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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道正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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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的这份心结,傅红雪都没办法解决。
不知道为什么傅红雪觉得葉開一定有办法,只是傅红雪很难为了叶开向葉開开口,有时候葉開明明很回护和关注叶开,却对他的一切遭遇,无论好坏,都很不经心。
最后叶开又把自己灌醉了,傅红雪扶他上床,然后直接躺到了他旁边。
第二天吃早饭时,叶开说:“我们要不要也演一出戏给向应天看?”
傅红雪知道他的意思,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反目,哪怕是假装。”
他静静地说:“叶开,我只怕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
如果叶开早晚要离开他,就好好珍惜现在的时间,何必为了和向应天虚与委蛇而分开。
叶开不知怎的竟感到心悸,但他体会不到傅红雪这句话背后的心情,稍带点不以为然说:“我们将来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何必说的我会英年早逝似的。”
叶开丝毫不把自己的性命挂在心上,这点傅红雪早就领教到了,眸色一暗,叶开已经续到:“也好,你不去找向应天,向应天自然知道他阴谋败露,打草惊蛇,咱们才能引蛇出洞。”
最后他话锋一转,却道:“今天,咱们能在一起练刀了吧。”
傅红雪有些意外地笑了笑:“不是说在一起的日子还长,你急什么。”
叶开理所当然地扬眉,笑的相当自得:“还不是怕你想我。”
用完早饭,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叶开兴冲冲地背起他那把刀,转过去给傅红雪看。昨天南宫翎走后,做了个刀鞘,和傅红雪一对的,背着刀,并着肩,看起来就是一对兄弟。
如今他们在一起练刀,已经不是纯粹的一个教一个学,而是互相拆招比试,傅红雪专注于刀法,对诸多奥妙精之又精,叶开则杂学甚多,即使用刀,仍旧免不了带上些旁的路数,时常有惊人之举。两人互相验证,互通有无,都收获良多。
午时收刀,傅红雪顺口喊了声“叶开”,随即便怔住了。
他一声出口,竟然不知道自己叫的是哪一个“叶开”。
茫然惊悸如电光石火一闪,叶开已经应了一声,葉開怔了怔,不是在叫他吗?
傅红雪定了定神,将错就错,和叶开商量起午饭,不敢回头去看葉開的眼睛。
恍惚中他想起葉開曾问他,“你叫我们都一样,分得出来吗?”
傅红雪突然想不起来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整个下午傅红雪都魂不守舍,视线经常不由自主地飘到叶开脸上。
叶开被傅红雪看得心下揣揣,不由想傅红雪该不会知道自己想瞒着他探过一次侠客山庄的密道了吧,虽然对着花白凤坚定无移,但一面对傅红雪,叶开还是不由自主气短。
葉開更是不安,生怕傅红雪察觉他被花白凤赶出无间地狱是因为叶开。
花白凤这次的举动,傅红雪没有问葉開原因,葉開也觉得说不口。无论是自己还是傅红雪,花白凤真是对她的儿子没有一点信任和了解,那样强烈的折磨和伤害追根究底是因为爱,实在是可笑到了可悲的地步。
两人一鬼各存心事,傅红雪是神思不属,没发觉对方的异常,叶开和葉開则是满腹心事,不敢开口相问。
傅红雪一去不回,向应天便知道他弄巧成拙了。
