我眼泪多不可以吗?”
玉枫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原来再怎么倔强,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以往……我都忽略了。”
语璃诧异地看着他,“以前你不把我当女孩子看?”
又钻牛角尖了,玉枫无奈地摇摇头,“上车吧!”
语璃嗔怒地白他一眼,钻进马车里。
昨天也该是鬼使神差,本来玉枫是不同意语璃跟他出去的,毕竟是个女孩子,跟他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况且他又不是出去玩,他是谈生意,有工作的,哪能带着她?
可是他不过说了一句“珞儿和琉丫头才那么向往玩闹,我妹妹都不曾带她出去了,又怎么可能带你呢?”她的眼泪就不要钱地流下来了,当场把他吓了个措手不及。
哎,从来没见璃丫头有过脆弱的一面呀,也不知道心的哪一角软下来了,所以他答应了,只是不许她着女装。
两人坐在马车里,显得有些狭小,随着路面的颠簸不平,语璃的身子时不时会碰到玉枫,所以她的脸一直都是红通通的。
玉枫没注意到,他一直在看手中的帐册。
“这回我可没耍什么手段哦?”她忽然小小声地咕哝。
玉枫抬头看她一眼,忍不住食指又痒痒地点了她额头一下,“我什么都没说啊……不过现在知道哭对我这么有用,以后可以利用一下,嗯?”
语璃卟哧一下笑了,配着红红的脸颊,很是可爱,玉枫有一时的闪神。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哭呢?我说的话那么有杀伤力吗?”清爽的笑容带着一丝困惑。
语璃咬着下唇,“好丢脸喏,可不可以不要问了?”
“好,不问了。”有丝惊讶,小丫头也懂得尴尬?
语璃扭着看着车外,心里一阵阵别扭。
真是好丢人啊,只不过是妹妹除了她之外还有依赖的人,只不过心里有点委屈的感觉有些郁闷的情绪,怎么就哭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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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玉器行,管事的杨迁赶紧迎了出来,“二少爷!”
玉枫点了下头,低声跟语璃说:“你自己看看,别出去外面,我进内堂找杨伯谈点正事。”
扬起下巴,语璃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不让我见见杨伯,当初若不是他把我和妹妹带进玉庄,根本不会有今天的我,我和小琉都不知会流落何方呢。”自从杨伯年老退休,儿子杨迁接管他的位置后,就不曾进玉庄汇报生意情况了,所以,语璃也有两三年没见过他了。
“璃姑娘,爹爹也很惦记你呢。”杨迁看着着男装却仍难掩女儿家娇气的语璃,语气中透着一丝激动。
玉枫来回看两人一眼,不置可否地一笑,“丫头,待一会吧。”跟杨迁一起向内堂走,留语璃一人在原地跺脚。
好在语璃向来也是会自得其乐的人,这点倒是跟语琉学的,她到处看着展示的玉器,这些看似栩栩如生的器件,看她看来,远不如玉枫亲手雕刻的好看。
走至一边,都是形貌相同、姿势各异的“玉娃娃”,果真都像以语琉为范本,若不是语琉已经长大,不再梳包包头,她会以为自己看见了那么多小一号的小白痴哩。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知道这些大多都出自玉枫的手笔。虽然她不同意他总是找语琉帮忙,可是他总有办法瞒过她拐走单纯的小丫头。
心下不禁也有一丝隐忧,这些“玉娃娃”,真的跟语琉好像,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甩甩头,五年都平安过来了,想必再执着的人都会放弃了吧?
玉枫谈完事情出来后,已经找不到语璃了。
“姑娘说‘二少爷只让我等他,没说我不能出去吧’小的不敢拦。”新来的伙计惶惶不安地嗫嚅着,那姑娘霸道得很,又是跟二少爷一起来的,看样子二少爷很关心她,也不知是什么来历,不敢轻易相拦。
杨迁着急而不安地看着玉枫,“对不起二少爷,我应该关照他们看住璃姑娘的。”
玉枫苦笑一声,“凭他们也想看住那丫头,是我疏忽了,好不容易能出来一次,她哪会甘心只在玉器行里转悠?”
“璃姑娘甚少出门,虽然穿了男子衣服,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姑娘家,长相又不似一般丫环般俗气,我看,还是赶快找找吧,遇到歹人就糟了。”杨迁显得很是焦急。
玉枫看他一眼,他比自己还担心呢,想不到,那么任性的丫头也会有人喜欢。
随即点点头,“分头找找吧,拣热闹点的地方找,璃丫头不喜欢麻烦,却最喜欢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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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璃果然是去凑热闹了。
她给了墙角边的小叫化十文钱,让他带她去最好玩的地方,小叫化就把她带到了含情湖边。然后她又给了他十文钱,让他去城内最大的玉器行通知一下她的行踪。
别看语璃平时聪明过人,有时也太过于相信自己,她以为小孩子都该像语琉小时候那么单纯,所以一点都没想到小叫化也许会拿了钱就溜之大吉。
人心不比已心,她毕竟出门太少、见识太少了。总而言之,就是小叫化并没有通知到玉枫及杨迁,她在这边优哉游哉,玉枫和杨迁却在那边找她找得热火朝天。
春天的含情湖边热闹非凡,杨柳依依、碧波泛澜,那番景致,非一个妙字可言。
湖上停泊着两艘巨大的花船,岸边满满都是人群。语璃人娇小,所以不费力地挤了进去,并悄声问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大姐,这边在干什么?”
