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腹黑遇到呆》百步穿杨

5、误以真心

　　曹学闵习惯早起，这会儿六点不到就来谭秋白家凿门，谭秋白向来觉轻，下楼开门，还没将人让进来，曹学闵的嘴巴就开始劳作，
　　“说让你请个阿姨来，你就不听，要是平时吃的好，身体倍儿棒，哪容易生病啊？看我家你叔，十年难得见回病，那免疫力跟绝缘体似的。”
　　曹学闵脱了鞋，放下鸡汤，轻车熟路的去厨房洗手拿碗，嘴上还不闲着，
　　“秋白啊，这鸡汤得趁热喝，凉了可不行，对了，你这烧退了没有，怎么穿这么少下来晃荡，去去，加件衣服。”
　　谭秋白刚起床，思维有些慢，面对曹学闵这连环炮似的唠叨，有些懵，不知道该回她哪句。曹学闵见他不回话，倒是有些紧张了，转身，去摸他额头，
　　“咋的了，烧傻了？哎？对了，杨光呢，这照顾人的怎么不来开门儿？还大夫呢，有没有职业道德。”
　　说着就要上楼去找，谭秋白反应过来要说话，就见曹学闵一个眼刀，
　　“坐着，喝汤，一滴都不准剩。”
　　不等谭秋白开口，人就直奔二楼客房，谭秋白一想杨光的伤都在暗处，应该问题不大，嘴角伤口也在口腔里，曹学闵要是不检查她有没有蛀牙也不会发现。
　　刚坐下想喝汤，就听曹学闵一声惊呼，骂着什么，谭秋白一个激灵，蓦然想起来什么，起身一个箭步窜到楼上，果然曹学闵白着脸色，双手叉着腰，站在他那张大的夸张的床边，好像要杀人，而坐在床上还没醒透的杨光，顶着一头鸟窝，睡眼惺忪，看到曹学闵，又习惯性躺回去，窝在被子里嘀咕 ，
　　“今天休班，干嘛啊。”
　　曹学闵气得不轻，根本不看谭秋白，起身上床一把揪起杨光吼，
　　“小兔崽子，你胆儿肥了是不是，赶紧给我起来，别让我动粗。”
　　谭秋白望着床上撕巴的两人，面目越见平静，眼神却暗下去，抱着肩膀，靠着门框，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这是他的卧室，屋里的摆设布置，都是曹学闵来帮他归置的，所以此刻杨光睡在他的床上，而且…谭秋白眼皮一跳，有些无奈，白白的床单上那抹刺目的殷红，唉，这场景，任谁看了都得多想，可是这会儿，他不想解释，觉得特没劲儿。而且他也想借这事儿窥伺些平时两家都不敢碰触的东西。
　　杨光终于敌不过曹学闵的狂轰乱炸，醒透了，看到屋里的摆设，也懵了一下，随即想起来昨天晚上是住在谭秋白家的，此刻看到老妈凶神恶煞的样，倒是吓了一跳，以为她妈听到风声，知道她昨晚闯祸了，不禁咬唇低头，不知道怎么编排。
　　她不会撒谎，而且她妈是老师，业余爱好就是拆谎挑漏洞，抬头看谭秋白一副面无表情，心里突然有些怨他，凭他那么聪明怎么就拦不住曹学闵，见曹学闵一双眼睛跟刀子似的，心里犯怵，决定先承认错误，再补救，就红着脸说，
　　“妈，我错了，我…我也是一时冲动。”
　　曹学闵本来心存侥幸，可见了杨光自己开口承认，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谭秋白本是心里发闷想等杨光自己去说，没想到杨光这么迟钝，竟然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想着曹学闵肯定气得不轻，怕她犯病，刚上前想要解释，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杨光嘴角刚合上的伤口又裂开来，顺着下巴，冲出一道刺目的红色。
　　曹学闵也愣了，杨光长这么大，她即使气得发疯，也没动过手，没想到自己手劲儿这么大，竟然给打吐血了，心里顿时拧劲儿的疼，脸色就更白了，挨打的人，彻底懵了，她也知道这次的祸闯大了，可也没必要气得动用武力啊，她都多大了还能挨着她妈的打，而且还在谭秋白跟前，多伤人自尊，想着想着眼圈也红了，谭秋白心里针扎似的，扶着曹学闵让她坐下冷静，
　　“闵姨，这事儿你…”
　　曹学闵眉头一皱，推开他手，气着，
　　“没有你事儿。”
　　她知道自己女儿是个自爱的，晚上看完病会自觉去陆婉家过夜，可是早上起来给她家打电话竟然没人接，她心里就有点嘀咕，可是又想即使信不着杨光也得信谭秋白，他是个人物，不会连这点分寸也没有，可是没想到，曹学闵捂着胸口，气儿有些提不足，看着眼睛跟兔子似的杨光骂道，
