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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拱桥夜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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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果然是你,这下你是跑不掉了。”
我惊慌的回头望去,桥岸霓虹,火树银花之间,一身着蓝袍的俊生生男儿手摇一把折扇正笑得猖狂得意,我不禁傻楞了下。
“怎么?少东家如此贵人多忘事,这才多长时间未见就不认识我了?”
我汗颜一揖道:“九贝勒万福。”
听他咔嚓一声凌厉收了扇子,我心知不妙,暗恨自己怎可如此大意在不知不觉中让他识破身份,如今却又不知他又要耍什么心思。
见那厮轻轻朝我踱步而来,细细的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然后眉头一挑“小爷我早年听人提起西里门东家倪峰威名,听说这倪峰膝下养育了一对儿女甚是古怪灵精,敢问少东家在倪府,却是排行老几呀?”
这家伙一撅屁股我就知没憋什么好屁,听出他促狭的意味来,我心中便忐忑不安,索性心一横,当即撂下话说:“你既已经知道,想怎样直说。”
“哈哈,有趣有趣,如今这世道真是黑白颠倒,明明是先诓骗了别人还这么的理直气壮.....”只见那人佯装委屈的调侃两句,忽而嬉笑的眉眼瞬时冰冷下来,十分危险的逐渐靠近我直至把我逼到坚硬的桥墩方罢,抬起一只手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用他尖削的下巴抵住我的额头,一股陌生浓烈的男性特殊气味扑鼻而来另我心中无比恐慌,正当我我张牙舞爪的拼命想推开这个要将我紧紧包围的人时,那厮却双手齐上紧紧地箍住了我的腰身另我动弹不得,我不知在这夜灯朦胧,人来人往的拱桥上众人瞧见两个男人紧紧环抱在一起时该如何作想,只当感觉有一股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耳边是强制镇定的声音说道:
“丫头,自小你便承了我一个天大人情,现如今我在父皇面前求情又可算帮了你一次,不知这两份情,你当如何还?”
“你要如何?”挣脱不开,我怒气冲冲的瞪向他,只见他戏谑一笑,就顺势在我身上乘机抹了一把:
“虽然你瘦骨嶙峋像把干柴火似的,但可幸小模样长的倒也不赖,不如今晚就以身相许大爷,怎样?”
听得此处,又感觉那厮的两只手早就开始蠢蠢欲动,我不由觉得愤怒羞愧异常但又偏偏挣脱不得,转眼一泡傻泪滚滚淌了下来。
“喂,喂......,怎么哭了?我又没怎么样?”那厮见我泪眼滴答一下便慌张起来,刚才的嬉皮劲儿也烟消云散,我心知找到他的弱处便更加放任肆意的嚎啕大哭起来,此时躲在远处的九贝勒的随从赶忙跑来,匆忙一看,自己的主子正以一个尴尬的姿势怀抱着一位大哭的小美男子,想上前询问状况,想一想便都相互对望着,踟蹰了脚步。反而刚在桥上街边晚饭吃撑了后赏赏花灯正愁没事干的叔叔婶婶大哥大姐们闻声飞来,转眼,我两就被团团包围,里三圈外三圈的阵势把我惊惧的已经忘了怎么哭。见看官们的指指点点,口中一句一个伤风败俗,那厮终于经受不住放了我,开口叫了随从:
“来人,把这位公子压进我的花舫之中。”众人一听更是议论更甚,我刚刚才放松下的心情这回又开始纠结起来,这厮,今日是要玩命的祸害我了。眼见两名肌肉雄壮的大汉正齐齐朝我扑来,我双眼一闭,心想到,就算今日从这桥上跳下去也不能受这厮的欺凌。
“慢!.....”
