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放荡生活》葬书

4、（四）

　　这家伙。
　　我咬咬牙。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他的眼中钉？好罢，即使那种眼神不算视我眼中钉，我也不认为我好看到要他总是盯着瞧的地步。
　　小鹏悄悄顶我的胳膊。“桑老师总盯着你看什么？”
　　我白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一个人不听他的课，我咬牙。
　　“叮……”铃声响起，桑老师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再次抬眼看我，犹豫半晌说，“宋显藏，等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点点头。
　　他的办公室此时只有他一人，窗明几净，尚好的阳光散在办公桌上。我冲着那滩亮眼的光望，老师的头顶也是热腾腾一片。
　　“报告。”
　　桑老师立即往门口望，“啊，你来了，请进。”
　　他站起来，拖了把椅子。“坐。”
　　我踌躇不前，“老师找我……”
　　“坐吧，”他一笑，满口白牙。“我们慢慢聊。”
　　“嗯，”我不好拒绝。我很拘谨。多久了？保持安静，在任何人面前，即使不听课，也决不会吵闹。这么乖，即使成绩不好，老师也找不到我的头上，最多只会说，这孩子已经尽力了。可自从他接任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后，就总盯着我不放。那种眼神，好像在探究一个古董。
　　“据我所知，”他摊开手掌，一脸真诚的说。“你的数学天赋很高。”
　　我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刚喝一口便喷了出来。“……老师，你，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我自打开始读初中起数学成绩就没有好过。
　　他颇显得意地笑起来。“你能在从不听我的课的前提下，每次考试都及格，我倒觉得很奇怪。”
　　哦，原来这么回事。老师你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作弊这回事吗？“……嗯，桑老师，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做了。”我扯嘴哀求。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很奇怪的看着我。“还记得第六届七星杯奥数比赛吗？”
　　我一愣。
　　“那一届，我参加的是高年级的比赛。”他平静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有个叫显藏的奇怪名字的参赛选手吧。”
　　我吓得瞪大眼睛。
　　“你瞧你，”他呵呵笑起来，本来诚恳的脸上满是狡猾。“吓得手都发抖了。”
　　“……老师。”
　　“下课了叫我桑楚也行的。”他笑得更开心了。“……我还记得，那个叫显藏的选手在高年级组的成绩一路领先，却在最后一场突然消失。——那会是你吗？”他认真问我。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老师……”
　　“挺奇怪的吧，”他打断我，“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孩子却参加高年赛，真让我们这些大孩子汗颜。”
　　“老师……”我垂着头。
　　“还这样？”他摇头不满。“那我接着说……”
　　“老师，”我攒着满手的汗水。“不是这样的。”下定决心似的，将六年前的已尘封的往事说出来。即使满心的酸楚，我也不敢隐瞒。最后一场比赛的前一天是我的生日。后来父亲带着江小雪来到我家，要和我母亲离婚。母亲不同意，紧紧搂住我，父亲伤感的看着我，然后说，让我跟母亲，只要和他离婚。
　　他们吵了一夜，我也哭了一夜，误了那场最重要的比赛。
　　从此，我家也陷入了痛苦的四年战争。第五年，我成了孤儿。
　　本来这些我从不愿跟别人讲起，可是，桑老师却扯开了那些伤痕。
　　“对不起……”他听完后半晌才说，“我以为你有数学天赋……显藏，我没有想威胁你的意思……”
　　“老师，”我没有抬头，怕抬了头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我的数学天赋早在那时就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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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时间的停顿，这家伙怕是睡着了吧，听这枯燥的故事？
　　果然，他的眼神望着我身后一个很远的地方，迟迟不语。
　　“那桑老师，我要回家了。”我站起来。
　　“别，”他伸出手。我惊讶的看到他脸上的痛苦，那么难过的表情，仿佛正于我一同承受这些故事。“……显藏，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今天晚点回家好吗？去，老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的眼睛好漂亮，深深的望着我，在那深处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东西。我受了蛊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