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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暗夜 ...

  •   不知道胤禩做了怎样的决定,张明德从此再没有出现在我的家里。听说看管咸安宫的换了老四,康熙让在京四品以上,地方三品以上的官员公开举荐太子,颇有些民主的意味,如果真是这样,老八差不多胜券在握了,这几年,他的交游几乎囊括了大清大半的官员,再加上裕亲王曾经的举荐,宫里不时有内应传来消息说他的得票遥遥领先所有的阿哥。举荐这个程式,几乎就是为了他名正言顺的上台而特别设计的。更明显的是康熙派了老八去清查内务府总管凌普的案子,凌普是太子的心腹,这里面的隐义,那些精于钻研的朝臣自然心知肚明.
      前面的灯光常常通宵的亮着,比灯光更炽烈的野心和热情照亮了八贝勒府,和对面一直安静沉寂的四贝勒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额娘,我三天没看见阿玛了。”明秀玩着我绣了一半的布片对着我撒娇。她这两天有些咳嗽,一直在家呆着,好动的性格让她很有点坐不住.我笑笑不语,心里却莫明其妙的有点不安,好像他这就要唾手可得的地位来的太容易了些。最近读荀子看见的一句话更叫我心惊:物禁大盛。他如今不知道算不算是大盛了,应该不是吧。
      “额娘,你在不在听我说话?”她使劲拉拉我的衣服道。
      “恩?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找阿玛都被张老头拦着,我喊阿玛也没人答应,我去找小弟弟玩冰倩格格却总是盯着我,看的我都没意思起来。还是弘时哥哥好,他带我在四婶的厨房里找好吃的,还送给我这么大的风车。。。”她夸张的张开臂膀比划着。
      我笑笑,弘时和明秀差不多大,但却从来不争不抢的,很有大哥哥的样子,可我总记得他的结局是不太好的,很想叫明秀别和他走的太近,但我常常怀疑我的记忆,而冰倩好像真正成了一座收缩的冰山,一丝缝隙也没有的保护着她的儿子,好像总有人要去害他似的,明秀在这个家里也确实孤独的可怜。
      “额娘,你怎么老不说话。阿玛不理我,你也不理我。”她很有些沮丧的低下头去。
      “谁说阿玛不理明秀了,恩?”胤禩笑着走进来抱过明秀,明秀开心的蹭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咯咯乱笑。
      他抱着明秀坐下来,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我说,“最近惶惶的朝臣总是来问主意,我少不得安慰他们,一个两个,一群两群的,没感觉就天黑了,怕你们休息的早,就没来看明秀。”
      他的声音有一点点的嘶哑,明显是休息不足的样子,可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无限旺盛的活力。
      我点点头,算是听见他的话,却没什么好跟他说,他有点尴尬的回头逗弄明秀,屋子里除了她肆无忌惮的笑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反而有些局促。
      过了一会儿,明秀笑够了,胤禩拍拍她,转过头对着我,“你好久不回安郡王府了吧?明天我陪你回去看看,安郡王那儿都知会好了。”
      这会儿终于要用上安郡王这张牌了,看来他真的是倾巢而出,我在这府里的意义也差不多结束了,我想了想,决定告诉他考虑了好久的想法。
      “胤禩,等你的事情成了,你就休了我吧。你还记得那年我跟你说的话吧,女人不应该依附男人活着。我在这府里十年多,早已厌倦了。”看着他脸色变了变要说话,我摆摆手,示意他听我说完,“从前是因为明秀小,她现在也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粘着我。明秀还是放在府里,你好好教她,等我安顿好了来接她。安郡王,也善待他们吧。冰倩打理这府里的能力不在我之下,从前我在,她多少受些掣肘,我走了,她是能担起来的。原先我是恨她害了桃夭,现在桃夭也死了,再没什么可以计较的。她该是不会害你的。宫里那儿,她也比我讨喜的多。”我说着有些哽咽,长长嘘了一口气,勉强对着他笑了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放开了,然而我却知道再这样呆着,我恐怕再也不是自己了,这些日子,我忽然想明白了:既然我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自己,不如去变个环境继续做自己。
      “你还是在怨我。”他皱着眉头说道。
      “没有。真的没有。“我冲他笑笑,像是在证明这个太不可信的否定的确发自内心,“我不太适合这样的生活。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你决定了跟揆叙一起走?”他很有些疲倦的盯着我。
      “揆叙?”
