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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节 ...

  •   已分不清时间。夜里的山风奇异地消失在朗朗月色中,难见中天满清辉,穿过斑驳的枝干,飘飘洒洒落下来,落到程俭跟时岚的身上。
      这一处因上面凸起的岩石所挡,很难被人发现,却树木疏离,几乎裸(&露于山腰之上。
      程俭先是腿疼,而后腰疼,再然后疼痛似乎消失,一切都消失,没有深山,没有困境,没有朗朗月色,没有等着他回家的程卓。
      只有胸口沉沉地,也不记得疼。

      好在巡逻的山风适时地吹到了他的脸上,程俭一个机灵醒来,刚才迷迷糊糊地差点睡着。
      抬腕看表,已接近午夜,竟仍然没有救援的人来。
      只得继续等,盼天亮。
      他心焦地低头看着怀里的时岚,时岚竟已睡着。
      轻轻脱下毛衣,盖到时岚的身上,然后他轻唤:“时岚,醒醒,这里不能睡。”
      时岚的脸冻得冰凉,贴在程俭的胸口,隔着薄薄地衬衫,冰得叫程俭担心起来。
      声音不由大了起来:“时岚,快起来,这里不能睡。”
      可是时岚太困了,太累了,她只能呓语着往程俭怀里更用力地钻,仿佛要汲取更多的温暖。程俭有些害怕,用力摇了摇时岚,可时岚就是不醒。
      摸摸她的额头,同样的冰凉,并没有发烧。

      程俭犹豫了一下,搓热双手,捂住了时岚的脸颊。
      “时岚,快醒来,不能睡,会出事的。”程俭几乎要吼了。
      时岚明明听到了,却不能醒,却不肯醒,她太困了太困了,她已经做了磕睡虫的俘虏。
      程俭顾不得许多,低下头,吻了上去。

      终于温暖。
      热热地气息冲破冰冷的禁忌,程俭的嘴唇印到了时岚的唇上。那凉凉的柔软而美好的唇让程俭忽然心痛得不能自已。
      没有缘由地心疼,心跟着抽搐般地疼痛。
      “时岚,求你,快点醒来。”程俭在心里不停地不停地喊着。

      时岚太冷了,冷得她只能睡着,梦像一件幻想的外衣,阻挡住一切的阴寒。她明明听到程俭在喊她,可她就是醒不过来,梦在何处,身在何处,程俭在何处,为何而来,又要走哪里,一切地一切,她已经无法分辨。

      只想这样睡下去,睡到下一个醒来。

      若有一天,在我们年老时,回想当年那些轻狂往事,这一吻,定立刻被想起,缠绵悱恻,绚烂于白发苍苍的暮年。
      若那时,你仍与我同在,自当相识一笑,尽在不言中。
      若那时,你已与我分离,也不会怅然失落。
      我曾拥有你,已是足够。

      时岚在程俭的亲吻中醒来。
      他亲得那样小心,又那样急迫,在她的唇上不停摩挲,像急扣的扉门,像急切地诉说,像急迫地呼唤,又像温柔地耳语,像不离地等待,像无声的誓言。
      时岚觉得自己应该推开程俭。
      她于是闭着眼睛,控制着呼吸,策划着自己该如何自然地醒来。
      程俭吻得有些急了,撬开了她的嘴唇。
      她顺从地与他纠缠。

      程俭蓦地停住,两人亲在一起,谁也没有先动。
      程俭以最快的速度放开时岚。
      时岚不能再心无旁骛地窝到程俭怀里去。
      两人在月色中面对面地坐着,眼神都望向别处。
      偏偏今晚月色撩人,想藏在黑暗中躲过这尴尬都不得逞。
      月老儿在天上笑。

      忘了困境,忘了此时为深山无人处,一人伤着,一人冷着。
      只是面对面坐着,像一场温柔到不倦地对峙。
      时岚先转了身,背对着程俭,抱着膝。

      “刚才,你睡的太实。”程俭只得先开口。
      “对不起,我莽撞了。山里冷,睡着了很危险。”程俭道歉并解释到。

      时岚忽然起身,又转回程俭的面前,把毛衣往他的头上套。
      “程俭,你想冻死么?”她说到。
      程俭心中一动,没有推辞,乖乖地把毛衣穿上。
      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凶凶地,可爱地。

      两人仍抱在一起,山里确实太冷。
      只是这一次,礼数占了上风,时岚缩得矜持,程俭搂得正式。
      山里时仍冷,无风,月色朗朗。
      天明也不远,两人默默地等下去。
      睡意全无。

