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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我好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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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阳轻轻地摇了摇头。
手起刀落,后颈一痛,孟阳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滨城西郊,一辆黑色的轿车急然驶入一栋普通民宅院子,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眉头紧锁目光深沉,像遇到什么急事,大步流星地往屋子里走,他前面一个矮个中年人帮他推开门,屋子一张木质沙发上,坐着一个皮肤白皙身材较好的女人,只是头发凌乱,脚上只汲了一只鞋,年轻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女人的对面,冷冰冰地问:“她在哪里?”声音毫无温度。
“谁?”女人抬起芙蓉脸问。
男人抿唇不语,一直盯着她。
女人似明白,目光凄然:“曾琪,你竟为了她把我给抓来?”
七哥依旧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我到底做了什么?”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从女人漂亮的杏眼滑出,目光中满含伤心、愤恨、妒忌和不甘,尖声控诉:“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的缘分尽了情分也没了,可你为了一个女人,竟不顾往日的恩情,对我这么无情?你的心肠是铁做的吗?”
“行了,叶欣莹,别演戏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七哥出声打断,目光落在她白皙裸露在外的脚踝和手腕,明显的红肿,声音明显一低:“莹莹,我为手下粗鲁的对待向你道歉,我们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孟阳她,因为受我的牵连被林正豪抓去,我跟林正豪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其他人的身上,何况是女人。”
“那她被抓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林正豪去呀?怎么扯到我头上来,把我给抓起来。”叶欣莹反驳,猛地抬头,愤愤地瞪着他。
被她一呛,一时语噎,七哥闭上嘴,十指交握,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左手拇指,良久后才淡淡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不管你是谁的人,请你来也只是对他有所牵制,让他不至于太过分。”
有别于刚刚的梨花带雨,叶欣莹把脸扭到一边,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把我想得太重要了。”
七哥没有接话,一时屋子里陷入沉寂,只留下女子偶尔的吸气声。这时,阿豹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七哥听了眉头皱得更紧,站起身来往门口大步走去,连跟身后的人打声招呼都来不及,随着汽车轰鸣,转眼既逝,仿若刚刚此人根本没有出现过。
此情此景,叶欣莹脸色煞白地坐在沙发上,眼中平波无光,嘴角含着一丝无力的嘲讽,心中一激,往事如潮水般沉沉涌涌地淹过来,那时,他也会这样对待自己吧,着急慌乱。
孟阳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滨海豪庭的别墅里,清简线条,单调色泽的家具显示着主人是位男性,这是七哥的房间。天色已黑,窗外夜空中星星点点,滨城的夜晚总能看到明朗的星空。动了一下手脚,一切如常,看来七哥是在她昏过去后不久就把她给救出来了。
猛的一惊,身侧躺了一人,身材高大,刚刚光顾着欣赏夜景和品味被救出来的喜悦,大意到没有发现。
窸窣声惊动了身侧躺着的人,他伸起头来:“你醒了?要喝水?”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疲惫的困意。
“嗯。”孟阳回他,声音同样沙哑,带着干燥,“你等着。”七哥一掀毛毯,坐起身来用手搓了搓脸,去倒了杯水过来。
孟阳坐起,突然发现左手手背上贴着一个创口贴,她记得手没破呀?“我怎么了?”
七哥一虚,很快一笑,回她:“没什么,你只是受了一些内伤和轻微的皮外伤,给你输了两天液。”
孟阳一惊,想不到自己昏了这么久?“我睡了两天?”
七哥点头:“你感冒带有发烧,昏睡了两天,给你的药里面有镇定安神的效果,所以睡得久了一点,医生说也有可能是你前段时间不注意休息太过劳累,身体疲惫才会趁病昏睡。”
孟阳点了点头,没有怀疑,劫后余生的轻松让她心情很好。
七哥端来汤粥,轻轻地吹着热气,孟阳脸色苍白,带着明显的疲态,可两眼亮晶晶煞是喜人,发现被他注视,对他展颜一笑,如万年冰川上开出的凌霄花,心中一顿,想到在满是污垢散发出鱼腥恶臭的冰库中找到她时,绑得像个粽子似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心里就骤然发紧,连呼吸都乱了节拍,那一刻的无力和惶恐记忆犹新。
第二日,孟阳依旧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个白天,期间医生来诊,护士给她量了体温和输液。七哥出去期间,徐妈给她喂饭,感受到徐妈悉心周到的照顾和关心,尽管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可也勉强挤出笑来谢她,虽然很想当面问医生,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严重到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只想睡觉?可没等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孟阳觉得好多了,一扫白天的萎靡,许是白日睡多了此刻神采奕奕,下床预备活动一把。
七哥进来时正好看到她在“活动”,孟阳微赧,一笑收了拳,柔柔地喊了一声,“七哥。”
嘴角轻扬,七哥问:“怎么停了?认识你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你真正打拳呢?你学的是哪家的拳法?”
