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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房东温叔(二) ...

  •   孟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儿,一大早就不消停,身体往后仰,伸手一挡接过温叔的一掌,一来一往间,孟阳已连续接拆了温叔好几招。
      她的武功自是来自温叔教导,两人的招式一模一样,不过比的是谁更快,温叔经验老道,痴迷武学大半生,孟阳自是不如他,不过孟阳年轻,刚开始时还循规蹈矩的依照拳式招法来,但自己是女子,体力是个弱势,被挨打得多了,心思就动在了别处,时常不按章法的出拳,以灵巧轻盈变化多端来取胜,这样出其不意的打法,温叔时常也奈何不了她,只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痛心疾首地说她欺师灭祖,不肯好好的用功。
      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孟阳心有戚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老老实实地挨打,最多不过疼一疼就过去了,总比惹温叔生气不理你个两三天来得容易些。
      今日一大早,风高气爽,温叔见孟阳房门半天没动静,心中有气,这么好的天气睡懒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心中不满出手就不留情面,一招快似一招,可孟阳几乎天天这么被他打,不在挨打中沉默,就在挨打中反抗,温叔虽然拳法娴熟可丝毫也占不到便宜,孟阳身手敏捷,只守不攻,温叔一脸的不悦,招式越打越猛,看来,今天不把孟阳给打趴下,怕是不会罢手的了。
      孟阳这几年曾细细地研究过,温叔所教的咏春招式,贴身的短打把,非常适合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人来练,她也曾偷看过跆拳道的擒摔技法,都是些比较适合女子作为防身术来傍身的武术,孟阳“过目不忘”,为了免于挨打,对别的派系掌法觉得实用便默记了下来,融会贯通在实战中,这才落实了温叔给她的罪名。
      巧归巧,可孟阳也是实打实地磨练出来,这三年,在温叔的日夜督促下,通过肌肉协调锻炼、气功训练提高身体的反应能力,日积月累,此时的孟阳年轻,体力佳眼力好,反应又快,思维敏捷,经过刻苦训练的结果便是,出手准头越来越高,体能随时能发挥到了极限,又能快速的恢复,一切已不能同日而语。

      “温叔,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眼看上学的时间就要到了,还没洗漱,看这势头,温叔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孟阳只能连连告饶。
      “哼,臭丫头,昨晚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三更半夜都不回来?”温叔收起了凌厉的拳法,不过手还是摆着架势,在等着孟阳的回答,意思是你回答不出或是让我不满意,随时收拾你。
      孟阳笑嘻嘻地挤眉弄眼,一副讨好的模样,一边到天井边上洗漱一边寻思着怎么说,想不到昨晚这么轻手轻脚,还是被老头儿给发现晚归。

      “孟阳,孟阳,快点,要迟到了。”这时,一个对孟阳来说如天籁之音的喊声从院门外传来,让孟阳如释重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糊弄的理由,真要说实话,看温叔的架势估计现在他一时半会也接受不来,还是先瞒着吧。
      孟阳对温叔的感情似师徒,可又比师徒多了点什么,有个词孟阳一直都不敢正视,因为有个人一直在她内心的深处,她对他充满着不知是爱是恨或是怨的复杂感情,所以孟阳对与温叔之间难得的温情总是用心呵护,不想因什么误会来破坏这份缘分。
      老头儿不善言辞,可从日常生活起居,或传授她拳法要点为人师的时候,孟阳都能从他身上深深地感受到“爱”这个东西,这是一种师父对徒弟期许的爱,是长者对晚辈苛责的爱,也许老天爷真的很公平,关了这扇门,会替你开另外一扇窗。

