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寒轻》蝶繭

35、妖孽

　　轩辕辰一大早就起来了，跟着狌狌来到了他们经常去的一小片草地。
　　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清晨的露珠渐渐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却觉得阴凉阴凉的很舒服，还伸出手去揉坐在一旁的狌狌背上略显粗糙的毛发。
　　太阳的光芒渐渐强了起来，辰觉得望向天空的眼睛涨痛涨痛的，一闭眼才发现已经有泪自动溢了出来，眼睛顿时舒服了许多，却还有点涩涩地疼。
　　“小莨，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会觉得寂寞吗？”
　　辰闭着眼，轻轻地问着狌狌，已渐渐带些热气的风拂在面上，辰却依然觉得有些冷。
　　狌狌正开心地逗弄着飞舞在草地紫色小花间的白色蛾蝶，听得辰说话才转过身来，两只手捂着什么东西伸到辰的面前碰了碰辰。
　　辰试着慢慢睁开眼，渐渐适应了光线才看向狌狌。
　　狌狌正露出两排牙齿很奇怪地对他笑着，什么也不说，又将捂着的两手伸到轩辕辰的面前。
　　“是什么？”
　　轩辕辰有点好奇地问道。
　　狌狌放开了双手，一只散发着淡桃红色荧光的蝴蝶翩然飞出狌狌的手，凡飞过的地方都残留下几点淡桃红的光点，明明灭灭间销了痕迹。
　　“幻蝶！”
　　轩辕辰惊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幻蝶在空中画了几个圈，仿佛跳着舞蹈一样，又洒下无数瑰丽的光点，像无数的浅桃红色的小萤火虫跟在幻蝶其后飞舞，不待你伸手去触碰，又消失于空气中。
　　辰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梦幻，真希望让小师兄也能看看这一瞬的美丽。
　　“辰？”
　　正在轩辕辰恍惚的瞬间，突然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
　　小师兄？
　　辰惊喜地坐起身四望，却未见有人。
　　怎么可能……小师兄现在大概正准备送那人下山吧。
　　辰自嘲地笑笑，事到如今，他还在痴望什么呢。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右肩，辰转头向右后方看去，没人。
　　“小笨辰，你还是老样子啊。”
　　带着调侃，一个磁性而性感的嗓音伴着低笑在轩辕辰的左后方响起。
　　辰急忙向左后方看去，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充满魔魅的俊逸脸庞映入眼帘，刀刻出来般的深邃五官，飞扬的眉下带着笑意的细长凤眸此刻散发着炯炯的亮光。虽然浑身上下透着一丝丝的慵懒，可那种独属于天之骄子的无与伦比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小瞰。
　　“二哥！”
　　轩辕辰开心地站了起来，立在他二哥的面前。
　　“小笨辰，你怎么还是十年前的那一副傻样啊，看来那楚神棍也没有把你教聪明嘛。”
　　虽然口里懒懒地这么说着，轩辕夜揉着辰头发的手却异常轻柔，眼神也带着宠溺。
　　“谁说的。二哥，辰现在懂得东西可多了。而且还能和小莨对话呢！”
　　说着，轩辕辰扯过一旁的狌狌，得意地说道。
　　轩辕夜淡淡地瞟了狌狌一眼，他早知道这山上奇兽很多，也就不觉得狌狌的外形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了，二哥你怎么亲自来了？侍卫呢？你一个人是怎么上山来的？不是说好明天来接我么？”
　　辰连发炮弹一样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
　　“怎么，你不想见到二哥吗？”
　　轩辕夜噙着一抹笑，看向辰。
　　“怎么会呢！只是二哥，我们今天就要走吗？可不可以明天再走？”
　　辰小心翼翼地看向轩辕夜，他也知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二哥回去做，可是他还想再和小师兄呆一天，就这最后一天。
　　“好啊，二哥也想看看这楚神棍住的地方会有多神奇。”
　　轩辕夜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辰的要求。

