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鱼来余往

9、第 9 章

　　“啊，昨天吃的真饱。”一早阿智就拍着肚子笑道。

　　“你现在还觉得饱吗？那早饭别吃了，我也少忙活点。”

　　“呵呵，开玩笑啦。庆霖，干什么那么认真。”

　　我忙着整理被单，不去理会，想耍耍他。果然，不一会儿......

　　“不会我做错什么了吧，庆霖。是不是昨晚又抱你了？”阿智站在我面前，红着脸似乎自己

　　真的做错了什么。

　　看他这么紧张严肃，我忍不住笑道：

　　“刚才和你开玩笑的。对了，昨晚陈拓送什么给你？”

　　“我找找......有了！......本子？”阿智情绪似乎有点低落。

　　“怎么，不开心啊？啊完了完了，我现在去告诉陈拓说阿智不喜欢他的礼物，叫他以后别送

　　了。”

　　“喂，庆霖，不是这么没道义吧。我只是觉得陈拓今次送我的礼物有点特别而已。”

　　“他知道我不会写字啊，怎么送本子给我？”

　　说着，他把本子往床上一仍，仰躺看着天花板。

　　“好了好了，我不卖关子了。”看着阿智的认真样，我总是提不起开玩笑的劲。

　　“本子是我和陈拓一起送的。”

　　“啊？”

　　“陈拓出本钱，我出力啊。你不会写字，我会写。”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我教你写字！这就是我能送你的礼物。”

　　对阿智，我总是要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不是他不知，而是他总是不直接道出别人的心里话。

　　也许正是这点，让他更适合去前院管事，同时也可能让他活的比别人累点。

　　自那后，我除了到厨房帮忙外，还要抽出一会时间教阿智写字。然每每看我写字时，阿智总

　　是在呆呆的看着我。也许他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还要别人教写字吧。我没怎么去了解，也

　　没怎么去细想。后来他告诉我他总是没法相信一个厨房小伙子会写字而且写字的时候如此潇

　　洒。

　　虽然陈伯还是一如平常，但自那次后院的会面后他便没怎么给我脸色，甚至没正视过我。阿

　　智看到这情况总问我发生什么事。我挥挥手叫他别八卦。他却劝我说这是好的开始，不论与陈

　　伯有什么误会，现在也许是机会解决，然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我总觉得陈伯对父亲的恨绝对

　　不仅因为他被仗责带来的羞恼。说清楚点，应该是比羞恼更深沉的东西，但是我却想不出一个

　　确切的形容词来修饰。

　　我的生日是四月，明年的四月。我没有告诉阿智和陈拓，不是他们没问，而是我觉得那是很

　　遥远很遥远的事。曾经阿智也问过我要什么礼物，他好准备，我只说要他的原谅。他不理解，

　　却也爽快的答应了。至于陈拓，我也只希望他不要埋怨我，埋怨我的欺骗。

　　冬至将至。陈伯破例吩咐了厨房今晚加菜。当然买菜的事都是靠我。尽管来庆安已经有一段

　　日子，我还是只参观过市场而已。其他地方，我并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无论如何，这是

　　庆国第二大的城市，京都大官也是有可能来这的。倘若碰见，我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小霖，又来买菜啊。今天的白菜很新鲜，不错的。还有豆荚也是今早刚摘的。”

　　“谢谢王婶。我还是自己来吧。”

　　“哟，小霖呐，又帮陈伯买菜啊。如果我家小虎有你那么懂事就好了。对了，小霖，你十三

　　了对不？”

　　于旁买菜的金大妈又开始滔滔不绝。她总是说自己命苦，生了个败家子。小虎如今和我一般

　　大，也十三了，可小虎天性玩劣，做什么事都没兴趣。整天都是早出晚归，玩的一身泥巴才回

　　家。说到懂事，其实我有时候也想想，他们对父亲的怨恨甚至会牵扯到我身上是不是就因为当

　　初我的不懂事呢。虽然我没胆去问陈伯当初父亲做错了什么，但是我相信那应该是很重要很伤

　　人的事。贵为王子，却什么事都没做什么责任都没履行......每想到此，我便一阵心寒。

　　买菜回陈宅时，只看见阿智在一个房间里面忙的来来去去。看见我回来，他对着窗向我笑

　　笑，便再次忙自个的去了。厉伯辈分高，他说前院就是管陈宅治安的，但也没这么简单。每每

　　军队缺人时，陈宅便会提供几个上去朝廷。甚至乎当初叛变廖王，陈宅也出了一分力。总而言

　　之，在前院管事的人谁都有可能进京都当大官大将军，却谁也有可能一去不归，客死他乡。

　　“厉伯，阿智也有可能上京都吗？”

　　“呵呵，你个傻小子。小智本来就是京都来的。他老子送他来这里是让他知道一些为人处事

　　的道理。听说今年一过他老子就要接他回去了。喂，老权，想想现在小智来多久了，十年了

　　吧？”

　　“厉伯，阿智来十一个年头了。”

　　“哦，对。小智都来十一年啊。唉，想想也不过一眨眼的事情啊。小智那孩子也真是够捍

　　的，记得刚来这里时他还只是个哭着喊着要回家的小娃，没想到现在已经是结结实实的小伙子

　　咯。唉，还真有点舍不得。”

　　一个早晨，厨房都谈着阿智小时候的事，我一边忙活着，一边专心的听长辈们的记忆。原来

　　阿智是一个将军的儿子，五岁的时候便送来陈宅交由陈伯带着学习一些人生道理。但似乎他甚

　　讨厌上写字课，总是一个人偷偷跑走，到最后陈伯拿他也没法就叫人带他去前院学学功夫，强

　　强身，好给那位将军一个交代。听说这十年，将军只来过几次而已。刚开始的时候阿智每每都

　　会在前院等他的父亲，但时间久了他也便不闹，乖乖在陈宅待下，似乎陈宅便是他家一般的安

　　心待下了。另外，我意外的听华叔提到去年叛变的事他父亲还是一大功臣。提到一大功臣，我

　　脑中立刻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裕彤。也许我太过惊恐，手一软，碟盘差点全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小霖？”

　　“哦，没事没事。对了，华叔，那位大功臣是何许人啊？”我故作轻松，心却绷的紧。

　　“呵呵，如今的小伙子对国家政事怎么这么不关心啊。还是我们那时长进啊，老权。”

　　“那是。小霖，记好了，御前侍卫总管裕彤。听过没？”

　　权叔的话语一字一字似乎全打在我的心，一震一震，差点碎了。果然是裕彤。阿智原来叫裕

　　智，是裕智，是背叛父亲的裕彤的儿子。我的心荒了，头嗡嗡作响。不知道为什么我突感全身

　　无力，压抑多时的怨恨直往心里冒，似乎随时都可以操控我的身体。

　　裕彤！裕智！！裕彤，裕智。华叔权叔看我直冒冷汗，似乎有点不对劲，便叫我先回房歇

　　着。一路上，我的脑子只容纳了这两个词，却完全忘记了我是大家都怨恨的廖室一员，我才是

　　被怨恨的对象，而不是怨恨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