      小院铁门被拍敲得“嘣嘣”直响,在外嚷嚷的人又喊了一嗓子:“孟阳,快点,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臭小子,别把我的门给拍坏了。”温叔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吼起,门外的声音立马戛然而止,当温叔看出孟阳想趁他分心的当会溜掉,右掌一探挡在孟阳的前方,孟阳无奈侧身一左一右地躲避,对着大门喊了一声:“乐山,我马上就出来。”而后苦着脸无声地向温叔拱手。
      温叔脸上紧绷,心想我才不上你的当咧,次次都来这个,每次都耍赖,当我好欺负。
      一退一进间,院中的两人又过了几招,缠斗得激烈正难分难舍的时候,孟阳一边撤手一边往院门的方向退去,温叔当然看出她的意图,便一个劲的阻挠,穷追不舍。
      孟阳苦着脸,再这么下去就真的要迟到了。心思一转,穷则思变,突然露出自己的破绽,引得温叔探手过来时一退一缩,从温叔的身侧滑过,温叔大概也没想到小丫头会这么狡猾,没有原则,一时上当慢了半拍,却被孟阳伺机脱开了身,只见她开了门前还笑嘻嘻地说:“温叔,承让承认,我们晚上再来,我要迟到了,真的要迟到了。”说罢提着掉落在地的书包飞奔出门。
      分明就是耍赖,还义正言辞,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即逝,温叔重重地哼了一声,嘟喃道:这小丫头,狡猾!不过日渐进步,果真不辜负我的一片苦心,要是师弟见了她,还会不会说我顽固,墨守成规,看徒弟就知道师傅是如何开明创新,嘿嘿。

      乐山看着齐耳短发的孟阳突然开门,跳跑到他跟前,满头大汗,嘣的一声关上门后对他嫣然一笑,“走吧。”
      乐山心中一喜,咧开嘴,伸手欲掐她红扑扑的脸颊,笑问:“干嘛呢,一大早就像跑了八百米似的。”
      孟阳避开乐山的“魔爪”,反而灵巧地用手敲了一下他的板寸大头,恨恨地说:“说了多少次了,我早起锻炼的。”
      乐山摸了摸被敲的脑袋,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想捉弄她反而被她捉弄,不过虽然结果一样,过程却是很快乐的。
      乐山故作老成,反问:“是吗?”
      孟阳不以为意地憋憋嘴,这个乐山不过是和她一样大小的小伙子,心智还没长开,对孟阳来说这就是一半大小孩,只是他为人淳实善良,又和孟阳住在同一条街上,碍着跟他是大班的同学,又是学习委员,就默认两人有课的时候,乐山来叫上孟阳一起去上课。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孟阳戳破,乐山只腼腆一笑,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挠了挠头跟在孟阳的身后,亦步亦趋。
      孟阳的态度跟以往一样客气疏远,可在乐山大而化之的脑子里,他也没觉得什么,只要能跟孟阳在一块他就开心,时间不多,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学校的方向小跑而去。
      孟阳轻快地走在前面,乐山落后她半步,当穿过老城区菜市场的时候,一副带着浓郁生活气息的场景扑面而来,清晨的阳光柔和,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着车辆行驶、大人小孩说话的各种声音,交织成一首浑然天成的交响乐,安详平和,孟阳微眯着眼,嗅着空气中万物苏醒的味道,默默地感受着生命的繁荣。

      蓦地,乐山拽了一下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美好地臆想,孟阳有一丝不快,扭过头不耐地问:“干嘛?”
      乐山没有惯常的嬉皮笑脸,反而一脸严肃,孟阳心神一敛收起自己的不悦。
      乐山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孟阳,在我们身后,好像有个男人一直跟着,都跟了好几条街了,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个路人。”
      孟阳眉头轻蹙,脚步也不禁缓了下来,自己这么大意,竟一点都没有发现?再看乐山,他皱着眉,脸也绷着,时不时小心地回头张望,这不是开玩笑。
      乐山是个温和守己的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很少见到他这样严肃刻板的样子,因着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会帮老师收齐作业,有少数同学屡次不交作业,他都是很有耐心的催等,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因为他从不开过分的玩笑,是个实在厚道的人。
      孟阳没有立刻回头,也叫乐山不要再回头,她低垂着眼帘,沉吟片刻后轻声地对乐山说:“不要管他,我们快走。”乐山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人加快了步伐,肩并肩地往前走,意图甩掉身后的人。