“师父说是咏春拳法的一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非常适合女子练习。”
“哦,你师父,那个姓温的?”
孟阳点头。
“嗯,是挺厉害的,上回以一抵五,老头有两手。”倒是难得他夸人。
过去的纠葛自然而然地避开,经历了这些事,又在自己心悦的人面前,孟阳打开心扉,第一次像小女生一样表露内心的喜乐,叽叽喳喳的把她如何认识温叔,如何学武,温叔如何利害等喋喋不休地述说,当然,也顺带提一下当初生活窘迫而不得不涉险的事。
有些神奇,有些幼稚,七哥耐心听完,不时地附和一下,也应景地讲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欢声笑语间,微挑的凤眼眼底隐藏着一丝忧色。
他刚从外面回来,额前的头发有点碎乱,搭着懒散的姿态,微挑的眼角,此刻邪魅又清隽,跟她交谈时不显平日的冷傲冷阴,反而脉脉含情。女儿爱俏,如今两人单独相处,心无旁骛,心中的喜爱溢于言表,“曾琪?”
“嗯?”七哥奇怪她突然的安静和低喃的声音,窗外,月色撩人,屋里,情愫涌动。
微微一笑,孟阳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蓦地停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疑惑且惊奇地叫道:“天啊,你有虎牙?你竟然长了一颗小虎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七哥咧嘴一笑,左边牙槽上的虎牙全部露了出来,孟阳兴奋地摇着他的手臂:“好可爱哦!”
头顶有乌鸦飞过,笑僵在嘴边,七哥颇为幽怨地瞅了她一眼,笑容灿烂,赏心悦目,心念一动,突然一把扯过跪在沙发上笑个不停的她,为了惩罚越来越猖狂的笑,欺身压了过来......
两情相悦,情动易发,这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就这么一碰不可收拾,大有燎原之势,可七哥最先退了出来,紧紧地抱着她。孟阳初尝人事,又放开了心中的隔阂,今晚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何况她行事一向大胆不羁,便用嘴轻轻地啄他的脸......
七哥按住她的手,哑声道:“对不起,我今晚有点累。”
毕竟年少皮薄,她把手收回,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再也不敢抬起。
第二天中午,两人进餐时,面对徐妈做的满桌好菜,孟阳一点食欲都没有,呵欠连天,睡了一夜反而精神萎靡,重复昨天的状况,而且呵欠伴着不停冒着眼水和吸着鼻子。
初夏滨城中午太阳猛烈,饭厅里的空调冷风吹到身上,立马激起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关了空调后,在七哥的劝导下勉强喝了半碗粥,虽然腹中饥饿可吃东西时却犯恶心想吐,实在难受便摇摇晃晃地上楼回房,徐妈在一旁看着也着急讷闷,七哥沉着脸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房间里的大片落地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即便是大中午,可遮阳的窗帘让整个房间密不透风,昏暗无光。
七哥开门进来后,找到卷曲地蹲在沙发边上的孟阳,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自己的怀中,隐隐发抖,心中一窒,最怕的还是来了,他走过去蹲下:“怎么了?孟阳,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声音轻得似一片羽毛。
孟阳抓住他的手,怕见光那样迅速把脸埋到他的怀里,忍着痛苦:“我好难受?到底是怎么了?全身酸痛,手和脚,关节、腰和背都好痛,连骨头里面都是痛的,好痛苦,像无数的蚂蚁在咬我。”声音里带着抽气声,眼泪鼻涕口水都特别多。
孟阳可怜又依赖地蹭着眼前的胸膛,因身体疼痛不停地扭着身躯,有点摇尾乞怜的味道,七哥抱着她,听着她的哀声请求,眼眶也酸酸胀胀的,心中一股戾气直冲头顶,让他有种杀人的冲动,好不容易压抑下来,轻声安慰:“没事,来,吃了药你会感觉好些的。”