      先找到时岚跟程俭的是沈冬冬。
      谁能想到山上掌勺师傅晨练日久,无意中踩出的这条小道,却被程俭跟时岚误打误撞地以为是下山的路。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上面那块凸起的石,掌勺师傅日日伴朝霞在此练气功,练得气运丹田,菜品一流。
      上山的救援人员让酒店的人带路,分头寻找。
      偏偏熟人走熟路,没有人走这里。
      沈冬冬带了手电,另辟了蹊径,走到这里。
      第一眼看到时岚跟程俭抱在一起,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两人竟如此平静,仿佛不是险象环生的困境。
      他拉起时岚,迅速把身上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再问程俭:“能走吗?”程俭摇摇头。
      大部队赶到,抬程俭下山的时候。时岚想跟着,沈冬冬握住她的手腕。
      “有医生呢,别担心,他没事。”他告诉时岚。
      “可他伤了这么久,我担心是不是骨折了。”时岚焦急地说。
      “便是骨折也没事,顶多养着,三五月一定会好。那高度不足以把人摔伤,扭到磕到倒是有可能。”沈冬冬继续说,一直看着时岚。
      时岚看到了他眼神中审视的意味,忽然明白自己不能再坚持了。
      她不笨,沈冬冬当然更不笨。

      “好,我们先回去,明天再说。”时岚跟着沈冬冬回家。
      路上解释,山里太冷,她几乎要冻昏了。
      沈冬冬不语,过了一会儿问:“怎么打电话刚通就挂断了,害我急得问蒋瑜,蒋瑜说学校有活动。我又问我同学要校长的电话,再要那个陪你等学生家长的男老师的电话,最后知道你们俩上山找玩具。又找到了程俭的电话,可也挂不通。我太着急了,就往这里赶,结果没见到你,碰到了警察。”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时岚说。
      “你人没事就好,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沈冬冬说。
      他忽然流露出后怕后的依赖,时岚竟一句也说不出。
      彼时山下乱翻天,山上默如景,时岚有些分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又为何这样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吗?
      她记挂着程俭的伤。

      沈冬冬坚持让时岚住到他那里,跟蒋瑜报个平安就好。
      时岚只得顺从。
      偷偷手机短信给程依,问有没有收到她哥哥入院的消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程依很快回说还好,让她不要担心,末了还加上一句,哥哥嘱咐你好好睡,如果发烧就去医院。
      时岚合上手机,看着开车中的沈冬冬,一时恍惚。
      分明是个梦。
      要么不醒,要么醒来就立刻忘记。
      时岚忽然忧伤,那一刻为何要醒来,在他亲吻的时候。

      在沈冬冬家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被沈冬冬抱着放到床上,又紧紧搂在怀里,才肯让她睡。
      “快睡吧,真是被你吓死了。今天好好睡,明天补偿我。”沈冬冬说。
      “你搂这么紧,我怎么睡。”时岚撒娇。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失而复得的老婆,当然要搂得紧些。”沈冬冬说着话胳膊上又用了些力。
      “失了就不会再复得了,所以,你没失去过。”时岚说。
      沈冬冬停了一下,拍拍她:“睡吧,宝贝,以后这样冒失的事不许做,我会担心。”
      时岚乖乖地闭上眼睛。
      不知程俭在医院如何了,明天,明天再说吧。

      在睡着之前她迷迷糊糊地问沈冬冬:“你怎么找到程俭的电话的。”
      沈冬冬说,于佳给的。

      第二天睡到近中午,刚刚醒来就又被沈冬冬圈到怀里,温柔地问:“饿不饿?早餐我去热热。”
      “怎么不上班?”时岚问。
      “休息一天,照顾你。”沈冬冬答。
      “我又不是病号。”时岚对沈冬冬所说的照顾并不领情。
      “今天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待在家里,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叫外卖也行。”沈冬冬说。
      “可是我想去看看程俭。”时岚说。
      “做为老师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他如果脚好了应该先来看看你。行了,别当自己是天使了,你下次再这么好人好事做不停,我真要生气了。”沈冬冬的表情很严肃。
      时岚没辙,趁沈冬冬去热早餐,发短信问程依,程俭怎么样了。
      程依还没有回,程俭的短信先进来,“没事,你好好休息,莫来。”
      想起那山中,想起那夜色,想起夜色中他温柔而热烈地嘴唇。
      想起他镇定的面容,他偷偷脱下盖在她身上的毛衣。
      想起他低唤她的名字,时岚,时岚,时岚……

      即使是一个梦,也不能醒来就忘了。
      说到的,不一定能做到。
      时岚忽然感到莫名的忧伤与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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