尽管不明白破绽在哪里,却不妨碍向应天决定对傅红雪下手。
之前魅影被叶开无意中以处子之血击破法身,伤势虽然已经被向应天治好,但功力全失。半生心血毁于一旦,向应天对叶开恨得咬牙切齿。
魅影虚吃人汲取功力,向应天将他暗中培养的黑衣手下全填进去也不够,而这些黑衣手下被喂魅影之前,办的最后一件任务,就是去西域通知魅影的前任主人赫连鹏王子,而赫连鹏派来的人手,正好在这个时候到了。
当年赫连鹏与向应天合谋,是为了取得中原的支持谋夺西域之王的位置,但他想错了中原武林的影响力,向应天也只想空手套白狼,多年来对赫连鹏始终推脱敷衍。
时隔二十年,向应天终于再次求到赫连鹏头上,赫连鹏令属下领人入中原,先攻破了点苍和昆仑两派,抓了掌门骆少宾和青灵子来给魅影当口粮,对向应天这个武林盟主来说,一半是示威,一半是威胁。
眼下向应天的处境是前狼后虎,因此他更迫不及待要恢复魅影功力,处理傅红雪与叶开。
当晚,傅红雪和叶开一道夜访侠客山庄。
上次叶开是好运钻了空子,向应天和狂刀都在密室中,才能独自潜入。这次由叶开重新换上鬼面人的行头,引开向应天,剩下狂刀巡逻,不足为惧,傅红雪轻易就可以避开他,进入密道探查。
傅红雪不知道魅影功力未复,没有危险性,叶开偷听过向应天与狂刀密谋,心下清楚,却故意不说,怕傅红雪又抢着最危险的事情去做。
以叶开的轻功,带着向应天在树林里兜几个圈不成问题,傅红雪也是这么打算的,叶开却不打算这么做。
他以鬼面人的装扮引起向应天的注意,然后脚不停步,径直将向应天引到杨常风之墓前,一闪身没进灌木,抛下宽大的黑披风和鬼面具,待向应天落在墓前四处张望,才从门坊石柱走出来:
“向盟主兴致真好,出来赏月?”
仿造的鬼面具下的身份两人都心知肚明,叶开也不耐烦再故弄玄虚,但对向应天这样的小人,还真不能露出一点把柄给他抓。
向应天见到叶开堂堂正正地现身,一惊,随即关切道:“开儿,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叶开笑笑,缓缓道:“每次心情不好,我就爱来找父亲倾诉,我总觉得父亲一直在这儿,看着我,红雪,还有,”叶开盯着向应天,一字一句地说:“他的仇人。”
向应天脸上肌肉抽动两下,仍旧笑了出来:“老夫也盼着大哥的冤仇早日得报。”
叶开不屑和他纠缠,知道向应天这老狐狸不可能在正面言语上露出破绽,直截了当地亮出那柄小李飞刀:“昨夜红雪拿回来,这柄飞刀多亏盟主保管了。”
向应天正想说什么,叶开已经坚决地道:“不孝弟子将师门信物所托非人,但也轮不到向盟主替我师父教训徒弟!”
想到就是这个背信弃义、口蜜腹剑的小人,害死父亲,欺骗红雪,还假托亡父之名给红雪毒药,叶开满腔恨意,只想将那柄飞刀射出手去。李寻欢的飞刀是惩恶扬善,不是滥好人,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赫赫威名,是杀出来的。
可叶开更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对。
所以他只是迅疾无比地把飞刀扔进怀里,一扬手射出一排飞刀幻影,向应天早有提防,扬袖便是一掌,掌风如排山倒海向叶开涌去。
傅红雪潜入密室,正好见到魅影吸食昆仑掌门青灵子的情景,也因此轻松救出同样被囚的骆少宾,傅红雪总觉得这一行顺利得过分了。
不知叶开那里顺不顺利?傅红雪有些隐隐的不详,大步流星地赶去与叶开会和。
骆少宾从被擒到被救都一头雾水,眼前只有一个傅红雪,只能紧紧跟着他,从“你为什么救我”到“密室是什么人的”问个不停,一股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劲儿,傅红雪懒得理他。
葉開本还在一旁打趣:“骆少宾运道够坏,怎么每次都是他倒霉。”却见傅红雪没有应声的兴致,不由问:“怎么了?”
