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平安》三生涅

10、纠结

　　过马路的时候，路远远远瞧着车就觉得不对劲儿。
　　定睛看看。
　　车内竟空无一人。

　　#

　　林苏牵着木木回来的时候，路远的车已经不在了。

　　她怔愣了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

　　呵呵呵，好熟悉的场景！
　　多年前，她也不过是去买了瓶水，回来的时候他已然无踪。

　　这就是他们，不管过了多少年，还依然是这样的状态。

　　两个人从来就不在一个步调上。

　　林苏连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路远一定是以为自己抱着木木先走了。

　　心脏像冬日里的太阳，惶惶欲坠，林苏望着路远方才停车的空地，怔愣了许久。

　　木木晃晃林苏逐渐冰冷的手，声音里蕴着些许不安，“妈妈，路叔叔走了？”

　　#

　　路远几乎闭眼都能想起最初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林苏，是什么样子。
　　因为那时的她满足了他所有关乎于女生的宵想。

　　她单纯，美好，还带着些小天真。认定路远所说的每一句话，觉得它们都是真理。
　　她小心翼翼地遵循着他给她设定的轨迹，进入学生会，和老师搞好关系。
　　她在证明自己有能力之后毅然嫁给了他，当起家庭主妇。

　　可岁月如镰，时间切割去了太多的圆滑美好，留下那么多钝角，顶割的路远生疼。
　　她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而却越发强烈，有强烈表达自己的意向。
　　于是他们开始意见相左，她开始无端地使用一个证明题：你到底爱不爱我。循环往复。
　　每当吵架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路远都会在心底暗骂一句：shit。
　　我不爱你跟你结婚？不爱你跟你在一起纠缠五年？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王衍成私底下开的的静吧。

　　破旧的仿古风格，几把铁艺椅子随意的摆在围栏外，雕花的铁扶手被灿灿的夕阳镀了层金边，Adele沙哑的歌声像云像雾一般从留声机里细腻温柔地飘出，融融地，醉人心怀。

　　路远坐在围栏外的阳伞底下，伸手玩着夕阳投来的光影。
　　手影变幻成各种样子，跳跃，斜长。

　　王衍成拿了两瓶德国黑啤Jever放在桌子上，斜眼看他，“怎么上这来了？”

　　“没耽误你做生意吧。”

　　“哎呦呵，”王衍成大笑两声，“您可不能这么说，您来那是蓬荜生辉！”

　　“别贫。”路远失笑，打开拉环，畅快地大喝一口。

　　王衍成愣了小会儿，跟着打开一瓶，像模像样地踢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来，“怎么了这是，你不都戒了吗？还真喝啊！”

　　每次路远过来，王衍成都拿两瓶啤酒勾他讽他。
　　路远自制力一向很好，打开瓶盖摆在他眼皮底下也不会喝。
　　可这样的自制力，只有王衍成知道他是如何锤炼的。

　　他低着头，王衍成看不清他的表情。
　　默然中，他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见到林苏了，”他有些艰难地继续，“还有孩子。”

　　王衍成心中大震，整个身子伏过去，眉间拧成川字，“孩子？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是啊，这玩笑是挺国际的。”路远拿着杯子兀自和王衍成碰了一下，仰头将易拉罐里的酒喝干。他的眸光沉黯，像阴着雨的天际，灰蒙蒙的。

　　半晌，王衍成小心翼翼地问，“那孩子是你的？”

　　“林苏亲口跟我说的。”

　　“拉倒吧！”王衍成抬起身子，眯着眼，“还不定是跟谁生的呢！都五年了，谁知道她中间都干嘛了啊，你别信这套，当不住是觉得还是你心眼好，回来坑你也说不定。”

　　路远沉默了几秒，又开了一瓶，“别这么说她，我了解林苏。”

　　“切，就你愿当冤大头！”
　　作为路远的好哥们，王衍成对林苏一点好感也无。
　　从他们闹别扭开始，王衍成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丫头是怎么折磨路远的，直到他们离婚。她对路远的影响也不仅仅是时间那么简单。

　　暮色渐渐降临，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扩散的比什么都快。

　　“木木……”路远的眸光和暮色染成一片，“那孩子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木木？
　　半晌，王衍成狠狠点头，“算她狠。”
　　既然路远这样说，他也没法再纠结孩子身世如何，认命似的问他，“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路远的眸光散淡，望着马路上横流的车辆，没说话。

　　“你要那孩子？”王衍成后背浮起冷汗，“还是打算为了孩子破镜重圆？”

　　在路远长久的沉默中他坐不住了，“大哥，你不会真的打算要重头开始吧？那些，”他顿住，蹙眉咬了咬牙，还是愤愤不平却又不敢说的太清楚的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他妈都忘了？”

　　“不会，”路远终于抬眸，“你不知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心像化了似的，就那么一瞬，我感觉为了她要我做什么都行。所以我现在只是想做个好爸爸。尽我所能。”

　　王衍成的脸色随着他的语气紧绷后终于缓下来，“你真是要吓死我，行了路远，好爸爸很简单，给点钱，每个周去接孩子看孩子，让她能感受父爱就行了。我真受不了你这臭德行，搞得我以为世界要末日一样。”
　　“对了，”他想起什么似的，“男孩女孩？”

　　“女孩。”

　　“这些年她一直一个人？”

　　路远叹气，“看样子是的。”

　　“那也怪不容易的。”王衍成径自喝了一口，口风突转，“她就作吧，当年死活要闹，心还这么狠，都他妈五年了才带孩子找你，早干嘛去了！”

　　“不是，”路远忙解释，“我们是意外遇到的，我也没想到，那孩子都五岁了……”

　　“意外遇到？她是不是还想这辈子都不找你？！可不得五岁嘛！要四岁还不是你的呢！”王衍成的情绪完全和路远不在一个频道上，“那你自己想好，反正就为了孩子，别损了夫人又折兵。赶明儿我得给我的前女友们打一圈电话，说不定也有那么几个私生子老子不知道，草。”

　　路远没接他范二的茬，兀自说道，“她现在好像对我接触那孩子，有心理上的排斥。”

　　王衍成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那是做婊子还不忘立牌坊吧！”

　　“……”

　　路远心知这个话题不能在进行下去了，王衍成对林苏的意见似乎比自己还要大上百倍。
　　他干笑两声与王衍成碰杯，不再多说。

　　走之前，路远撂下一句，“榕华品苑这个项目，致恒那边的负责人是林苏。”

　　王衍成愣了半晌。
　　“我操他二大爷！”

作者有话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