      “他今天跟我说了。不管结果怎么样,他要弃官离开京城。财产之类的东西,他会全部给老九。”
      “他也要走?”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揆叙跟我有些想像。虽然我来自未来,他也比我要有学问的多。
      他挑了挑眉头,未置可否。
      “你不要这样子。他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看着他,很认真的告诉他我的想法,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不能理解我所谓做不成夫妻做朋友的理论,这个,我恐怕很难解释清楚了。“我只是想出去到处走走,一个人。”
      “过一阵子我也要去江南,我送你去吧。我想,你肯定想先去那儿。”
      我低头,心又跳漏了两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被他看的通透,但到嘴的疑问却被他近乎恳求的眼光压了下去,我只好笑道,“那就麻烦了。”

      明秀咬着手指看着胤禩渐渐走远,突然咧着嘴巴凑到我面前,两手轻轻拍着我的双颊,“额娘,笑笑。”
      我朝她挤了个微笑,“怎么?”
      她不搭我的话,疑惑的用手指戳着我的脸颊,疑道,“怎么没有?”
      “什么没有?”
      “阿玛说,明秀笑的时候脸上这里会有个什么窝的,可是明秀看不见。”她又夸张的咧着嘴,一手在脸上摸来摸去。
      我笑道,“那是酒窝。你去对着镜子看看就知道。”
      “就是装酒的窝,脸上怎么会有装酒的地方?”她捧着我的脸前后检视着,“阿玛说明秀笑的时候最像额娘,额娘也有装酒的地方。”
      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噗哧笑出了声.
      “对了,对了,看到了。“她拍手笑道,随即神色又有点黯然,“可是额娘对着阿玛从来不笑,阿玛就看不见了。”
      看着她和年龄不相称的垂着眼帘,我的心里全是抱歉,虽然我尽力让她享受到父母的爱,但我和胤禩的问题,她却全看了个清楚,夹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份感受。
      “额娘,要去哪里啊?”明秀抬起头来轻轻的问道。
      “额娘。。。”我看着她清澈的好像能滴出水来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对于胤禩,他是成年人,我可以讲道理,我们之前的问题他也清楚,可是对于明秀我能说什么,她是我的无辜的孩子,我不想让她有不幸的童年,可是如今还是要离开她,恐怕这一辈子无论我今后如何的补偿,都要对她存着一份歉意了。

      第二天,我终于回到了安郡王府,尽管我对这儿并不熟悉,但好歹这里也是我的娘家.
      安亲王府在在东城,离十三的府第不远。坐北朝南,最前沿有东,西阿斯门,门外有“辖喝木”,上马石,拴马桩,对面有刻着康熙亲书的“福”字照壁。阿斯门内为狮子院,当中为宫门,左右两只石狮子对称。进了大门,就见到大红的柱子和五彩金云龙纹装饰的殿宇交相辉映,绿色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马尔浑舅舅早就迎出了大殿。
      他比从前老了很多,一身墨绿的坎肩反而衬出脸色有些暗,只是看着我的眼神还是像从前一样,担心也有些责备。这好像是一种变相的宠溺,让我觉得不管怎么样的为所欲为都会有人在后面帮忙承担,一时间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舅舅。”我笑道。
      他点点头,“快去后面吧,福晋知道你要来,早给你准备了苏州的糕团。”淡淡的语气却让我真有种回家的感觉,我轻快的答应了,留着胤禩和他寒暄,被丫头引去了东跨院。
      福晋还是和过去一样,温柔贤淑,井井有条,见了我热情而不失礼数,把我引进了一直给我留着的闺房。
      落了坐,一边叫丫头去整治那些点心,一边闲话,“明秀怎么没来?自从过年见过一次,我好久不见小格格了,又长高了吧?”
      现在别人说到明秀我总是特别的兴奋,连连点头,“好像每天都在长高似的,天天听她说些新鲜的事情日子就过的跟流水似的。本来也是要跟着来的,可是昨儿晚上着了点风凉,今早上怎么也不肯起来,就让她在家里赖着了。”想到明秀嘟哝着小嘴眯着眼睛的样子我的心里就涌起一片潮湿。
      “看你这两年倒不似前些年莽撞,府里治理的也越发的井井有条了,我和你舅舅都欣慰的很。”她笑道,“这房间都按着你出阁前的喜好摆着,就指望你没事儿多回来看看呢。八阿哥现下是朝廷的红人,我们虽说要避这趋炎附势的嫌,但邀请自己的外甥女儿常回来看看想来也是没什么可闲话的。”
      我忙道,“舅妈多心了,舅舅舅妈对毓敏的好我一向记着,就是胤禩也常常念叨着你们呢。”
      她听了抿了口茶,淡淡笑了笑。正在这时候点心来了,两人少不得又吃着聊着闲话了一通。
      快到太阳西沉我们才辞了他们,一路回来。本来安郡王留了饭,可我一心挂念着明秀,急着赶回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一天不见就想的要命。
      胤禩和安郡王看来相谈甚欢,两人挽着膀子一路出来,脸上都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我们坐在马车里,望向窗外一样的风景,只是却不知道对面的人想着什么,倒是很像我第一次和他一起进宫时候的情景,一晃神十年都过去了。时间真是过的飞快,我来不及收拾好一路的碎片就被赶着不停的往前往前,等到我终于有了时间和心情的时候,那些想珍藏的却又像一场大雪后的地面,被盖的干干净净。我自嘲的笑了笑。
      “想到什么了?许久不见你笑。”
      “我想到,咱们都过了十年了。从前偶尔听到一个唱儿歌的,词儿里有什么,十年之间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说着突然觉得时空实在滑稽,不禁笑起来,“这词儿听着好玩,如今想来。。。”我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措辞,想了想,“如今想来,还是好玩。对了,宫里的结果可下来了?”
