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38 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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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久总觉得今日的西昆仑高地阴云笼罩，闹得人满心不快。明明浩气那边的事情已经谈妥了，就算他们不想遵守和议，短时间内补给跟不上，也无力再开战，本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轻松日子，气氛却压抑得让人怎么都轻松不起来。墨枫不在，叶清影也不知去了哪儿，连能陪聊陪玩陪切磋的人都找不到，好不郁闷。
正无聊至极，门外小兵突然进来报说，洛祈过来了。
营帐门口的帘子被掀开，凰久放下茶杯，大喇喇地横坐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地开口道：“你来干什么？架也不能打，要是不小心伤了你回头我还得去给墨盟主赔罪……”抬起头却愣住。
“……你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洛祈摆了摆手没有答话，自顾自走进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手给我。”凰久板起脸。
“你又没学过医……”
“给我！”凰久厉声道。洛祈露出一个苦笑，手臂放在了小桌上。凰久有模有样地搭上他的腕脉诊了半晌，手指挪到他手腕太渊穴注入了极微小的一道剑气，立时就看到洛祈本就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一白，连嘴唇都开始发青了。
“才一天就能搞成这样，我也是服了你了。”凰久冷然道，“你还想不想要这条命？”
洛祈苦笑，答非所问：“除了杀了华言，还能怎么解？”
“恐怕你现在只有杀了华言这一条路可以走。”凰久道，“方法倒是有，只不过不知世上还有没有人会解；再有，解的过程复杂痛苦，你现在这身体怕是扛不住。”
“该早些来问你的。”洛祈喃喃道，“没想到会越来越严重，结果拖到这个地步。”
“你还是考虑如何尽快说服墨枫吧，你现在的心脉受创太重，我怕到时候出了事连锋针都救不了你。”凰久难得正经地说。
“有没有什么暂时压制的法子？”洛祈转口问。
“现在你这状况，就算我把这个借你你也压制不住。”凰久屈指敲了敲织炎断尘的剑背，“我不知道墨枫跟你说了没有，这东西拖到你现在这个程度，就算一直不发作也能要了你的命。你最好别寄希望于如何压制，趁早解决为好，免得真把自己搭进去。”
洛祈捧着茶杯，发呆半晌无语。凰久也没再说话，两人各怀心思，沉默着。
“你还记得林锋是怎么死的吗？”许久，洛祈轻声问。
凰久手一抖，手指险些被织炎断尘划破。
“我想请你帮个忙。”洛祈直视凰久。凰久没看他，“免谈。”
“你能未卜先知？”洛祈轻笑了笑。
凰久自顾自道：“若要去找华言的麻烦，你大可让墨枫帮你。有他在，反正华言杀不了你。找我做什么。”
洛祈露出一个苦笑，没有接话。
“墨枫不同意？”凰久终于正了脸色，“你要瞒着他？”
“他……”洛祈苦苦一笑，“不会同意的。”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俩了。”凰久挑眉，“他分明知道你和华言只能活一个，这么直白的选择也能选不出来。而你既然已经知道他不会同意，却偏要违逆他来做？”
“我本也不想让他为难。”洛祈轻声说，“可是华言容不下我。若我再放任华言继续挑拨离间，或许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性命的问题了。他无法抉择，我不会逼他。我自己来做就是了。”
凰久看着他，“那到时候你要怎么跟他交代？”
洛祈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重重放下。
“我不知道。”他说。
“华言肯定也在找机会对我下手，若让他先对我动手，我就有反击的理由。”