妇人瞄了她一眼,看她一身男装,以为是哪家调皮逃家的女娃儿,“小姑娘,你很少出门吧?”
咦?语璃愕然,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并不奇怪,她早知自己没有乔装打扮的本事,可是连她甚少出门都能看得出来?“大姐怎么猜到的?”
“一年一度的含情湖花赛会都不知道,不是外地人就是少出门了。”妇人一语中的。
“花赛会?”语璃柳眉挑起可爱的弧度,“比赛谁家种的花漂亮好看吗?”
妇人卟哧一笑,旁边听的人也都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语璃脸红了,她知道一定是自己说错话了。
“哪是?”妇人指着湖中央的两艘花船,“这边是四季歌舞坊的船,这边是柳红楼的花船,今年也就这两家够格争个高下了。”
语璃越听越糊涂,只得再次不耻下问:“那个……争什么高下呀?”
“当然是妓院里的姑娘们争哪个是最漂亮最受欢迎的花魁喽。”
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着,语璃缩了缩脖子,原来是争这个啊?那有什么好看的?她想挤出去,可是后面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喧哗起来,个个向湖心翘首以待,害她都出不去。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两艘花船的船头已经亭亭玉立着十几位花容月貌的姑娘了,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我见犹怜。
眼见怎么挤都挤不出去,语璃只好认命地留下来观战。
比赛的方法非常俗气,就是以金钱论高下,姑娘们负责站在船头给人评头论足,胜了的最起码能名噪一年。
其实最得便宜的,不过是两家老鸨,横竖都有银子入帐。
“我买秦妙姑娘,白银一百两!”
“雨画姑娘最美,我也出一百两,黄金奉上……”
“素渔姑娘更胜一筹,我出……”
“秦妙姑娘……我支持你……”
“素渔……”
……
随着叫价声的此起彼伏,语璃的心越拎越高,拜托哦,怎么有那么多人把钱当流水,花这么多钱,最后也只得陪睡一宿,真够吃饱了没事干的。还有那些个男人,有家室的不怕回家被老婆罚跪吗?
唇枪舌战、口水不断,在语璃听得头昏脑胀之时,比拼终于有了结果。
“……四季歌舞坊的素渔姑娘获胜,秦妙姑娘稍次,位列第二……”
只见四季歌舞坊的花船上,莲步轻缓地走出一位白衣丽人儿,真个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连身为女子的语璃都要忍不住流口水,她身后的那群男人们还不更是群情涌动,争着要一睹芳容?
“哎哎哎……别挤呀……”
“不要挤,救命啊!”后面的人不甘心看不到美人面容,一直往前挤,那前面的人还不遭殃到家?相继有不少人落水。
“哇!天哪!别推我……救命……”咱们的璃姑娘十分不幸、十分不雅、十分狼狈地被过于热情的人群给推下水了。
初春的季节,湖水仍是过于冰冷,语璃根本没时间去感觉那股透骨的寒冷,她只觉得湖水一直往鼻子嘴巴里堵……救命……她不会游泳……
真个是世态炎凉,一来是落水人多,二来湖水相当冷,真正肯下水救人的,廖廖无几,语璃的帽子掉了,脑袋往下沉,一头长发在水面上散成一片。
岸边忽然响起一声清吟,一条身着青衫的人影及地一拔而起,踩过数人头顶,往湖上掠去……意识渐渐模糊的语璃只觉头皮一紧,有人抓住她的头发一拎,而某个下水救人的男子也觉头顶似有重物踩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四季花坊的船头已经多了两个人。
一个当然是湿成落汤鸡、冻得直发抖的语璃,一个是刚刚飞身救她的青衫男子。
男子将她搂在怀里,问都不问意见,动作迅速地除去她的外衣,语璃只顾着专心发抖,连反抗及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男子伸向她内衣的手犹豫了一下,回身看着船上惊愕的姑娘们,温声道:“哪位姑娘愿意借一套衣衫,并帮忙换一下?”
刚刚丽压群雌的花魁素渔排开众人过来,一双妙目在男子俊雅非凡的脸上注视一瞬,轻柔地开口:“我有衣服,公子抱着这位姑娘请跟我来。”姗姗走进船舱,男子不假思索,抱起语璃跟了进去。
换过衣裳,还被招待喝了几口热汤的语璃终于缓过气来,盯着男子半晌,忽然扑进他怀里,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这个样子,男子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怕她哭得哽了气。
语璃委屈地抽抽噎噎,“人家、人家只是、看看热闹嘛,他们、他们干嘛把我推下去嘛……”
“谁让你不听话,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乖乖呆在玉器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没错,这个男子就是遍寻语璃不着,听闻湖边有花赛会而赶来的玉枫。
听他语气中略带斥责,语璃哭得更大声了,“人、人家好惨,又、又那么冷,你还骂我……”
听她无理取闹,玉枫哭笑不得,他什么都还没说好不好?“你呀,下次小心点,热闹也不是随便好凑的,今天若不是你落了水,我根本看不见你,也不知是什么下场呢。”
语璃任性地哼一声,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存心不听。
素渔在一边悄悄注视了好久,看着玉枫宠溺的表情及语璃依赖的动作,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真是良人难遇呀,面对她这个倾城绝色,他眼中却只有怀里的小人儿,连分神看她一眼都没有。心下难掩黯然,轻轻退了出去,外面的人还等着见花魁娘子呢。
(今天很开心,新认识的一个朋友猜我十八岁,小缘当然不只十八岁,嘿嘿----娃娃脸就是比较吃香。 谢谢有看拙文的各位,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