　　“杨光，算我白养你了，从你懂事儿，我就天天耳提面命，女孩子得自爱，得留着底线，就算再喜欢，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跟人干那种事儿，先上车后补票这事儿不是咱家门风，你爸你妈这辈子不求富贵，但求清清白白，我教了人家一辈子礼义廉耻，结果给我一巴掌的竟然是我自己姑娘，你…真行…”
　　曹学闵越来越觉得气儿不够用，心疼的较劲儿，杨光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眼睛越来越红，心里委屈的不行，她不就是跟人打了一架么，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哪条道德经里说的打架斗殴就是不自爱，不清白了，而且是她妈给她一巴掌，她啥时候敢那么大逆不道。
　　哎？不对，先上车后补票是啥意思，还没琢磨明白，就觉得曹学闵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谭秋白也觉得事儿闹大了，满脸严肃着去翻曹学闵的包，动作迅速的倒出几粒儿速效救心丸，放到她嘴里，扶着她靠在床头，回身对着白了脸的杨光说，
　　“你例假来了，去清理清理，这儿有我呢。”
　　杨光一听，低头一看，脸色闷红，她昨天活动强度太大，精神刺激的例假都提前了，侧头看着她妈闭着眼睛余怒未消，脸色却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平稳了，凭她的经验，知道没事儿了。
　　可心里不免埋怨谭秋白，他向来有分寸，今天怎么当着她妈的面什么话都说，这不火上浇油么，她妈这儿气儿还没顺过来呢，她可没胆接茬，低着头下床，不好意思用他的卫生间，觉得别扭，就想下楼，刚到楼下就听谭秋白追过来叫住她，扔给她一把钥匙，
　　“你小姨家钥匙，陆婉给我的。”
　　说完不等杨光回应，人就转身上了楼，杨光捏着钥匙，有些怔愣，他昨晚怎么不说，非让她住到他家，而且怕她冷，非要让她住他的卧室。继而想起她妈刚才的反应，脸色刷一下，红个透，原来她妈是误会这个了，她还以为，天啊，她还敢再猪一点么，还大夫呢。
　　楼上曹学闵听到谭秋白那句话，心里就明白过来，他那话是告诉他，他两啥事儿没有，是她误会了，而且他一直没出声，怕就是想看自己究竟什么反应，这孩子，心思太重，表面不动声色，实际比谁都敏锐。
　　曹学闵缓过疼劲儿，倒是冷静下来，望着一脸平静的谭秋白，心里有些不好受，叹了口气，开口说，
　　“秋白，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
　　谭秋白目光清柔，点头回应，，
　　“嗯。”
　　曹学闵提气，
　　“我对你好，与杨光一样，没谁轻重。”
　　谭秋白脸色有些凝重，继续点头，
　　“我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今天你就给我句真心话，让我心里有个底儿，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能接受。”
　　曹学闵心道，今天她被刺激了，这张老脸不该撕破也撕破了，她总想感情是两人的事儿，她是长辈，一插手怕就得跟恩情扯上联系，对两人都不好，可是今天窗户纸已经捅破，就索性拆个明白吧，
　　“你那么聪明，杨光对你什么心思，你不会不知道，而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女朋友，我想你心里也多少有她，五年前，我就说过，我和你叔不是老古板。谁都有过去，不管光彩与否，现在才是最重要，你的人品姨心里有数，你要是因为这个，觉得是坎儿，就真没必要，当然，你也别因为恩情或者别的，委屈自个，幸福是要两个人心甘情愿，你要是心里只把她当妹妹，跟姨直说，杨光那边我去做工作，你们这么拖着，你们耗得起，我跟你叔可不行。”