正在我下定决心之时,一句大喝让我猛然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位拯救美女的英雄真容,虎锦白衣,染香云扇,不正是今夜要宿醉于西里门的杜逸吗?他怎么来了?正当纳闷之时,却见人群中,有两个西里门的下人正在左右朝我张望,焦急搓手。眼见于此,我不禁老泪纵横,终于见到自己人了。
“你是谁?敢插手管我的事?”九贝勒一贯的气焰嚣张。
“在下,是这位姑娘的哥哥。”杜逸向前谦恭一揖道:“不知家妹如何惹了公子生气,我在这替她陪个不是,还希望这位公子高抬贵手的好。”
“哥哥,哼,我倒要看看你是她哪门子的哥哥?”说罢,九贝勒便要上前挑衅,一场大战蓄势待发,我瞅了瞅杜逸挺拔但依然瘦削的身板,在看到那门里的下人早已把头缩在人群里不见了时,我把心一横上前一大步,徒手摘掉下了厚重的瓦楞毡帽,微风习习,瀑布般的黑发一下子挣脱了束缚倾城散下,我齐腰的长发就这样在风中凌空飞舞,此时,我只觉众人傻了,气氛顷刻便死寂下来,一旁的杜逸更像痴傻般一动也不动,但我已管不了这许多,当务之急就是要逃出九贝勒的魔爪,我索性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大声嚎哭起来,方才震醒了好似静止般的众人,这时人声随着我的嚎哭更加鼎沸起来:
“原来是名女子....”
“看她哭得如此伤痛,必定刚才那人轻薄于她......”
“嗯.......。”
“肯定是....这畜生....”
“.............”
眼见我所期待的效果已然达到,我更加卖力的抓着九贝勒的胳膊做挣脱不得状,哭泣道:
“哥哥与我二人早年父母双亡,好不容易饥寒交迫的长大,才得以一路讨饭到京城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为了不让我受欺凌,哥哥才让我女扮男装,谁曾想路上偶遇这个恶霸,不仅欺辱我二人命薄,还偷看我.....洗澡,想要轻薄于我....呜呜,哥哥带着我好不容易逃脱,谁知,呜呜.....我有不小心被他抓到,硬让我当他第三十八房小妾......呜呜,各位大叔大婶,大姐大哥,各位好心人,小女子自知命贱但却不能忍受他人欺凌,今日若没有好心人为小女子和哥哥做主.....呜呜....,我就是一头跳进这长河也不委身于他去.....呜呜......”
“你这恶霸!看老子我不敲破你脑袋!”听到我悲痛泣诉,人群怨声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样子誓死也要打倒眼前这位早已脸色青白的公子哥拯救小美人,一旁买菜的七旬老伯操起了扁担就狠狠的摔打过来。
“妈呀.....主子快跑......”刚才凶神恶煞的绑着我的随从此刻早已护佑着反应迟钝的九贝勒飞奔逃出人群,可是愤怒的人民群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群人渣,三个人在一群男女老少的追逐打骂中搅的京城鸡飞狗跳,喜煞旁人。
随着九贝勒的逃逸,四周也安静下来,此刻,凌乱又朦胧的西凉夜色中,桥上伫立着两个人。一个白衣华服,俊逸不凡,眉角间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淡淡喜悦。另一个,黑发飞散,衣襟萧瑟,寒冷的紧紧抱住颤抖的身体,脸庞还有大悲之后残留的泪痕。那男子觉得此刻此景此夜,真是美极了。眼前这个眼眸羞涩微寒发抖的小人儿刚才一通的横冲直撞,一不小心,就撞开了自己的心,那块最柔软的部分。杜逸静静走上前去,脱下自己的外衣顺手披搭在女孩的身上,温柔的笑说:
“幸好倪宸喝醉了还不忘让我出来寻你,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叫我以后如何......如何向你哥哥交代....”
我自知九贝勒此去受辱断不会善罢甘休,只觉身心疲累,而杜逸恰好是在这寂冷初冬时分我伸手便能触及的那一个温暖肩膀,此时我像溺水的可怜人抓住身边惟一的救命稻草,死死的不想松开。只记得那夜在拱桥上,几坛好酒下肚,我和杜逸说了很久,说了终日压力憋屈,说了娘亲和爹爹,说了御宴,说了第一次遇见九贝勒,说了酒坊,说了....紫月。只是还不待我将身世和盘托出,我便靠在杜逸的肩上酣然大睡过去。
第二天起床,只觉浑身酸疼,前一晚上的惊醒动魄早已忘了七八分,抬眼一望,窗外的阳光正好,小桃正轻手轻脚的打水进来。
“我的小姐啊,快,来洗洗.....”
