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来日窗前着花未》林之书

14、第十四章 有所行

　　拿了两个苹果当早餐，葉開和傅红雪一起去义庄查看骆夫人的尸身。
　　刚刚下过雨，空气特别清洌，葉開叼了根草叶，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义庄，看着傅红雪运起真气，从骆夫人额头吸出一根烈焰红针为止。
　　吐掉草叶，葉開淡淡地道：“有人假扮你行事？”
　　傅红雪端详着手里的暗器：“你觉得是谁？”
　　“还会是谁，仇人。”
　　说了等于没说，傅红雪看了葉開一眼。
　　葉開笑了笑：“很简单啊，我们看看会不会有人冒充你来。”
　　傅红雪看向四周，最后目光停在棺材里的骆夫人身上：“为了她？”
　　葉開耸耸肩：“嗯。”
　　傅红雪再度查看起环境，葉開已经向着门口转身：“我去买个包子”
　　傅红雪一把拉住他：“等这里事了再去。”
　　葉開抬手，一点他额头：“笨蛋，你不走，怎么会有人来？”
　　傅红雪肯定道：“这一路没人跟着我。”
　　葉開叹口气“确认你还在不在这里用不着十二个时辰跟着你。”他懒得多解释，反正傅红雪自己一会儿也能想明白，反手拉住傅红雪的手臂：“走啦走啦。”
　　假扮傅红雪的人大大方方拿着火把走进义庄时，傅红雪本人和他的刀正伏在房顶上，傅红雪揭开瓦片，专心看着下方，葉開拿着包子啃。
　　包子是他用那冠绝武林的轻功奔到镇上买的——哪怕练了天云梯之后的傅红雪，也就是在高度和换气上强过他，论速度，还是葉開江湖第一。
　　三两口啃完一个包子，葉開也挤过去观察下面的冒牌货，那人穿着和傅红雪极似的衣服，一模一样的披风，但脸上带着漆黑鬼面具。
　　葉開道：“这人比你矮，而且比你胖，这个面具真是毁你的形象！”
　　傅红雪示意他噤声，但见他的目光根本没停在自己身上，直接从他怀里的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塞进他嘴里。
　　眼见那鬼面人举着火把凑近棺材，傅红雪直起身要下去制止，葉開叼着包子按住他手臂，用目光示意，傅红雪抬眼，见点苍掌门父子和峨眉了因少林果介并肩走来，已经发现了这里的火灾。
　　骆少宾首先心急火燎地冲进义庄，看见那背景就大喝一声：“傅红雪——”
　　葉開为他的脑子而无奈地扶住额头。
　　那假傅红雪一掌击开骆少宾，跃出门外，正要向随后追来的众人洒出烟沫，傅红雪从房檐跃下，一脚踢在他手腕上，同时反手抽刀，凌空劈下。
　　鬼面人就地连滚三圈才躲开这极近距离的一刀，其实灭绝十字刀法最适合群战和远攻，若是单针对近距离内的一人，刀气无法激发，威力反而不如稍远。
　　三派门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衣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傅红雪，一个坦坦荡荡，一个头戴面具，真假立辨。
　　傅红雪提刀指向鬼面人：“敢用我傅红雪的名字，就拿命来付酬金吧！”
　　鬼面人一声不吭，抬手就是几枚烈焰红针，分别向领头几人打去，这烈焰红针虽然歹毒，但并不难以闪避，只有刚刚从义庄里冲出来的骆少宾来不及闪躲，眼睁睁看着暗器向自己额头飞来。
　　坐在房檐上看热闹的葉開一口吐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包子，喊道：
　　“救骆少宾！”
　　傅红雪不假思索，飞身一刀磕飞了袭向骆少宾的烈焰红针。
　　这一耽搁，他再回头，那鬼面人已经越过房梁不见踪影了。
　　骆少宾激动地道：“那个人——是他烧了我娘的遗体！我娘也一定是他杀的！傅红雪，他是不是和你一伙的！”