“呵，等他对你动手？你怕是直接等死更好。”凰久讥笑，“你以为华言是什么人？别说他还在你身上种了渔思，就算没有这玩意儿，他一旦逮到了对你下手的机会，你认为你还有生机？”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洛祈凝视着凰久，“你想等机会找他报仇等了多少年了？如今他终于复出，打到了我们面前，你难道要坐视？”
“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数。”凰久冷然道，“要我帮你，可以，去门外切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渔思会不会发作，你能赢我，我就答应。”
昆仑往龙门荒漠并不止长乐坊一条通道，茫茫群山之中其实隐藏着不少小道，只是崎岖难走，极易失足和迷失方向，且不方便大部队通过，因此才未被当作浩气的防守重点。此时两军已经休战，小道更是无人守卫，方便了艺高胆大的恶人弟子溜出溜进。
叶清影牵着马，跟着闷不做声的墨枫走着僻静的山道上，绞尽脑汁地找话题逗墨枫开口说话。李潇和杨魂和谈完毕便回了龙门驻守，要等浩气退兵才回来，他早间接到李潇的飞鸽传书，便想动身去一趟龙门客栈，眼看着墨枫和洛祈闹了别扭，情绪不好，便好说歹说拉了墨枫来送他，实际是想骗墨枫出来散散心。结果呢，一路上大部分时间还是他一个人在说话，墨枫也不知在想什么，偶尔应答一两句都心不在焉的。
“你近几日接到过二庄主的信函没？”叶清影想了半晌问。
“嗯。”墨枫答了一声。
叶清影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其事，心里就有些发虚，“他……有没有提到……剑冢的事？”
“没。你用不着担心这个。”墨枫淡淡地说，“我只是向他打听了一下其他的事，他给了回信。”
“你打听什么事啊？”一听叶晖没追剑冢的事，叶清影稍松一口气，好奇心也上来了。
墨枫没答话，一直沉默到叶清影都以为这个话题又要不了了之了，他才简单地说：“渔思。”
叶清影看着他。所以说，表面上虽然在吵架，心里还是比任何人都在意对方的吧？
“二庄主怎么说？”
“叶二庄主博闻广识，说得不多，却应该有用。”墨枫淡淡道，“那东西实质是施放者的真气，用不为人知的手法注入了对手经脉中。之所以一运功就会剧痛难忍，是因不同的人真气混在一起本就会排异。这与用内力疗伤相反，通常给人输送内力是顺着对方真气运行的套路走，所以排异不明显；而渔思则是逆鳞而行，又只聚集在心脉附近，所以一旦与本身的真气冲突，就会直接伤到心脉。”
叶清影微微诧异，没想到看起来诡秘难测，说穿了也不难懂。
“那……有办法解吗？”
“二庄主只是说，施放者一死，真气应该就会自己消除。别的法子，他也未曾听闻。”墨枫道。
叶清影默然。墨枫对华言下不了手，比起恶人谷的其他人，他或许更能理解一些。这毕竟不是真枪真刀的拼杀，他知道洛祈疼在身体上，墨枫却是疼在心里，但若换做是他，就好比他一直敬重的大庄主二庄主给李潇下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两方他只能选择一方——让他怎么选？还不如让他代替李潇去受死。
但其他人都是从险恶的恶人谷中艰难熬出头来的，虽然未必大奸大恶，但多都是狠辣果决，这样的无法抉择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优柔寡断，甚至是虚情假意不愿真心付出。
可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洛祈吐血吐成那样，内伤肯定已经非常严重，就算能远离华言、远离阵营慢慢调养，也如同在身体里埋了一桶一触即爆的火药，让他余生如何安心生活？
“华言到底是为何给洛道长下了渔思？”叶清影皱眉道，“他是单纯因为你，还是——因为与洛道长的仇怨？”
墨枫想了想。华言和洛祈身为对立阵营指挥，新仇旧恨是不少，华言之前不对他下手，偏偏这时候才动手，想来，因为他是占大部分吧。
“他说他想增加换我回浩气盟的砝码。”墨枫低声说。他抬头，目光与叶清影相交，叶清影脱口而出：“不行，洛道长肯定宁死也不愿你回去的。”