我一边开始机械的跟着小桃的节奏活了起来,还一边听着小桃的清晨碎碎念。
“我的小姐啊,昨夜为何那么晚才回来?公子酒醒来都问了你两三遍不止呢?.....”
............
“我的小姐啊,你是不是在外惹什么事了?昨晚眼睛红通通的?”
.............
“我的小姐啊,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俊俏小哥哥是谁?”
“嗯?”我惊讶的瞪大眼睛。
“少装了,昨半夜,是一位白衣公子背你回来的,你不知道?当时你还在他的背上那么放肆的留着哈喇子......”
我觉得我受到刺激了,挖空心思开始回忆昨晚.....云綦.....绑架.....哭......人群................杜!逸!我脑灵光一闪,想起昨晚白衣飘飘,临危相救的杜逸公子,但一和小桃口中的“哈喇子”相联系,脑海里顿时天雷滚滚,被劈的体无完肤。
完蛋,我的淑女形象,全毁了。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我心惴惴,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样生怕被人拆穿。可是,越是提心吊胆越是相安无事,这几日,也不见九贝勒明目张胆的来生是非,以前常来和倪宸买醉的一帮子兄弟们也像商量好了死的甚少露面,我其间,也只匆匆忙忙见到杜逸一次。
那是“拱桥事件”后的第七日,一如往常,西里门早早做起了清洁,我在□□盘了一夜烂帐只觉头疼难忍,便洗漱下搬了把长椅斜坐在西里门前磕瓜子,“卡崩卡崩”磕的正欢时,远远瞄见一熟悉挺拔的身影朝西里门的方向徐徐走来,我心下一紧,连瓜子壳也忘了吐出,就一并吞了下去,
“啊....咳咳.....咳.....”
当那人正式站在我的眼前,面如春风时,我正双手掐着我的咽喉,被那个该死的瓜子壳呛的面红耳赤的大咳起来,历久方休。那人倒也不觉得拘谨,我佯作正襟扶冠,随手一抱拳:
“呵呵,杜兄好久没来了。”
那人微笑的看着我。
“呵呵,不知杜兄今日可有什么事情来此?”
那人微笑的看着我。
见他不语,我心中憋闷,不由得又抬手一迎:
“呵呵,不若杜兄进门里吃口茶水?”
那人微笑的就看着我,终于打算开口了,但一句话差点把我呛晕过去:
“妹妹还记得那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为兄大喊紫月回来吗?”
“啊.......咳咳咳咳咳咳.....不是.........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咳咳.....”
我的五脏庙都快被被我咳出来了,心里只觉得此刻如此丢脸不如直接跳进黄河也罢。这时身后一只温暖的大手慢慢给我拍打着脊背,缓缓说道:
“妹妹既如此生分,我私以为上次之后,我两,也算是朋友了,妹妹居然听不得为兄一句玩笑话?”
听得他言语中似带嗔怪和他一口一个的“妹妹”,我及时应景的起了两胳膊鸡皮后,答谢道:
“咳咳....嗯..杜兄说笑了。倪裳还没来得及想杜兄说声谢谢,上次不仅舍身相救更不言弃我酒后失态,种种,倪裳一个谢字无以为报呵。”
这句谦恭疏离的言语刚刚出口,却见杜逸脸上的十分温柔便消退了七八分变为淡漠。
“既然少东家这样想,杜逸也没什么好说了,只是下个月就要冬试,我们不能常来相聚,还望少东家,好好注意身体才是。天气,转凉了。”
最后一句说的饱含深情,我别扭的将头一撇,随意笑说:
“谢谢兄长好意。兄长若不嫌弃,便认下我这个妹子,以后私下便跟哥哥一样叫我倪裳如何?”
“好的,裳儿....”
我两眼一黑,端起瓜子盘走进门里,再不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