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遗风》浮羽

5、获救

　　各地勤王军陆续赶到，云将军等将领为避免自己功劳被抢，心急如焚的赶向雁门关迎驾，军营内的善后工作便交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担心突厥尚有残兵未撤，便安排大部队先行离去，自己带着一小队人马垫后。
　　行至山涧，忽有一名眼尖的属下发现地上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捡起来见上面刻着“河东大使”四个字，便交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看着手中黑牌，神情严峻，问道：“只有这块黑牌吗？可还有些别的什么？”
　　属下紧张的摇摇头，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李世民跳下马，走到属下发现黑牌的地方，细细观察。突然眼角瞥见一抹鲜红，伸手探去，却摸到一手鲜血，尚存温度。
　　他神色顿变，站起身向四周扫视一圈，突然抄起一张长弓骑上马绝尘而去，属下们皆不知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阿璃已经昏迷，但小腿处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再度惊醒。睁开眼睛，看见雅各布膝盖压着她的小腿，满脸□□向她扑来。
　　阿璃双腿不能动，拼命用手顶着，不让雅各布靠近：“你不是要杀了我吗？这算什么？”
　　雅各布道：“我想了想，既然你注定要死，那不如死前让我先享受享受，否则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阿璃怒骂：“你个□□下作的小畜生！”
　　雅各布狰狞道：“你娘才是个□□下作的贱人，阿爷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嫁给我爹。”
　　阿璃狠狠的看着他，咬紧牙关拼命挣扎。她的力气本来不算小，只是之前身体被拖拽时留下大量伤痕，此刻任意一个动作都能牵引全身刀割般疼痛，因此完全不是雅各布的对手。
　　只听见“撕拉”，阿璃的衣襟被撕开，露出胸前白玉般的肌肤。她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腿伤，一通狂风骤雨般的乱蹬，雅各布一时有些难以招架，破口大骂。阿璃脑子混乱，也听不清他到底在骂什么，只觉得自己真不如死了的好。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斥：“放开她！”直如平地响惊雷。
　　阿璃和雅各布同时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李世民骑在马背，神情平静，嘴角微抿，似在强行压制心中怒火。
　　“哪来的狗东西，妨碍大爷好事，趁着大爷现在顾不上你，赶紧滚开。”
　　李世民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驱策马匹又走近几步：“我说了，放开她。”声音如数九寒冬，冰封三尺，眼神深邃锐利，隐隐含威。
　　在这样的眼神下，雅各布心中竟闪过瞬间恐惧。恐惧过后是更加怒不可斥，他站起身拔出长刀：“也好，我先灭了你这小白脸，再去享受那贱人。”
　　李世民眸中闪过一道厉色，缓缓拉起长弓，瞄向雅各布。
　　阿璃见状虚弱的喊道：“别…别杀他，他是始毕可汗的儿子。”
　　李世民手中一顿，讶异道：“什么？”
　　雅各布没有放过李世民表情的变化，得意道：“没错，我就是始毕可汗的长子雅各布，你们大隋不是一直想要千秋盛世，万载基业吗？杀了我，突厥与大隋从此不共戴天，你们皇帝的美梦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李世民冷笑道：“大隋的千秋盛世与我何干。”
　　雅各布道：“我知你们汉人最是讲究忠君为主，你是可以不在意，你们大隋的皇帝也不在意吗？”
　　李世民眼眸低垂，似有些被说动。
　　雅各布趁着他思绪游离，忽然举刀向李世民劈去。
　　阿璃肝胆俱裂，尖叫道：“小心！”
　　“噗”的一声，鲜血四射。
　　阿璃担心李世民的安危，挣扎着起身，却发现雅各布缓缓倒了下去，胸口插着一只羽箭，脸上挂着满脸的不可思议。阿璃伸手一探，人已气绝身亡。
　　“你怎么把他杀了？”阿璃惊讶道。
　　李世民淡淡道：“没为什么，他本来就是要死的，我先前只是想看看他究竟能玩出多少花样，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唉”阿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雅各布已经把押解自己回突厥的消息带了回去，如今雅各布身死，自己却没事，这下就算长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李世民默默凝视阿璃，见她衣衫破烂，浑身是伤，便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披在她身上：“这种畜生死有余辜，你又何必为他可惜。”
　　阿璃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你，回去之后怕也很难交代。”
　　李世民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有地上那个死人知道，除非你要去始毕可汗那里将功赎罪，否则这件事会烂死在雁门关，永远泄露不出去。”
　　阿璃瞪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还要说。”
　　李世民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阿璃一时觉得脸上有些烧，低下头去，又忽的想起什么，抬头问道：“今天是你第一次与雅各布见面，又不了解他的为人，怎么就知道他死有余辜了呢？”
　　李世民笑而不语，只是一把将阿璃横抱起来，向马匹处走去。
　　阿璃也不再追问。躺在他的怀中，阿璃突然道：“咱俩也够奇怪的，总共认识了不到一个月，却抱在一起三次。”
　　李世民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顿时有些忍俊不禁：“没办法，谁让你整天碰见各种奇怪的危险，我只好略施援手。”
　　阿璃狡辩道：“第一次可是我背着你！”
　　李世民状似思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话说你力气还真是大诶，我以为你最多背到路程的一半，谁知道你一口气快走到我们的营地，没办法之下，才将你困在乱石堆，下药迷晕了你。”
　　阿璃恍然道：“所以你在我后背看似睡着了，其实只是忙着在沿途做标记，指引你的手下前来吗？”
　　李世民点头道；“恭喜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阿璃撅嘴不语。
　　坐上马背后，李世民道：“你若不着急返回突厥，先去雁门关找个大夫看一下伤口吧。”
　　阿璃点点头，心道托你的福，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突厥了。