“我也不想回去啊。”墨枫微微苦笑。浩气盟里有华清，有秦诗，甚至华言他都不想见。要他回去——他不寒而栗。
“不知道如果我退出阵营，他会不会放过我。”
“恐怕不会。”叶清影低声说。
墨枫没有接话。其实他也明白，他人不在，但威慑力在，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偷偷地和洛祈继续来往。华言要他回去未必是要他继续带兵，想来也只是要监视着他不让他为恶人谷效力，或者更有甚者，以他为人质要挟洛祈而已。
“那我该怎么办……”他看向远方茫茫的冰川雪原，喃喃道。
“浩气与恶人停战三月，至少还有这一段时间可以缓冲和考虑。别太急了，你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把洛道长的身体调养好了，他昨晚那样子……实在是太危险，千万不能华言还没动手，你们自己先垮了。”叶清影安抚道，“前面下了山就能看见玉门关了，我自己可以走，你回去吧。洛道长现在身体那么差，也不能让他太担心了。”
墨枫看了看前面的路。其实被叶清影拉出来散心，他明白对方的好意，也有些想直接躲到龙门客栈去，过几日再跟李潇他们一起回来。但他也清楚逃避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如叶清影所说，洛祈现在的身体他根本放心不下，就算有军医和梁奈照拂，他依然觉得没有他自己动手来得稳妥。
他再生气，再愤慨，他背叛浩气盟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纵然当初加入恶人谷可怪在洛祈算计他，但日后领兵打到落雁城下、斩杀不少浩气弟子的事，却是他自愿为之，他能怪谁？说到底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不愿承认自己的背叛。
“李潇不是在玉门关等你？都走到这儿了，我送你到玉门关吧。该把你亲自交到他手上才算完成任务。”墨枫道。道理是想得通，情感上却还是难以接受，他暂时还不想回去。
“他哪有时间亲自过来，不过是派个兵过来。要不是战时，估计他想让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呢。”叶清影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尚未正式加入恶人谷，而且现在两军已经停战，浩气盟若对我动手，就是在挑衅藏剑山庄。他们的兵器装备物资不想要了？”
墨枫也不禁笑了一笑，“看来有时候还是中立的好，麻烦少。”
“那是。”叶清影道，“今日让你陪我过来是我嫌路上无聊，想找人说话聊天。这里下了山就能骑马，快马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过玉门关，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赶紧回去，说不定洛道长找不到你，这会儿已经着急了。”
墨枫心想让他急去，但又想起他昨晚那般虚弱憔悴的模样，内心还是动摇了，纠结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头。
“你自己小心。有什么问题记得燃信号烟花，玉门关和长乐坊两头都有恶人谷弟子驻守，哪边都有人能看见。”他叮嘱道。
“我知道。你放心就是。”叶清影笑道。
墨枫也就不再多话，调转马头往回走。叶清影曾孤身一人安然深入恶人谷，江湖经验也不少，只要不是有人成心针对他算计他，他都能应付。
他抬头看向重重雪峰后的西昆仑高地。再生气都还是得回去。他只有那里可以去了。
叶清影牵着马继续前行。此处已行至群山边缘，并无更多岔道，他也就没在意脚下的路，脑子里有的没的想了一堆，走了半天突然觉得不对，越来越平坦的路并没有下坡的趋势，猛一抬头，暗道不妙，周围薄雾弥漫，树木稀疏，已全然不是之前那般环境模样。
他回头一看，影影绰绰的远方依稀能看到昆仑的雪峰，往玉门关方向是向前没错啊，而墨枫也说过顺着路走就能下山，难道他心不在焉地误入了其他进山的小道？