　　在快到所住之地时，轩辕辰和轩辕夜碰上了送延麟离去后归来的尚椋。
　　见到尚椋，辰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那一幕，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僵硬，连原本欣喜的眸子都变得稍微黯淡起来。
　　辰的变化尽数落入轩辕夜的眼中，轩辕夜散漫的目光中顿时透出隐隐的冷厉，上下打量起尚椋来。
　　“辰？”
　　尚椋见到辰身边站了一个陌生人，疑惑地向轩辕辰问道。
　　“小师兄，这是我二哥轩辕夜。”
　　辰强作精神，笑着给尚椋介绍他二哥。接着又回过头，对轩辕夜说道：
　　“二哥，这是我小师兄尚椋。”
　　小笨蛋，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
　　轩辕夜缓缓朝尚椋微微颔首以示招呼，心思却是放在了一旁的辰身上。
　　尚椋也看出眼前的人并不一般，是绝对有实力能保护好轩辕辰的，也就稍稍安心，更坚定了原本的打算。
　　“妖孽夜，果然是你来了。怪不得我怎么觉得今天山上妖气冲天。”
　　这时，原本带着一脸困意连打着呵欠走过来的楚无湘，一见到轩辕夜突然一变笑得万分甜蜜、柔情似水地说道。
　　“楚神棍，看来你这几年过得可是好得很呐，戴起个假胡子，居然混成山神了。”
　　轩辕夜却还是那副懒懒的样子，只不过那一双单凤眼端得是媚眼如丝，邪魅四散。
　　“承蒙夸奖，但和你这个妖孽的那些手段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楚无湘的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语调更为轻柔宛转。
　　“哪里哪里，想你十年前都能从我那爱子如命的母后身边把辰骗来，还奉上那么多珠宝钱财。时至今日，骗艺更是精湛到让我北玄临风镇整个镇子的人都随你愚弄，我看普天之下，这骗术你若认了第二，怕是没人敢当第一。”
　　轩辕夜也是越发慵懒的样子，故意放慢的语调中平添上魔魅的磁性，宛若吟诗般，一字一句间极有韵律，不仔细听还以为他是在赞扬着哪位伟大的古人。
　　极为熟悉两人的轩辕辰自然听出那或轻柔或优美的话语里隐隐浮动的刀枪棍棒、针锋相对，早已是冷汗直流，却不知道该怎么插嘴进去阻断两人。
　　尚椋却只是冷眼旁观，置身事外。他早知道辰的二哥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年师父带辰回来时那副狼狈样，他实在是印象太深刻了。突然注意到辰两面为难的样子，尚椋才开口：
　　“师父，我和辰先进去了。”
　　料定楚无湘也没空来回话，尚椋径直拉起轩辕辰进了屋。
　　尚椋和轩辕辰一走，剩下的两人很有默契地换回平常的说话方式。
　　“那就是你信里提到过的人？小笨辰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
　　轩辕夜微微皱眉，虽然语调是他平常的语调，眼神却冷厉地可怕。
　　“呵呵，连这都看不出来你还配叫妖孽？”
　　楚无湘一对笑眼睹睨着轩辕夜，脸上一副调侃的样子。
　　轩辕夜看着楚无湘隐隐的得意，突地低笑出声，缓缓凑到楚无湘的耳边，刻意压低声线说道：
　　“我要全猜完了，还留什么给你说？”
　　轩辕夜刻意压低的声线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与暧昧，而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吹在楚无湘耳廓上，让人错觉仿佛是嘴唇若即若离地扫过，就连楚无湘都敏感地觉得背上一阵酥麻流过，心跳一瞬间稍稍变快。
　　啊~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妖孽手上。
　　楚无湘不禁感叹，认输地说道：
　　“好啦，我说我说，你这妖孽离我远点。”
　　轩辕夜斜眼瞟了楚无湘一眼，早说不就行了。
　　楚无湘觉得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说道：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啦，辰辰单相思，昨天晚上大概看到了什么，受了点小刺激而已。”
　　“而已？”
　　轩辕夜懒懒的眼光，放慢的语调让楚无湘本能地察觉危险，正想推脱，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他也没想到辰辰会假装转移注意力趁他放手溜过去。倒是轩辕夜线开口了：
　　“算了，反正我也来了，从现在起，没有人可以再伤小笨辰的心，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轩辕夜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小椋椋，你可要自求多福了，惹上这么一个大妖孽。
　　楚无湘不禁在心里暗暗同情起尚椋来。

　　另一方面，屋内
　　“小师兄，用过午饭我会带我二哥去看看山上的风景，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轩辕辰力图镇定地问着尚椋，双眼却无法掩饰地透出点忧愁的意味来。
　　尚椋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淡淡回了一句：
　　“我就不去了。”
　　“是……是吗……”
　　轩辕辰喃喃着低下了头，他做不到在极度失望与悲伤中还能面不改色，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掩饰他的心情。
　　过了一会，待心情稍稍平复，轩辕辰又开口：
　　“小师兄……”
　　“恩？”
　　“能……给我一样你的东西……留做纪念吗？”
　　尚椋注意到辰话语中的落寞，想了想，自己好象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给辰当纪念。
　　于是起身，找了个把刀，割了一小束银黑混杂的头发系上一个结递给轩辕辰。
　　辰接过头发，看着黑发中那一根根宛若银丝的发，想起过往种种，不觉心酸。把发束珍惜地放在胸前，辰抬头地尚椋说道：
　　“小师兄，不管以后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师兄。”
　　看着辰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的样子，尚椋目光一柔，轻轻应了一声：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