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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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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雨桐看着有趣:“程青柏这是在和我叫板?也是,苟延残喘的人总是要挣扎几下的,也好,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季家也参与了机场项目的竞标,论规模实力和影响力,都是毫无争议稳赢的那一家。季雨桐对域科的围剿渐渐松了绞索,他生了恶趣味,想观察域科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机场项目经过初审确定了几家入闱企业,域科顺利入闱,虽然和其他几家相比明显是“小户”,但锐气难挡,毫无怯意,有要当黑马的气势。
季雨桐都要佩服自己的眼光了,同时也心生忌惮。他把入闱结果递给他的市场部部长,说:“真是不容小觑啊。一脚没踩死,它喘口气又活过来了。万一域科拿到了机场项目,就能获得支持拿到贷款,到时谁还能确保我可以吞并它?而季家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哈!”
市场部部长说:“域科背后绝对有人,而且大有来头。就在它资金链断掉的时候,突然宣布要竞标,它的账面几天之内就有了大笔的现金,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再说这次,它怎么就入闱了?就凭程青柏那两下子哼!”
“你的意思是域科去‘上面’活动关系了。”季雨桐也有这方面的怀疑。
“肯定是。”
季雨桐懊恼。此时看来,域科的竞标是极具迷惑性的,它真正目的是要做项目、还是转移季家的注意力,真不好说。最佳的吞并机会稍纵即逝,这种局面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的轻敌和草率。他阴着脸,说:“明天就是询价,你先把项目拿到手,别给我丢脸,等腾出手来再收拾域科。”
“明白。不过季总,这次是有底价竞标,您得想办法。”
季雨桐扬扬手:“这我知道。”
询价竞标是出价高者中标,但招标方还有底价,如果竞标者的出价都低于底价,项目是可以保留不出售的。所以竞标企业的出价很微妙。
裴欣此时也悟出了域科参加招标的种种妙处,她急着找到安喻,想问他下这招棋最终要的目的。但安喻的手机一整天都关机、人更是没了踪影。她最后去了安喻的公寓,可惜等到很晚都不见他回来,裴欣再给程青柏打电话,同样是罕见的关机,她只得开车离开。
这次的事情,裴欣有种被安喻搁置屏蔽的坏感觉:从始至终,他每一步的谋算都没透露给她,不着痕迹的就把她隔在核心范围之外了。而之前,安喻的每件事、甚至是一个念头,她都是深度参与者。这让裴欣多了无数莫名其妙的烦扰,千头万绪最终又落到两人定位不清的情谊上。
第二天是询价的日子,安喻却一大早就到了安氏,吩咐秘书:“今天别让人打扰我。”
可惜秘书是不会拦裴欣的,裴欣进了门就盯着他看,安喻问:“这么看着我,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裴欣直接问公事:“今天机场项目要询价出结果,程总被封闭了,那事你和他是怎么定的?”
安喻皱了眉:“裴欣,今天能不能不说这件事。”
裴欣很执着,她就是想要知道他的心思,说道:“看来你也很紧张。”
安喻没了脾气,只好沉默。
裴欣说些宽怀的话:“你是怎么想的,是要争还是要弃?其实不管哪一种结果,都可以顺势而为,你不用烦心的。”
安喻无奈,说:“这是一个大游戏,每个人都是玩家,谁都没有说了就算的本事。今天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全仰仗几位老总出价时的一念之间——我还有事要出去,不说了。”安喻说完就走,他想躲清静。
这是要送客了。裴欣跟着他脚步出来,走廊里已经不见了安喻的踪影。总裁办公层的走廊也很空阔,采光更是好得让她难受。
裴欣很了解安喻,他确实很紧张,但他现在一点儿劲都使不上的只能旁观。等消息的人都心浮气躁,听不得一句相干的议论,却也不想听任何不相干的话,连安喻都觉得此时的自己很难伺候,不知道是一个人清净还是该去找热闹、做些事情,总之这么漫无目的开着车游逛只能让他更烦乱。
他停下车,想想可以去哪里,其实地方还真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个人,能让气氛清净又不冷僻。安喻翻开手机,挨个点过通讯录里的名字,有几次他的手顿了顿,最后都叹口气略过,然后看到了“许禾”两个字。安喻皱了眉,手机扔到一边开始翻CD。偏偏此时最想听的那一张在家里,他挫败的抓起手机,直接拨给许禾:“喂,忙不忙,出来见见?”
失业女青年竟然豪不犹豫的答应了,邀约顺利得出乎意料,安喻却不习惯的愣怔了:“真爽快,没找借口不来,也不要出场费了?”
一见面,安喻就把车丢给许禾:“你开。”
许禾不说话,径自坐进了驾驶位,是“让我开、我就开”的摸样。安喻纳闷:“你今天这么听话?”