　　这话再明白不过，她想把姑娘给他，虽然没说死乞白赖硬塞，可也差不多了。做这种事儿，她是头一次，谁让自己姑娘不争气 ，天天朝夕相处也拴不住男人心。而且她自认为自己眼睛挺毒，这么多年他对杨光怎样，她比杨光清楚，所以她有十足把握，谭秋白喜欢杨光。
　　谭秋白垂着眼睛，沉默许久才艰难开口说，
　　“闵姨，这事儿，是我自私，早该跟杨光说清楚，耗了她这么多年，我混蛋，您放心，我会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照顾她一辈子。”
　　拒绝，又是拒绝，五年前，她就发现了杨光的心思，那时谭秋白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可曹学闵就觉得他是龙，迟早有一天能腾空，而且浪子回头金不换，他骨子里有种执着与决绝，既然选择了正途，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走回头路。
　　曹学闵很自信，所以五年前当她暗示谭秋白，不介意儿子女儿结成一家时，他委婉拒绝，说是自己配不上杨光，当时她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没资本，给不了杨光幸福才那么说，并不是真心拒绝，可是现在情况逆转，他谭秋白名和利都有了，他有足够的资本可以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可他仍旧拒绝，那这个问题就不言而喻了。
　　曹学闵不想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可是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要怪只能怪杨光没福气，这么好的男人留不住。蹙眉琢磨了半天，最后眉头一展，爽快的说，
　　“行，要说就一次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杨光能理解，她不是放不开的孩子。你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是我曹学闵的儿子，这点就是杨光也改变不了，而且感情的事儿，没谁对错，你心思重，别给自己太多负担。”
　　谭秋白一直低着头，心里跟碾子碾过一样，到处都是生疼生疼的，尤其听到曹学闵故作轻松的语气时，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儿，赌闷的浑身上下都要裂开了。他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虽嘴上没叫妈，可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亲妈，不只是因为，她用她的执着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更是因为她精神上的那份豁达与坦荡，一直为他所敬佩。当然，事有例外，杨乔邦是唯一一个没享受过她这两样优点的人。
　　屋内一时静谧，门外杨光僵硬着脑袋，缓缓向后退去，看啊，又是一幕情景再现，五年前，他也是这样支开她，她妈也是这样单刀直入的把她的心呈给他看，当然结果也是一样的被他拒绝，只不过五年前她是落了东西，无意听到，今天却是直觉趋势她去而复返，果然没白回来一趟，起码又欣赏了一次她妈代言的真情告白，和他义正言辞不畏强权的断然回绝，这样也好，利利索索的斩断了她最后那点蠢蠢的心思。
　　没有过多失望，好似早就料到了结局，却仍不甘心非要人家脚踩在脑门上，再补一脚，才知道死心。而她妈也真够用心良苦的，清高了一辈子，这会儿却因为不争气的她，费尽心思软硬兼施的想和谐了他。
　　而他，也真够坚决的，让她不禁想到这要是在抗战年间，他绝对是宁死不屈的革命好同志。杨光苦笑，她就这么差劲儿？白送都不要，还大夫，白衣天使呢，都TMD是骗人的。看来以后她要真想嫁人，只能建议她妈实行捆绑销售，买一送一，多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