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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吕青鸹连着在沈府探了几天,沈仲淳不动声色地照常打理,青知白艮依然暗送秋波。树上鸟儿还在叫,地上猫儿也在叫,一个报春,一个叫春,叫得老米儿心痒痒,节骨眼儿上闹着要回柳巷,说一天见不着媚娘浑身骨头疼,横竖是个死,赚不过石榴裙下做风流鬼。

      吕青鸹不理他,老米儿这厮都是油锅里下过几回的老油条,吃不了亏,这几天把沈府上下花草糟蹋个遍,看着长叶的就想扯上几把,沈仲淳也不恼不赶客跟他耗着。

      终于老米儿腻歪了死了心寻回温柔乡啥信儿也不留就跑了,吕青鸹无力地背上包袱次日走人。

      荷叶冒出了尖儿,卷到一处去成了细细的一条。吕青鸹走了半日,寻到荷塘旁边找了个破烂客栈打尖。与其说客栈,不如说草屋,荒郊野岭的,难为玄真和海棠在这附近住下来,果然有情饮水饱么?他笑一笑,春分未过日头还没喜欢在天上长呆,还没到晚饭时候天就黑了,落了脚打算洗洗尘,拉着老板要热水。

      “热水?地龙头子那里有,东边自己找去。”老板说。

      青鸹摸黑到灶房,依着明灭的灶火循着热温靠着边找着了锅子,一打开盖子白气都冲脸奔过来,熏得他脸面上所有皮肤眼都开了,湿润润的舒畅啊。他麻利地打了一桶,发现室里草屋可洗不得,湿了地头一脚泥泞还得捎上洗鞋。

      大不了忍一下冷,在外头快点洗洗图个爽快。可这黑灯瞎火的……吕青鸹扯着嗓子喊,“老板!有没有蜡烛啊!”

      老板蹲在墙头抽着旱烟,眉头都不皱一下,吸完一口拿烟枪戳戳天上才说:“这不是有月亮嘛。”

      吕青鸹提着一桶水抬头看了看月色,好吧,将就洗吧。

      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空桶哐当哐当擦着大腿边晃荡。洗了澡不单净了身,连带起了乏气,眼下给他一铺稻草也能睡出花来。

      回屋也不用熄灯,因为没有灯。躺下就能睡了,颇有天为被,地为庐的感觉。等等,什么东西?吕青鸹一个鲤鱼打挺,擦了火石烧了堆稻草,依着火光看着方才躺下的地方,寒瘆瘆一把匕首,刃尖插着一张薄纸。要不是刚戳进一点刺了刺,就不是衣裳破洞是背心开窟窿了。

      苍穹外月貌惨白如霜,吕青鸹捏着纸条踱着步走到亮着灯的屋外,这屋倒不比他的草棚,门窗齐全,坐南朝北。难不成茅茨之屋,或有侯王?侧耳倾听微有水波暗涌,兰香潜隐,听归听着,脚下没有停,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前,手指还没叩上门,门自动开了。

      哗啦啦地一人从木桶水中跃起,并没有背对他,反而赤裸裸地面对着,眼睛泛红,不知是泪水还是清水水淋淋地沿着长发流下,翻山越岭迂回落谷。

      吕青鸹眼睛失神地愣在原地,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吕长老,别来无恙啊。”辟芷从内帐里走出来,结结实实地踏在他心房上。木桶里的沈凝咬着唇,没有避闪亭亭玉立。

      “什么长老?江离宫群雌粥粥,说不清的聒噪,少来套近乎。”吕青鸹说。

      “呵呵。先别急着这么说,江离宫的好,你还没有食髓知味。凝儿,你说是不是。”辟芷说

      “正是。”因为寒冷,唇色变紫,但沈凝音调都不带颤一下。

      “我要你陪我做一件事。”辟芷把手背到身后,看着吕青鸹说。

      吕青鸹皱了一下眉,怎么,逼人做事还得搭上人家少女的清誉?

      “懒得理你。”吕青鸹转身就走。

      “出了这门,你以为沈仲淳会放过你吗?他的宝贝女儿,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如果他知道了,你离死还远吗?”辟芷不缓不慢地说。

      “我管你什么七情五义,先礼后兵,我开的是一言堂,做的是霸王买卖,我说不管就是不管,今晚你是让我不走我也得走。”吕青鸹撩起袍子抬脚跨出门槛。

      “吕大侠这就走了么?”沈凝弱声弱气,这样游丝的声音最能留住人。

      吕青鸹顿了顿,说,“一般打了照面就叫我大侠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讨好我来套近乎求办事,不敢直呼姓名,一种是受了我恩惠。姑娘是属于哪一种?”

      “但凡依靠别人进去,又不能做好做久,都是给推荐人打脸的。”沈凝说。

      “常言道,三代富有才出一个上等人,姑娘何必与虎谋皮。”

      沈凝慢慢坐下目通关,水的余温渐渐又熏红了她的脸。蒸腾气里红杏深花,菖蒲浅芽……雨过炊烟一缕斜。“人的心这么大,出了亲人好友,旁的人还得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不累么。又不是晏子使楚,下等人拜访下等国。再说,欲除禽兽必先献身于禽兽。”她倒也不避讳辟芷。

      摸不准这禽兽是指谁,看过辟芷,好像料到了她会说这话,站在那里,等着他们拉家常。

      吕青鸹站在月下,青色的袍子打着旋儿,空架架的又种说不出的孤独。“好。”他说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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