      “皇阿玛明儿叫大起,想来说的就是那回事。”
      我点了点头,终于要结束了.他得偿所愿,我也好安心离开,总算是划下一个句号,但是心里又有一点的惆怅,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说起来,按着这时代的标准,他对我真是好的算是纵容了,但我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也按照这个时代去看他.我穿着旗装,梳着燕尾头,也用凤仙花染指甲,可是不管看上去如何的相似,我的心里始终都有一块没有办法同化的角落,让我没有办法容忍一些东西.如果我不是穿越而来,也许我们真的会幸福.
      “再过三个月额娘的寿宴,你。。。”
      “我当然参加。额娘今年是大日子,婆媳这么多年,我岂有不去的道理。只要那时候我还是福晋。”我接过他的话头笑道。
      “我想,过些日子我们应该会移府,离开这地方,重新来过。”他直视着我,眼神里有不加掩藏的期待。
      “过去的都存在那儿呢。重新的起来么?”我低头想想,笑着迎上他的眼光,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终于移开目光,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趟老九府上。”
      我点头,他终于倾巢而出,成败看来在此一举。
      可是,我刚下了马车就感觉到府里的异样,灯火通明中,伊尔哈看见我把手上的一盆水交给杏儿急急忙忙的跑来,“格格,小福子总算是找到你了。”
      “我刚回来,没有看见他。”我指了指马车道,“什么事情?一个个火烧眉毛的样子。”
      我一边解下身上的昭君套交给她,一边往前走。
      “小格格中午的时候发了高热,请了太医来说是年纪太小不敢开药,要等贝勒爷福晋回来才能定夺,如今一直用冷敷撑着,已经有些迷糊了。”
      好像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全被抽掉,我的心一下子揪紧,.虽然伊尔哈从来不说谎,可我还是无法置信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现在怎么样了?太医呢?我要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急急的就往明秀的房间赶。
      小小的明秀裹着被子躺在又宽又厚的榻上,显得单薄的可怜.我几乎忍不住掉下泪来,急忙走到她的边上才发现她居然还有些抽筋,闭着眼睛,脸烧的红红的,更让我揪心的是喊她的名字她也没有一点反应.我抱住她,想让她停止抽搐,却立刻就感觉到了像燃烧起来般的热量,此刻我几乎是惶恐了,抬头对着恭立一边的太医急道,”怎么会这样?你没有给她诊治么?难道一直看着她这样?”我简直控制不住我的情绪要对着他叫喊.
      “格格邪风入侵,此时正是急发的时候,本来臣可以给她下些抑制的猛药,可是她年幼体薄,怕是一时支持不住.所以只能相机而动.”他揖了一揖,不紧不慢道.
      “那你就看着她这样?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握着她火烧一般的小手,心里却一阵冰凉,原来一场发烧感冒也可以夺走我女儿的生命.
      “毓敏!”胤禩站在门口,有些责备的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摸了摸明秀的额头,对着太医道,”福晋的意思,你可有什么应急的办法?”
      “臣开了一味紫苏百味汤,可以消火解热,已经交代下去了.”
      胤禩点点头,示意太医随他到外面去.
      我看着明秀,本能的觉得他这味药不会管用.放在额头上降温的冷毛巾换了又换,却不见温度低下去,再这么烧下去,她根本就撑不住.我忽然想到小时候生病时候我妈的做法,她是个医生却很早给我吃药,总是说是药三分毒,但我总是在她的照料下很快恢复,眼前似乎又有了希望.
      “伊尔哈,你去倒碗温开水来,另外把明秀的衣服换成透气轻薄的.”
      换了透气的衣服,一碗碗的灌水,又喝了药,明秀的高热却还是没有退去的迹象,我的背上全是冷汗,从前听说一个亲戚就是发了一夜的烧,死了.现在明秀已经烧了这么久,我简直不敢往下想.
      “还没退?”
      我有点迷惘的抬头,看见胤禩站在床边,皱着眉头.
      他坐到床沿,看了看我,”还有个法子.太医说,针灸放血也能退烧,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只是要受点皮肉苦.”
      我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她还这么小,怎么行…”
      我看看她,好像因为发热又变小了很多,所有的主意都没有了,只是不想再让她受苦,甚至希望可以把她的痛苦转移到我的身上.
