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辉》麒之离殇

2、第 2 章

　　沁心的幽香，不知为何如同晚香玉，属于夜里特别芬芳的花香，或者是寒风中最宜于凝聚的冷香。一轮银月，透过寒风，洒下淡淡的光。微黎宫里的一间小房子里，一个人影映在窗棱上。

　　“砰”一声踢门的巨响，木制的门框被巨大的外力撞的还在不停摇晃。隼语带着几个下人破门而入。

　　屋里的人应声向门口转过头来。那人半倚在书桌边，月光似水的肤色，显得有些苍白。一双红色眸子总是含着水雾，仿佛吹口气就能滴下水来似的，像最透明的红水晶。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将一双剪水晶瞳半遮在浓荫下。唇也淡淡的，如樱似雪，让人想去触碰，感觉是雪的冰冷，还是樱花的柔软。眉斜斜的飞入鬓角，一头其膝的长发，缎子般顺着肩膀和腰身水波般荡漾在背后。不过那不是墨汁似的黑，而是说不出的银亮，白银色的长发柔柔地融进了夜色里，让人沉浸在一片夜色和朦胧月光交融的错觉里。颀长的身体瓷器般让人不忍触摸，怕弄坏一分一毫。分明是穿着男子的长袍，还是那种火焰的红色，更显得长发的银亮。看到最后都不知道光亮亮刺疼眼睛的是衣服的颜色还是头发的颜色了。清秀的面容似雕似画，就那么简单几笔点下，画出天下绝色来。

　　媚，却不柔。

　　“看不出来你还似个天仙般的人物啊。好好的伺候我，我就让你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一辈子不愁吃穿。”

　　隼语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几的年纪，生得一副绝好皮囊。他就是昨天夜里被隼语手下的侍卫在城南的林子里发现的神秘少年。当时隼语和侍卫从城外狩猎归来路过林子，发现他。当时他一个人在林子里，没有任何陪同的人，就在冬日寒风的夜里，一个人默默地走着，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隼语看上了他那美丽不可方物的容貌，命令手下将其抓住带回府里。一路上少年没有丝毫的反抗，任凭隼语和其手下将自己带走。

　　少年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地，没有抱怨没有恼怒，没人的时候就会安安静静地坐着。隼语看他乖巧安静的紧，就安排了单独的小房间给他，让他可以稍稍自在点。

　　“在这里还舒服吧？有没有什么不喜欢或不习惯的，”隼语用手指着房子里的香炉、锦被、灯光和火炉“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和我说声，我马上就叫人换更好的来。”

　　“不用多劳了，现在就很好不用换了。”少年依旧半倚在书桌旁，只是身子转了过来，淡淡地笑着。一副倦懒的神情，声音也飘得很，定不下地来，半哼着。

　　隼语不但不因他的不敬而生气，反而更喜欢他那样娴静的模样，像仙子，不食人间烟火。他走到少年面前，抬起右手轻轻地用手指挑起有些翘起的下巴，手指接触时，一阵凉飕飕的触感。少年身子有些冰冷。

　　“既然你住的这么舒服了，那么是不是也要让我舒服才行啊。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仆人了，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任务就是要把我伺候的好，伺候的舒服了我可是会重重赏你的。”隼语温柔地说着，黑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少年红漆漆的眸子，心里扑通一跳，还真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少年挥袖推开隼语的手，别过脸站起身，一股暗香从衣裳中沁出，嗓子还是淡淡地透着童稚，腻腻地嗓音说：“你是皇子，想来服侍你的人多如繁星，而且每个都是细心谨慎的人物，我不懂那些伺候人的方法，你还是找别人吧。”

　　隼语虽是很喜欢这个少年的，可是自己早已习惯了多年的阿谀奉承，对他这淡淡的冷漠有些生气。

　　“到了这个微黎宫，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现在你也是属于我的，”隼语有些霸道的说道，“现在我不喜欢别的人服侍我，就是要你来伺候。现在起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别的人说什么你都不能听，包括我的皇兄。”隼语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用霸道的眼神盯着他。眼神里露着小孩子闹脾气的倔强。

　　少年依旧伸手要挥落握紧自己的手，可是隼语却握得很紧。

　　“我是你的主子，要拉就拉，要打就打，只要我高兴，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你不过是个下人，伺候人的下人。”

　　隼语拉着少年的手，握得更紧。“你叫什么名字，不能让我叫你‘喂’的吧。”看着少年长长的银发，隼语不自觉的伸手去摸。少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巨大力气，抽出手后退几步，眼神依然淡淡地。

　　“没名字，就随便你喜欢叫什么就好了，阿猫阿狗都可以，我不在乎那些东西，一个称号而已。”不知是他出身的高贵还是骨子里的傲气，隼语觉得他身上有中说不出的气质紧紧地吸引着自己。面对身份如自己的人，不卑不亢，沉静的不可思议，越发显得可爱。

　　“哈哈，叫阿猫阿狗那样的名字岂不是侮辱了你。”隼语心底拥起一阵颤动，是年幼的自己从没感受过的异样感觉。“那我就叫你永月吧，我永远的月光，今天应付完二哥后，你就来伺候我吧，让我好好疼爱你。”语气中布满暧昧的味道。