      孟阳的第一反应是昨晚的事,但思前想后,自己回来的时候很小心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哪些人是不会真的跟到这里来,那跟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乐山看错了?
      街道尽头的拐弯处,往右一拐,孟阳猛地拉着乐山的手,飞快地躲进隐蔽的街角,紧贴着墙壁静静地站着,足足等有一分钟后,才缓缓地探出头,看身后跟着他们的男人。
      根据乐山的描述,孟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人,是个身材修长,五官英挺的青年,眼角眉梢带着一些凌厉,身上衬衣的袖子挽到了手臂,左手带着一块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受过良好教育的气质,不似在这老城区里会出现的人,因为这里大都是外来农民工、小贩们聚集的老城区,他这样的穿衣打扮,站在早市的小街道上,显得尤为突兀。
      像是失去了目标,青年此时正抿唇站在路上张望,从他身边过往的人也好奇地对他张望,这样引人注目的行事,不是很容易就被人发现吗?如何跟踪?
      孟阳心有疑惑:“乐山,你有没有看错,他是不是真的跟着我们?”
      乐山为表明自己没看错,表情着急,很用力地点头,忽地脸色一亮指道:“孟阳,你看,他看到我们了。”
      果然,青年发现了孟阳他们,没有追过来,也不避开眼神,只站在街边一脸深思地看着他们藏身的地方。
      孟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也非常肯定不是她曾经光顾过的“上帝”,因为孟阳此时的记忆力超强,她有自信不会记错,既然这样,心怀坦荡就没有必要躲躲藏藏。
      孟阳把乐山拉了出来,站在大街上问:“你认识他吗?”乐山摇头。
      “那就好,我也不认识他,我们又没做什么,不用理他,可能是个疯子之类的,我们快点走,这回真的要迟到了。”
      孟阳对这样奇怪的人心中还是警惕的,可又不愿惹事生非,乐山在身边,只要那人不主动找麻烦,她就只当他是个神经病好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走路需要二十分钟,现在离上课的时间已经不多,为赶时间,孟阳选的都是捷径小巷,乐山被孟阳拉着往前跑。
      乐山有些看不明白,那个男人实在太过奇怪,站在周遭背着书包的小孩、黝黑的农民工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看着他们离开他也没有追上来,只是这人看孟阳的眼神有点怪异,热切茫然,还带着一丝伤痛希翼,这么复杂的感情怎么会在一个陌生人的眼中出现呢?可孟阳说又不认识他,这就奇了怪了,果真是个怪人。
      不过乐山不会为这些疑惑继续纠缠,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因为他发现孟阳正拉着自己的手狂奔,心中喜悦,脚下的步伐矫健有力,两人一路小跑的往学校门口飞奔而去。

      青年虽没有立马跟上他们,可也一路相随,前面两人一直在他的目力范围内,手拉着手一路小跑,最后彻底地消失在滨城职业技术学院的大门,青年静静地站在马路对面,默了一会,抽完了一根烟,用手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地闭眼叹了一口气,又重新点了一根香烟,才转身踱步而去。
      日头高照,人们开始一天繁忙的工作和生活,车水马龙,一切井然有序。
      政府办公楼某会议室,刚开完会,从会议室陆续地走出参会的人员,一时间,刚刚还静谧的楼道,此刻熙熙攘攘的热闹起来,这次的会议主要是总结上半年工会的工作,工会副主席张阿姨走得有些晚,出来的时候看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在路过局长办公室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蓝格子衬衣,黑色西装裤,严谨刻板的衣着打扮,一成不变。
      张阿姨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着蒋斌这年轻人不知是顽固不化还是情深不移,原先在缉毒队的时候,长得是一表人才,工作兢兢业业,可自从他的妻子萍雅因事故走了后,干起工作来就更加没日没夜,直到一次执行任务时弄伤了脚,才转到了别的部门。

      蒋斌的爱人萍雅也是大伙的同事,那时他们一起在缉毒队,这样一对金童玉女的组合没少传为佳话,可天意弄人,双雁失孤,看着蒋斌这孩子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模样,多少人都扼腕叹息,为他们情深意重却阴阳相隔唏嘘不已。
      萍雅这一走也快四年了,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大家以为蒋斌能够放下重新生活,起码过点正常人的日子,毕竟死者安息,生者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可大家低估了他对亡妻的感情,有些热心的同事提出帮忙,为他牵线搭桥再连姻缘,他也不拒绝别人的好意,该见的见,该约的约,可每次人家女孩表示好感的时候,他都是不温不火,没有半点新进展。
      在他接触这些女孩中,也不泛美丽聪慧的,可人家看着他这样的态度,最后都不得不遗憾地放弃,虽然他各个方面的条件都很好,结过婚可没有孩子,长得高大英挺,工作又不错,整个人的谈吐稳重笃定,深受女孩子的喜欢,所以有好几次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对象,都被他拖得没戏,急得旁人团团转,真是正主不急急煞旁人,可又拿他没有办法,直道他这杯谢媒酒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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