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魔呀》随深浅

11、【着了魔呀11】

　　“你竟然伪造身份证？”A4纸上是安劲的身份证复印件，出生日期并不是昨天，而是十天后……这表示他犯事时仍是未成年，法律会从轻处理。
　　安陈姿脚步轻盈地走到米妈身旁，目光爱怜地注视着仍然“手术中”的手术室，笑得凄清发苦，“我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穿越时光到两年前造假吧，你仔细看看发证日期。”
　　米妈倏地低头看，待看清，机械地抬起脑袋：果然是两年前出炉的身份证，那么……
　　安陈姿得意笑着，“好心”地为米律师解惑，“小劲的奶奶请人给他算过命，说是要提前十日过生才能顺顺利利无大灾大难。老人家是虔诚的佛教徒，对因果之事深信不疑，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依了她。小劲从小过生都提前过，这次惯性提前也是正常。”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时安陈姿才真的相信命中有挡劫一说，安奶奶的决定真真帮了安劲一大把。
　　米妈有理有据，又是伶牙俐齿的大状，自然不会仅凭一张A4纸便放弃上诉让女儿白白受委屈，米家誓要为米语讨回公道。而那头安陈姿，有权有势，坚持否认儿子和米语发生关系带有强迫性质，紧抓着儿子被米语出手重伤这两点不放，一时之间两方实在难辨胜负，僵持不下。
　　两方几进法院，各执己见，却因当事人安劲术后昏迷而未能得出最终审判。这件案子悬疑颇多，当事人米语证词不充分，另一当事人又未曾上堂，实在让法官头大。一边是交情颇深的米家夫妻，一边是上头特别打招呼好生接待的京城安家，哎，法官大人多么渴望提前退休，陪老伴畅游全球。
　　案情特殊，两家都是所在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双方破天荒合作一起封锁消息，是以至今都鲜少有人了解其中详情，甚至发生过什么事。就在这复杂的案情将米语折磨得心力交瘁试图就此作罢之时，安劲醒了！
　　安陈姿喜于儿子转醒，却怒于儿子刚醒来就生出自首念头。
　　昏迷近一个星期，全靠生理盐水和营养液维持生命，安劲脸色很不好，虚弱得让人想到抽离土地的树苗。可那张苍白失血的面容上是坚定不移的勇气和不容改变的魄力。安陈姿再怎么坚强干练，在儿子面前也只是个柔弱的母亲，几番劝阻不成，只好哄骗着先答应下来。
　　“妈，我想见见她。”
　　“……”太难了！
　　捧了一掬冷水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安陈姿对着镜子涂上口红，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坚强如昔。
　　米雅代替米家来医院看望复原中的安劲，婉转转达了米爸米妈试图私下解决的想法。安陈姿斟酌着：虽然儿子受伤严重，不过米家那丫头想来也不是真的要他命，总算是化险为夷了。况且这傻小子充满自责，“认罪”积极。不私下和解，对他来说恐怕更加不利。
　　生怕儿子当着米家外人的面再说出什么要自首的傻话，安陈姿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却也只能妥协。但，她有一个条件。
　　“所以，安阿姨。你的意思是和解可以，但是从今往后我妹妹不能再和安劲见面？”于米语来说，这恐怕是天大的喜事吧。永不见面，难受的是你自己的儿子啊。
　　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米雅庆幸安母还算顾全大局，却不知道这是安劲对安母苦苦相逼的结果。安家在那四九城，何曾受过这档子窝火气，别说拿东西捅了安家这少爷，就是惹人安家眼嫌的都吃不了兜着走。如今宝贝儿子千百个不愿伤害米家，安陈姿这才不得不作罢。
　　“不错，我可以不计较米语重伤小劲，但是他们之间发生关系这事大家都别再过分追究细节了。现在孩子还小，未来还很长，事情曝光了无论对小劲还是米语，都不是好事。只要他们以后再也不见面，我们就翻过这页，各自新的开始。”
　　“你放心吧，安阿姨。要是我妈还愿意妹妹见着安劲，便不会派我代替她来谈和解了。”
　　自己拒绝儿子和米语见面，跟米家本就不愿和安劲见面虽然都是一码事，可主导权被抢了去，安陈姿面上微沉。
　　“不过安阿姨，虽然我妹妹应该向安劲道歉误伤了他，但总的来说我妹妹也是一大受害人。我们倒不是必须安劲致歉，但不见面这回事，应该由你们来实施吧。我们米家是长垣市本地人，总不可能让我们搬家吧？看来只得你把安劲带回北京了。”