叶清影心觉蹊跷，手按住了腰侧的小囊，扯着马的缰绳往回走。然而这一片白皑皑的迷雾森林仿佛没有尽头，走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来时的路，抬头一看，雪峰依旧在遥远的前方，他似乎根本没有移动过。
没道理墨枫一走他就直接迷路了啊，方才真该让墨枫陪他下山的。叶清影无奈，两人分开大概也就半个多时辰吧，这会儿放烟花恐怕连墨枫都能看见，而且居然是迷路这等让人无语的原因，实在也太丢脸。
他一边自我嫌弃，一边掏出了信号烟花，才点燃火折子，嗖的一声响，火折子和烟花一起被暗箭打落在地。
果然有问题。叶清影第一反应不是拔剑，而是迅速摸了一枚药丸塞入口中。自从那次在恶人谷中了圈套被下药，他对任何未知的袭击首要防备的就是迷药，为此还特地向墨枫求了可解百毒的药丸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清苦的药丸渐渐融化，叶清影耳目清明，微微眯起眼睛，隐约能看到轻微的不同于稀薄雾气的烟雾一缕缕飘过来。竟然确实在下药，也不知之前有没有误吸入。他屏住呼吸，抽出了轻剑，身边的马蓦地打了个响鼻，用蹄子刨了刨地，几乎同时又一支冷箭射出，朝着马头而去，被叶清影凌空斩断，并未碰到马，然而马却一惊，扬蹄长嘶，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四肢抽搐，焦躁挣扎。
浩气盟怎会也有如此恶毒的迷药！叶清影心下愤懑，以剑拄地，身体重心倚靠在剑上，假意做出中毒的样子，果然没一会儿，四周的薄雾里就渐渐现出人影，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正以包围之态朝他逼近。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他用虚弱沙哑的声音问。
“哈哈哈哈哈哈！”身后有人长笑，“叶少爷最近跟着凰帅混，四处杀敌，很是威风嘛。”
凰帅？不对！浩气盟的人怎会称呼凰久为凰帅！叶清影心思转过，身体勉力借着剑身撑了撑，“不是浩气盟的人？”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呢？嗯？”说话那人终于从雾气弥漫的树林中走了出来，其他一些人也陆续现身，都亮了兵器，“多年不见，叶少爷出落得越发温润俊秀，更加让人念念不忘了呢，是不是？”身旁的人跟着一起哄笑，声音里满是淫邪猥琐。
叶清影心头翻起厌恶。人他并不认识，从衣着兵甲上也看不出来历，但是，若是浩气盟的人，如果真想为难他，能罗列出许多充分的理由，大可堂堂正正地穿上浩气盟的蓝色战袍，何必换装。
这无疑是恶人谷的人。而恶人谷中能和他结下梁子的，只有当年二军中那群无恶不作的军痞。居然还是一样的下作手段，下药，围攻。他们就不能有点长进？叶清影不怕正面对抗，但最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心里怒意勃发。
“你们算计好的？”叶清影继续故意示弱，声音越发低弱惶恐。领头的大汉哈哈大笑：“你还真当你的小情人约你呢。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鲜嫩的一位少爷，却让李潇那等俗物抢先尝了滋味，你一会儿可得评价评价，爷和李潇谁功夫厉害。”
余人一同哄堂大笑。叶清影纵然愤怒，听着这等淫词浪语也不禁气红了脸，更惹得众人浪笑不已。那领头大汉已经缓步来到他身旁，见他气息浅浮姿态无力，全然信了他中毒已深，伸手就欲轻薄，不想眼前一花，手腕剧痛，已被轻剑削断，同时一抹亮光飞起，恶人谷的信号烟花飞上了天，炸开。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喊着操着兵器一拥而上，叶清影眸色泛冷，霍然换上岚尘金蛇，蛇影腾空，惨叫四起，他毫不犹豫地鹤归孤山接风来吴山，藏剑武学中破坏力最强大的招式爆发出来，就这一个照面，人已经被他清了一半多。