　　话音未落，他也发觉太蠢，脸上一红，傅红雪分明刚刚才救了他的命，只是话已出口，他梗着脖子不肯收回。
　　傅红雪看他一眼，一扬手，一枚暗器擦着骆少宾的脸颊钉在门柱上，骆少宾骇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傅红雪……！”
　　了因果介还当他气得要杀人，刚要上前制止，傅红雪冷冷地说：“这是从你母亲脑袋里取出来的。”
　　骆少宾猛地转头看那犹带血迹的暗器。
　　果介一听，快步上前仔细看了看：“烈焰红针？”
　　了因马上接话：“不错，中烈焰红针而死的人全身皮肤泛红，正符合骆夫人的死状。”
　　骆少宾怔了怔，犹疑着看向傅红雪：“凶手果真不是你？”
　　傅红雪冷冷道：“全天下的死人都是我杀的。”转身就走。
　　葉開怀里还抱着东西，为免众人看到一袋包子在傅红雪身边飘，他没下去，直接踩着屋檐从上面跟着傅红雪。
　　直到离开众人的视线，葉開才跳下屋檐，落到傅红雪身边：“干的漂亮。”
　　他从纸包里拿出最后一个包子递过去，随手把油纸揉成一团：
　　“奖你一个包子。”
　　傅红雪微微笑了笑，接过包子。
　　离了义庄，傅红雪第一件事是去湖边，掏出绵帕擦刀。
　　葉開折了几根青翠的长草，坐在他旁边编草。
　　然后很不幸的，傅红雪再次被周婷找到了。
　　傅红雪的耐性从来算不上好，因为从他能听懂话开始，就被灌输了迫切的使命，仇恨一直压着他摧着他，可对周婷，他威胁也放过了，刀也亮过了，总不能真杀了她。
　　但他还是问：“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周婷笃定地说：“你要是真像看上去那么冷冰冰的，就不会留下钱给我了！”
　　傅红雪奇怪地看着她，突然明白过来，应该是葉開留下的。
　　目光投向葉開，葉開冲他露出个 “还是我比较周全大方”的略带得意的笑容。
　　傅红雪没出声，周婷还以为是他对自己妥协，越发胸有成竹：“你昨天吓坏了我妹妹，不该负责吗？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傅红雪倒不在乎自己在周婷眼里算不算男人，他被那些真假不分的武林白痴叫了好几次杀人魔，也没真的就变成杀人魔了，但他已经看出周婷的难以摆脱。
　　“你想我怎么做？”
　　“到我家去吃一顿饭，要态、度、温、和，不许再吓坏小朋友了。”
　　如果只是一顿饭还好说，傅红雪回答：“随你。”
　　他走向树屋的方向，周婷却道：“哎，你往哪儿走啊？”
　　“不是去你家吗？”
　　“做饭不需要买菜吗？”
　　难得看到傅红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葉開笑出声来。
　　周婷已经一马当先向着镇子走去，傅红雪无奈跟上，葉開两步追上去，把方才编的东西塞进傅红雪手里：“给你，安慰心灵。”
　　他草编的是一个刀穗，傅红雪拿在手里，脸色缓和了些，一路轻轻摩挲着，直到走到镇门口，那刀穗已经摸暖了，才系在刀柄上。
　　系好后，傅红雪没有把刀背回背后，而是挂在腰间，又脱掉披风，看起来立刻平凡了许多，一如每天在侠客山庄下的小镇里来来往往的众多江湖人。
　　周婷还不知道傅红雪这个名字此时在江湖上就代表麻烦，却也注意到了那个刀穗，惊奇地笑道：“看不出你样子挺冷酷的，还会编这种小玩意儿。”
　　傅红雪没应声。
　　周婷买菜的时候，葉開到四周去打听了一下，关于傅红雪的传言果然已经转了风向，但峨眉少林和点苍也没有正式出来声明。
　　他知道活着的那个自己很快会拿着小李飞刀借师父的名义为傅红雪澄清，到时候六大门派自然会深信不疑，也不太挂心。

　　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