双手颤抖个不行,连端水的准头都没有,孟阳吃了药后暂时安静下来,可噬骨啃心的感觉此是一两片药就能好的,不一会便更加变本加厉,整个人如筛糠一样的发抖,鼻涕眼泪横流,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她一向是个坚强隐忍的人,毅力和持久力均异于常人,如果不是痛到极点,身体承受不住,怎么会如此狼狈不受控制的在地上翻滚痛呼。
见她如此,七哥怕她自伤,可又做不出什么能让她减轻痛苦,只是按照医嘱看住她,用言语鼓励,可撒旦一旦上身,连上帝也会束手无策。
孟阳也知道自己的癫狂,残存的理智还算清楚,她晃着头,吊在箍着她的手臂上喊道:“七哥,曾琪,我到底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我是中毒了还是得了什么怪病,我怎么这么难受?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好难受!有没有止痛药,给我两颗。”孟阳用最后的理智极力控制,五识渐渐模糊迟钝,疯魔抓狂的疼痛把他的手臂抓出了几条血痕。
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孟阳突然抬头,过分睁大的眼睛露出哀求:“七哥,我想抽烟。”声音清凉,眸光闪烁。
孟阳抖着手把烟送到嘴边,七哥出去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回来后发现已吸完烟的孟阳正用头不停地撞击墙壁,一惊,快速地去拉开她,不想被她猛地推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开始咆哮:“走开,你走开,走得远远的,不要管我。”说完抡起拳头把衣柜的门砸了个窟窿。暴力发泄暂时舒缓难以承受的疼痛,她像一只无头苍蝇,没有章法地乱打一气,不一会屋内一片狼藉,家具惨不忍睹,都是赤手空拳的打砸,伤得最多的还是自个。
“孟阳,你冷静些,不要伤了自己。”七哥一边躲避腾飞的家具可能砸到身上,一边仍不停地大喊。
可孟阳哪里能听得进去,她发狂似地砸着所有能砸的东西,嘴里污言秽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残存的理智在她心中魔与神的天人交战。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恶魔,你会受到报应的。”她的攻击目标变了。
虽然是疯言疯语,可七哥还是明显地一愣,闪神后又看到她用脑门撞墙“咚咚”直响,七哥禁锢不了她,只能把手挡在她与墙壁之间,没有预想的疼痛,孟阳粗暴地推开他,他又不依不饶:“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自己,有什么冲着我来。”
血红的眼睛,狠戾的神情,配着血淋淋的双手,如浴血的女魔。
这样闹腾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才筋疲力尽地颓坐在地,七哥同样大汗淋漓,这比一次逃命的奔跑还要累,两人身上伤痕累累,七哥目光沉沉,沉默地把地上的孟阳捞进怀。
孟阳厌厌地靠在他的怀中,双眼迷蒙,“我到底怎么了?是要疯了吗?”七哥把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捋顺,干哑道:“没事,会好的,我在这里陪你,一直陪着你。”
医生来了给孟阳打了一针,不一会她便安静地睡着,留了药和叮嘱一些注意的事项医生才离开,七哥转身回房,身后出现的一人让他很惊讶:“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美貌妇人嗯了一声,走过来路过他的房间,下意识地看了房门一眼:“你跟我来。”
“曾姐。”两人下楼时碰到正端粥上来的徐妈,喊了一声美貌妇
人。七哥向徐妈瞅了一下自己房间,徐妈会意点头。
到书房时,曾姐皱着细眉问:“到底怎么回事?”刚刚耗费体力太大,有些累,七哥靠在沙发上,整理了一下才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个大概,曾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恨不得想打两巴掌自己的儿子,可眼前的人已不是小孩,已长成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有自己的主见和生活,可终究是气了,哆嗦着嘴问:“那刚刚是什么状况?”
“毒瘾发作。”声音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