傅红雪不好当着骆少宾回答,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觉得不安。
葉開歪头看着傅红雪,生前这里他没和傅红雪一起,因为刀谱闹出的误会,到傅红雪从断魂崖险死还生之前,他们都没一起行动了。
那时候傅红雪自己去赴死,临走前还来找他表示原谅,到最后也没要个说法,傅红雪当真对他很是宽容。
现在傅红雪对叶开这般关心,他实在该感到高兴。
傅红雪和叶开原本约定在侠客山庄后的树林见面,到地方没见到叶开,傅红雪还以为自己回来早了,叶开仍在和向应天周旋,但心中那股危机感越来越强,傅红雪决定去找叶开。
他想着叶开可能把向应天引向哪里,求助地看向葉開。
葉開也在想,无意中抬头看了眼夜空,傅红雪跟着他看去,一轮明月仿佛俯视人间的眼睛,一切事物都在那眼中无所遁形。
仿佛冥冥中的一点感应,傅红雪想到他们确定向应天是杀害父亲的元凶之一,他看向葉開,两人眼神一碰,都从中看出一个词,杨常风之墓。
傅红雪赶到时叶开已露败象。
叶开终究年轻,无论内力还是经验都远远不如年龄是他一倍的向应天,他能将内力凝集,是因为特别的技巧,不是内力真的那么深厚。
他本来轻功高捷,飞刀又是远程攻击的手段,在树林中对敌相当有利,却偏偏将战场选在了杨常风墓前,平整开阔一览无余,将他的些许优势都转化成劣势。
毕竟是小李飞刀的徒弟,向应天一时还奈何不了他,但已经险境环生。
傅红雪远远听到刀风声就知道叶开与人动手,突然一抓擅自跟来的骆少宾肩头,点住他穴道扔进灌木丛,纵身跃进战团,提刀挡住向应天要打在叶开身上的一掌,向应天一掌击在刀面上,受反震之力,后退了两步。
叶开惊叫一声:“红雪!”
傅红雪顾不得心疼爱刀,眼前还有一个满脸阴寒的大敌,他只匆匆扫过叶开和葉開,见他们都没事,便看向向应天,沉下心全神戒备。
眼前局面已容不得虚与委蛇,傅红雪单刀直入地说:
“向叔叔,我最后叫你一声向叔叔,你是不是也有一面梅花令,父亲的死究竟并不是你幕后主谋?”
面对傅红雪的质问,向应天阴沉的脸色竟然慢慢缓和,转化成一脸慈祥、悲痛、无奈:“雪儿啊,大哥的死,我也是很心痛的,”他这样痛心疾首、无可奈何,说出的话却带着阴测测的寒意,“可是大哥不死,我怎么能当武林盟主呢?”
傅红雪咬牙,叶开怒视,葉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向应天,世上真有人能无耻到这等地步?
傅红雪咬牙低沉道:“这是父亲墓前。”
向应天举止潇洒的一挥袖,还装模作样地弹了弹灰,用举动明确地告诉傅红雪:他连活的杨常风都下手了,怎么会顾及所谓在天之灵?
两兄弟的怒目而视伤不到向应天分毫,他侃侃而谈:“雪儿,开儿,今夜过后,你们可不要在武林上造谣生事,老夫虽然同情你们丧父之痛,但有些谎话太可笑,天下人是不会信的。”
向应天一副长辈谆谆诱善的口气,语句字字诛心:“老夫当了二十年武林盟主,殚精竭虑,造福武林,从没有半点恶名,雪儿啊,开儿啊,即使你们说出去,有谁会信你?除了魔教公主,还会有人吗?只是公主丧夫二十年,只怕早疯了吧?”
傅红雪喉咙里滚出一声低低的咆哮,凶恶狠戾让向应天都一惊,随后他却一脸不屑,重重道:“老夫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既然如此,就好好照顾你娘,把力气用在活人身上,别做些无意义的事!”
他虽然语言举止上极尽轻贱,提防却半点不弱,眼睛紧紧盯着傅红雪和叶开,向后退去,随即没入一侧的树林,眨眼就不见了。
叶开想要去追,却被傅红雪紧紧抓住手腕,怒道:“难道就真让他这么逍遥法外?”
傅红雪脸上的怒气早转为冰冷,说:“不,有一个证人。”
葉開已经捡了一颗石子,默默叹了口气,扔出去解开骆少宾的穴道。
骆少宾满脸震惊茫然地从灌木丛中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