然而，由于功力急速运转，之前不知不觉吸入的迷药也渐渐开始起效。墨枫给的药丸因并不特定为哪一种毒药而制，多是应急而用，并非解药，所中毒药药量较浅还可中和一二，若是药量重，只能起到拖延时间压制药性的作用。叶清影风车转完，只觉得头晕脱力，心烦气闷，血液沸了一般烧起来，浑身燥得有如虚脱，裸】【露在外的燥热皮肤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更加痛苦难耐，也不敢再用蛮力拼杀，换了轻剑控左边杀右边，慢慢积攒剑气，给自己留出喘息的余地。
那些人没想到叶清影果真凶悍至此，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中迷药，心想横竖是一死，今日就算逃过这遭，李潇和凰久也绝不会放过他们，都咬了牙拿命来拼。因打得激烈，那药性一点一点扩大，叶清影渐渐吃力起来，身上数处挂了彩。没打一会儿，对方也看出了叶清影渐露劣态，胆子又都大了起来。他们本就是受人唆使来取叶清影性命，只不过杀他之前还想玩他一玩，眼看仿佛又有了机会，手下的招式套路也变了，以控为主，就想把叶清影磨到脱力，口中也开始淫】【笑着让同伴别伤了他一身的细皮嫩肉。
叶清影哪里不知他们在想什么，只不过既然他们此刻无意取他性命，他的反抗也渐渐弱了下来，尽量延缓药性的发作，也为自己蓄积力气。那些人以为他快无力抵抗了，心中得意自然有了疏忽，七手八脚地向他靠过来，却见他猛一咬牙，抽出重剑，厉风骤起，剑影破空，霸道强劲的剑气翻转卷绞，激起无数的枯叶和碎冰随之狂舞，漫天血雨挥洒开来，将莹白的雪地染得惨艳。
无一活口。
岚尘金蛇重重地拄到地上，叶清影依靠重剑的支撑粗重地喘着。爆发过后便是彻底的虚脱，他只觉得手瘫脚软，连眼前都开始迷糊。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升高，他憎恨这种背离意志的身体反应，颤抖的手探入包裹，摸出仅剩的一枚药丸塞入口中，闭眼调息，然而没容他休息一会儿，又有隐隐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还伴着听不分明的呼喊说话声。
叶清影狠狠咬破舌尖，剧痛让头脑略微清醒了些。他凭着直觉挑了与那些声音相反的方向，玉泉鱼跃冲了出去。不知道前方是哪里，不知道他能逃到何处，他包裹里还有剩余的信号烟花，但他不敢再放。他用剑支撑着身体在树林中茫然地走着，偶尔趔趄，几乎走不稳路。身上的伤口不算严重，但一直在流血，斑斑点点的血迹在雪地里尤其明显，那些人根本不用找就能追上来。
李潇那混蛋，明明就是他的亲笔信啊，到底是怎么让那些龌龊的人得到消息的？
他突然一个激灵，万一——如秦诗手下那位能模仿别人字迹的万花弟子一般的人才并不止一个，那他岂不是与墨枫当年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
只不过墨枫的选择在他看来或许祸兮福倚，他这却是自作孽，活该。
叶清影苦笑。他不知道他还能跑多久。他只知道，他或许撑不到援兵到来——或许根本不会有援兵来，如果这一切都是二军那些人一手策划的骗局。而且就算其他恶人谷弟子来寻，他也不愿把自己这副不堪的样子暴露在别人面前。
还有什么能比掺杂了春】【药的迷药更夺人心智？
叶清影走着走着，发现身边的树渐渐少起来，勉力玉泉鱼跃上前，凝神一看，停住了脚步。
前面没路了。
那是一个幽深险峻的大断崖，往下数丈便云雾弥漫，深浅完全不可测。叶清影茫然转头，若是选择左右两边继续奔逃，迟早会被追上，可是往前，只有死路一条。
——他宁可死。
身后林子里渐渐有凌乱的马蹄声和呼喝声传来，叶清影定了定神，抬脚向前走去。步子跨得大了，微微踉跄，头晕目眩。
身体的躁动几乎已让他无法自持。
悬崖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丈，一丈。他就这样径直跨过出去，意料之中的身体一轻，料峭的雪风在烧得滚烫的耳边呼啸，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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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38 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