许禾查看路况启动车子,也不瞧他:“别更我说话,我笨着呢,一说话车就跑偏了。”
“OK。”安喻点头,再不理会红绿灯、向左向右的那些事情。
车子顺着蜿蜒的环湖公路开,途经山崖顶的时安喻喊停,这里视野开阔。安喻喊停了车,他想下去走走。领着许禾循着石阶走,居然遇到一间僻静的休闲屋,店里没客人,只有一个懒散的服务生,很是清宁,正合了安喻的心思。两人在晒台的木桌旁坐了,许禾闭了眼晒太阳,安喻则望着一湖浩渺出了神。
日头越升越高,就升到了头顶。还是安喻的手机铃声惊动了入定的两人,他蹭的站起来走到稍远处接电话。接通的瞬间,许禾听见他一开口就问“怎么样”,很急切。这应该是他等了一上午的重要电话。
电话是裴欣打来的。昨晚安喻和程青柏约定,今天的竞标结果出来后,程青柏要第一时间通知裴欣,再由裴欣再转告安喻。
“季家中标。”裴欣说。
“什么价?”安喻问,他的一只拳头攥得煞紧。
“八千零三万。”裴欣答。
“好!”安喻低声喝彩,他的拳头重重的砸定在栏杆上。
不是面对面,但裴欣也听出了他很兴奋,看来这是他想要的结果。裴欣觉得中标价很蹊跷:“你不觉得这个数字很蹊跷么,整整的八千万再多个三万……”
安喻似乎没听进去她的疑惑,兴冲冲的打断她:“你告诉青柏,我要重奖他!马上订最好的酒店,给他们庆功,咱们大醉一场!”
裴欣笑了:“好,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马上去!”
收了线,安喻攥着手机,另一手紧握的拳始终压定在木栏杆上,风潮扑面,他一动都没动,兀自兴奋着:程青柏做得太漂亮了!
事情是在按照他们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
数月鏖战后,安喻终有一日觉得全身轻松、豁然开朗。天水之间飞掠着一只沙鸥,苍色渺小的一点,几不可察,但又是那么的自在,天地之大也不过都在它展翼之间。阳光通透明亮,湛蓝的湖像是熔化了的蓝水晶,波光华丽似金。
吹够了风,安喻回到座位点了酒,给自己斟了满杯。许禾取笑他:“忽然变得意气风发的,有好事?”
安喻笑:“好事!今天我请客,你可以尽情的讹诈,千万不要客气。”
许禾不感兴趣:“生意人的好事,无非就是发财了。”
“错,是我被别人抢了生意。不过输得服气,也很痛快。”安喻对她举杯示意,一口饮尽。
许禾叹气:“我今天也被人抢了东西,不过和你不一样,我变得更抠门了。连丢东西这种事都是富人高兴、穷人伤心,这世道真是嫌贫爱富。”
“哦?你丢了什么?”
“养了多年的一只大狼狗,别人招招手它就跟着跑了,叛徒!”许禾讥诮的笑。今天是老张结婚典礼的良辰美景,此刻一对新人应该是在倒香槟塔,也可能在盟誓,说那些有着几千岁的老话:死生契阔、执子之手,还有那句“我愿意……”
安喻摇头:“你不像是养宠物的人。”
“这个能看出来么?”
安喻说:“我的司机接送过你两次、还有这次我接你,三次你给的地点都不一样,你这种人,恨不得走失的是你自己吧?”
许禾呵呵笑:“你真是刻薄得可爱,也对哈,我都想把自己丢掉,更何况一只狗呢?”
安喻笑笑:“人有感情本就是场灾难,丢宠物这种事谁也会伤心,不开心的时候最好去花天酒地,钱财散尽、一文不名的时候,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也就一身轻了。”
“不对,钱是最忠诚靠得住的,人心才靠不住。每吃一堑,我都会比从前更爱钱、更吝啬。”
“正好我要请客,带你去,咱们俩就各得其所了——想花钱的富人和不想花钱的穷人,一起去享乐?”安喻站了起来,邀请的对许禾伸出手,挺拔的身量微弯的手臂,眸光熠熠。他今天能称得上得志,心情很好。
许禾眯了眼,略仰头看他。天清水蓝的背景让一切都变得纯净,这位性情不定的绅士也似乎笑意温暖、可以依赖了。许禾微微笑,伸出手轻搭在他的掌心,轻盈的站起来,施个宫廷礼:“好。”
此时像一个未完成的吻手礼,可惜眼前的女士未婚,安喻不能吻下去。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的唇上,手也随之松开了。
男人的手掌宽厚燥热,分开时许禾竟生了留恋,想着:此时老张和他的妻子必定是十指紧扣的,攥定了彼此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