　　隼语伸手去搂那纤细的腰身，想亲吻那柔软的长发。却被永月在半空中推开，永月闪到屋角，一双眼睛看着隼语：“要人伺候，你去找那些喜欢你、爱你的人去。我不喜欢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中。”语气冷冰冰地，丝毫没将隼语那个高高在上王最爱的呼风唤雨的皇子看在眼里。

　　隼语感到自己被他羞辱了，一个下人大胆的对自己出言不逊。火劣的性子使他大发雷霆，一击推到面前的书桌，桌上的笔墨砚台，一股脑儿全被砸的稀烂。隼语对着永月大吼：“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有美丽外表的玩物而已，你敢不依我？我要什么会得不到，区区一个下人胆敢不听我的话，别因为我宠你，你就仗着性子和我作对。委逆我我就会让你痛不欲声，你还是给我好好想清楚，是老老实实的伺候我？还是被我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隼语眼里寒光一闪，谁不知道隼语有个火暴恶劣的脾气，发起火来广鸣王都要头疼。如今一个来历不明，又美丽的人物对隼语无视冷漠，清清淡淡怎能不让隼语发火。隼语就是要这样一个人物折服在自己脚下，心底的征服欲摹地燃的不可收拾。

　　“过来，”隼语对着永月吼道。

　　永月像没听见，忘忘窗外已经飘起的雪花，叹了一声说道：“皇子，我是很怕冷的，这里开始变冷。我要离开这里，太冷了。”

　　“离开？”隼语眼里几欲要喷出火来了，他一把抓住永月的肩膀，“你的生死都要我说了算，我不让你走，你一辈子都别想从我身边离开，就算死了也是我——隼语的人。”

　　抿嘴一笑，永月目光紧紧盯着隼语的眼睛：“为什么？”

　　永月感到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有丝抖动，隼语年轻的眸子中不自觉地显出了内心的震动。永月的身子还是个半大少年的样子，面容都是稚气未脱，尤其是那声音甜甜腻腻的，没有一点成熟的样儿。娇艳的脸蛋衬的他像个仙子似的，可那性子冷冷淡淡的不温不火。像似看重一切，可是天地在他眼中却占不到零星半点。看不透，红色眼睛里的世界。

　　“我会离开，这个地方。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让人受不了。皇子你还是不要记得我比较好。我不过是这里的一个过客而已，没什么好让你在意的。而且，你所说的话我全部都做不到，你还是找别的人来完成吧。”

　　永月将握紧肩头的手硬硬地拨开，隼语脸色变成青白：“你说你做不到，是真的做不到还是你不愿？”

　　“我不愿。”永月淡淡笑着，根本就没因为面前隼语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而感到害怕，神情依旧庸懒地。

　　“来人，”隼语冲着站在门外早已吓的颤抖的下人怒吼着：“拿锁链来，把这个眼里没主子的家伙给我拷起来。”

　　家丁们急匆匆地拿来了粗重的锁链只是站在门口不敢踏进门，也不敢锁屋里主子极喜欢又纤细的少年，站在那颤颤悠悠的动不得。

　　隼语一巴掌打在那个家丁脸上，“我让你把他锁起来，你没听见是么？要不要我把你丢进河里喂鱼去。”

　　家丁似受大极大的打击，身子猛地一震。小跑到屋子里，将粗大的锁链一点点拴到永月手腕和脚踝上。

　　“你跑啊，我将你手脚都拷起来看你怎么跑的出我的手心。要是这个样子你还想着离开我的话，”隼语眼里凶光一闪：“我就打断你的手脚，一个残废的人我看你要怎么办。”

　　屋里顿时一片宁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一开口就招来主子的一声惊雷。屋外早已积了厚厚一层白雪，雪花还依旧在下着，寒冷的风也继续吹着。

　　永月嘴角依然一抹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眼光里也淡淡的，站直着的身子，像座雕像。隼语忽然感到他那无可一视的表情讨厌极了，像似对自己的漠视和鄙夷。

　　“你说你怕冷对吧？”隼语挑起眉，“那今晚你就去雪地里站着，让风吹吹你那不听话的脑袋，让它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对着主子要说什么样的话，要怎么伺候主子。当你想明白了再让你暖和暖和，要是想不明白的话。”

　　走上前，一把攥紧永月的衣领：“那你就在雪地里等死。”

　　隼语刚刚想再讲些什么时，有个下人来传话说二皇子隼桦来了，正在大厅里，请七皇子赶快过去。

　　“知道了，我就过去，让皇兄先等着。”隼语不耐烦的说着，这边事情还没搞定，那边二皇子又来捣乱，真是烦的心里火直冒。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这个永月，还真要看看到底是他的骨头硬还是自己的锁链硬，堂堂祁垣国七皇子还震不住这个小小下人。

　　“习幕，把这个不听话的下人给我带到西院去，拴在柱子上，不许和他讲话，不许给他东西吃。”隼语招来近身侍卫。

　　“属下知道了。”叫习幕的侍卫拱手应着。

　　“那就快去吧。”隼语摆摆手，便径直朝大厅走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