      他想了想,”这是如今唯一能试的方法.风险也并不很大.太医也说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扎下去她不疼的么?她这么小,已经烧了这么久还要扎针?你怎么忍心?不行就是不行,你去找传教士来,他们的西药比中药管用很多,去找穆景远!他有办法.”我突然想到老九认识的那个葡萄牙人,他们治疗这些病的药要比中药见效快很多.
      “洋人的奇技淫巧怎么能当真?再说他现在不在京里.现在怎么是你任性的时候?你看看明秀已经烧了大半夜了,还一点都没有退的迹象.”
      “我任性!明秀不是你的实验品,你怎么能让人在她身上扎针?你还有没有良心,她好歹是你女儿!”我简直没有办法思考,几乎要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大叫.
      “伊尔哈,你去请李太医.”他说着走到我的面前,低头道,”你出去呆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伊尔哈,不准去.”我不理他,转头道.
      “你还要怎么胡闹?”他狠狠的拉过我,捏的我的骨头疼的都要碎了,”你还有什么办法?你就这么看着她一直烧下去?”他瞪着我,几乎是低吼,像一头发怒的豹子,眼睛红的可怕,额上筋脉必现.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睛脑子空白呆在当场.四肢乏力,脑袋里嗡嗡乱想.

      等我回过神来,李太医已经进来给明秀扎针了,他从红木盒子里面取出长长的银针,扎在明秀的手脚上,每一针扎下去我都不自觉的颤抖一下,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我咬着牙,紧紧的握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原来我还是只能看着她听天由命,救不了,也代替不了,一直都以为能让她在我的庇护下健□□长,但终究护不周全.
      “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恨你一辈子.”我抹去掉下来的眼泪,头也不转的说.
      这时候,我的紧张好像房檐上一滴滴汇聚的雨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跌落,只想找个人来承担我的压力,好像这样可以让我好受一点.
      他什么也没说,握住我的拳头,耐心但是固执的打开我的手掌,再握紧,他的手里居然也有冰凉的冷汗.
      太医终于取出一把银质小刀,在火上烤了烤,把明秀的小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看着她不堪一握的胳膊,再看看那把闪着冰冷光泽的刀,我抑制不住的抽泣了一声,在安静的窗外的风声都清晰可辨的屋子里听来更加的可怖.我紧紧的咬住嘴唇,把所有的眼泪都咽在喉咙里,鼻子一阵阵的发酸,呼吸都不再畅通,太医终于往她的胳膊上划下一道口子.我撇过头去,眼泪随着身体的震动一串一串的落在地上.脑袋毫无抵抗能力的被一只大手按在石青色的马褂上,一只手迟疑着抚上后背,轻轻拍了拍.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着他的心跳糅合在一起,在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的头脑里一遍一遍的回响.
      “好了.”
      很久,耳边响起他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我恨不得一步就跨到明秀的身边,原先总嫌太小的房间此时却大的好像要用很长时间才能走到她的身边.她还是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
      李太医长出了一口气,”福晋稍安毋躁.格格不时就会醒过来.”
      听了他的话,我将信将疑的去喊明秀,心里却还是在怀疑着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你别总是这么喊,太医说了她会醒就一定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面只剩下我们两个,他坐在明秀的床沿,对我道,”你也累了半夜了,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我看了看明秀,摇了摇头.他也不坚持,低下头来又去探明秀的额头.
      夜很深了,天黑的像化不开的浓墨,没有星星,看不到月亮,只有飕飕的风声拍打着窗户,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两个人守护着一个生死未卜的小生命.谁也没有心情去说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却没有人感到困倦,只是紧紧的盯着她,好像等候将要到来的神迹.胤禩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抱在了怀里,像抱着一件易碎的水晶.
      “阿玛.”
      我看不到她的脸,却在胤禩惊喜的表情中听到明秀低低的迷迷糊糊的一个单词.我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动听的声音,那些神话里可以迷惑人心智让人不觉肉味的美妙的嗓音一下子有了具体的存在.
      他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吻了吻明秀的额头,明秀却不安份的动了动身体,朝我伸出了手,软软的小胳膊上还裹着纱布.
      “渴.”听到她提出要求我像受到了最神圣的旨意一样立刻站起来去拿桌上的茶碗,脚麻的似乎有好多蚂蚁在爬,好不容易扶住帷帐才没有倒下去.我自嘲的笑笑定了定神想再站起来,却被他用眼神阻止了.他拿过茶碗喂明秀喝了水,看她又安静的睡过去.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比刚才好多了,身体也不再抽搐.看着她安稳的闭上眼睛,胤禩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站起来对着我道,”你也去歇着吧.我进宫了.”
      天刚刚有些泛白,听了他的话我才想起来今天对他是一个关键的日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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