　　“这个是自然。”她的宝贝儿子就该住四九城，要不是当初他年少不懂事犯了错，他爸一气之下把他发配长垣市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她可舍不得儿子来这儿受折磨。
　　米雅说完，透过未合尽的门扉，深深地看了休养中的安劲最后一眼。别了，我的初恋。别了，爱妹妹的……那个人。米雅垂眸，只余重重的伤感和无奈。
　　回到米家，将安母的意思传送，在米爸米妈肯定的目光下，米雅轻轻拾级而上。站在米语门口，想敲门又怕惊扰了她，几次三番抬手后又黯然垂下，罢了，以后照顾米语的机会多得是，此刻就留她一室宁静吧。
　　卧室里，米语抱着枕头陷入深思。米雅最近的转变，让她陷入欣喜和惶恐。喜的是姐姐终于在任何场合承认了她，却也怕这好时光只是短暂的。米语无助地思索着，心想米雅一定是因为没有好好照顾她害她被……才产生的短暂愧疚吧。
　　其实不然，安劲出事后，米家三母女从医院回家那晚米雅挨了米妈重重一巴掌。恍惚的米雅那时才知道令她震惊的大秘密：米语十岁那年的高烧是因为被米雅锁在了下着大雨的阳台上一整个下午。
　　是多么深的仇恨，才能让一个11岁的小朋友把10岁的亲妹妹推到大风大雨里几小时不管不顾，就那样快乐地看着她风吹雨淋？
　　事后，米语烧伤大脑，智力变钝，而米雅整日惶恐不安，生怕被父母责罚。在这样既焦躁又恐惧的双重折磨下，米雅很快也病倒了。米爸米妈这才意识到两个孩子之间的问题有多严重，因此分别将她们带去催眠，彻彻底底忘了那件事。
　　直到今时今日，因米雅照顾不周导致米语失身，米妈一气之下才将过去的真相大白。米雅哭得撕心裂肺，万万想不到她妒忌的讨厌的妹妹竟然是被心狠手辣的自己……米雅愧疚难堪，立下重誓：从此做个好姐姐！
　　……
　　安劲转学了，听说回到了北京的家。
　　明德里太多少女辗转难眠，伤感惋惜，而男孩子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对喜欢的女孩表白示爱，怎知女孩们一面忧伤安劲的离去，一面担心高考在即，哪儿还有多余的心思谈情说爱。
　　但还是有人少女情怀正盛，那便是巴乐乐。米语出事后她气愤地咒骂安劲一个月，并连坐了安劲的朋友，不再假装找凌聪解题，更是对宋宽不屑一顾。可久而久之，思念心上人终究战胜了对安劲的憎恶，乐乐安慰自己凌聪是无辜的，便心安理得继续套近乎搭讪起来。
　　虽未说破什么，但巴乐乐那表情便已说明一切。
　　对于安劲这个人，凌聪是佩服的，凌才子自认绝顶聪明，但也只限于读书考试，而安劲，他的智慧却是做大事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匆匆回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离去时神色那样伤感，脸色那样苍白，但，安劲做事自有他的理由。做朋友的，力挺便够了。
　　记得自己和宋宽在机场送他时，宋宽这铁血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诙谐地打趣他“你舍得米语吗”时，他沉痛的双眼黯然失色，竟是那样绝望！
　　“凌粗~~~”
　　又来了！令自己越来越烦躁的那个人又来了。凌聪说不清自己是讨厌这位锲而不舍的巴乐乐同学，还是非常讨厌她。每当她用那种令人发笑的嗓音唤他名字时，他都想掐死她。但是上周她病了，接连几天他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人，心里竟然有淡淡的惋惜？
　　疯了！他做什么关注那人是死是活？她有病没病与他何干？他脑子短路了才会要宋宽去打听。还好宋二愣子只是以为他太讨厌巴乐乐才打听她，便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还好二愣子不知道他已经有点儿……喜欢她？
　　不可能！凌聪甩甩头，用力甩去最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念头。看着巴乐乐嬉皮笑脸朝自己走来，凌聪想，他该做点什么来终止这种荒唐可笑的想法了。
　　……
　　最近的巴乐乐气压很低，神色悲切，米语问她她总是摇着头强颜欢笑说没什么，给她好吃的东西她也没胃口。米语知道，乐乐不快乐一定是关于凌聪。
　　半个月后，巴乐乐实在忧郁悲伤过度，病如山倒。几天后，抱着米语哭了一整夜，诉说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后，提前退学飞去国外读书了。米语最好的朋友，就这样离开了她……
　　……
　　整整四年后才再次相见。

作者有话说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