　　阿璃身上的伤比预想的严重。特别是小腿处，本来就受了箭伤，又在泥土里摸爬滚打半天，早已红肿不堪，先前纯粹靠着斗志与毅力强撑着与雅各布周旋，如今被李世民救下，紧绷的弓弦突然松弛，伤重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瞬间陷入浑浑噩噩的昏迷中。
　　意识迷糊中，她梦到了很多事情，父亲的冷峻慈爱，母亲的厌烦不耐，隋王宫中三年的无人理睬。后因父汗病重，自己终能重返突厥，父汗的病情却一日重似一日，最终咽气时印堂乌黑，很多女奴私下里闲聊都说父汗是中毒而死；大哥最终即位，母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改嫁大哥…..而自己也成了所有突厥人眼中的异类……
　　她高烧不退，噩梦连连，再度恢复意识时，已是两周之后。
　　阿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这许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张枯老干枯的瘦脸此刻与阿璃距不过半尺，正认真的观察阿璃的小腿。那张脸上长着一个极其古怪的鼻子，又高又勾，眼睛几乎全部突出在外，眼神阴戾而古怪。阿璃受惊之下，尖叫一声抬脚踹去，那张脸的主人被吓了一跳，却快速向后闪躲，身形灵活赛灵猴，阿璃踢了个空。
　　他望向阿璃，一脸的如释重负：“你可算醒了。”
　　阿璃这才觉得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您救了我？”
　　老人冷哼一声：“不然你觉得呢。”
　　阿璃忙想坐起身来道谢，冷不丁抻到筋骨，痛的嘴角直打颤。
　　老人摇摇手道：“你若想谢我则大可不必，已有人替你还了人情。”
　　阿璃奇道：“是谁这么好心？”
　　老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不就是抱你就医的李二公子，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阿璃想了想，问道：“李世民？”
　　“可不就是他么。”
　　阿璃只觉得一股暖流似江河入海，缓缓流入心窝，她追问道：“那李世民他人呢？”
　　老人有些不耐烦：“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真是的，没见过你这么话多的病人。”
　　阿璃不敢再问，想了想觉得李世民迟早会来找自己，也就踏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