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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番外*血色石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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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圈没有所谓的坟墓。
黑白重叠的空间里唯有血红的石英树永远燃烧。
※ ※ ※ ※ ※
身处一片喧闹地,市丸银疑惑地转了转视线。
这里不是虚夜宫也不是虚圈,更像是现世的某个地方。
喧闹的灯火和摊位,天空漆黑的闪着几颗星。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上和周围人一样款式的黑色浴衣,四周欢声笑语。
市丸银想起这种景象在现世被称做「庙会」。
低笑,这是梦吧。
袖子被人扯了扯,低头,深褐色瞳孔的女孩儿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仰面看着他。鲜红的和服袖口和下摆缀满浅色樱花,腰上系着深紫色绸带,衬得她皎好的笑容纯粹灿烂。
「诗取……」
喉间滚动某个熟悉的名字,市丸银有一瞬间失神。
女孩儿眉眼弯弯,脆生生地应了句:
「嗨—!」
然后女孩儿指着远处,兴奋地叫出声:「银子大人,去那里!」
愣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自从「那天」开始。
「好!」如平常那样眯起眼睛,市丸银微倾下身子将女孩儿抱起,托在臂上。
轻且柔软。触感是这样的真切。
褐色眸子仿佛永远的清澈透明,灯火在她眼中毕毕生辉。像初见世面的孩童那样,女孩儿呱噪地要求走过每个摊位,手上拿了几串丸子,一边还想要买更多东西。伸手替女孩儿擦去嘴边的酱汁,市丸银因前段时间的琐事而烦躁起来的心似乎平静了,暂且抛开昨天和明天,他只想在现在好好陪陪这个孩子。
也许,是最后一次?
诗取啊……
心底发出一声叹息,重重地砸在心门上。
「呐,小诗取知不知道等会儿会出现什么呢?」故作神秘,市丸银的声音略哑庸懒,充满诱惑。
成功地吸引了女孩儿的注意,她露出好奇的表情。
手指点向夜空,唇微动。
「砰…」
如魔术一般,地面升起颗颗烟火,在空中炸开奇异的色彩。怀中的女孩儿惊喜地睁大眼睛,嘴微微张开向天空扬起脸,发出欢喜的尖叫。
女孩抱住市丸银的脖子,一面指着天空碎碎叨叨地说些什么,声音掩进烟火爆炸时的轰响里。
浅笑,就算听不见女孩的声音,他也猜到她肯定又在说好漂亮啊、好神奇啊、银子大人好厉害啊之类的话,她有时会像个长不大的幼儿,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令她雀跃。
女孩的脸上映满烟花色彩,斑斓绚丽得看不清原本的样子,眼睛里闪闪烁烁,清亮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银子大人——」
时间仓促停止,流动。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淡消失,声音越离越远。
臂上一轻,怀里的孩子化作泡影消失。
他低头理了理有些皱折的衣服,上面隐约残留着温软。
心中什么地方缺了一角,升起莫名的哀伤,是因为知道那个孩子再也回不来的缘故吗?
手覆上眼,市丸银笑得苦涩。
※ ※ ※ ※ ※
市丸银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单滑下露出一截光洁的肌肤。天还未亮,从窗户能看到的虚圈特有的死气沉沉,天空与沙地朦胧一片,看不到分界线。微弱的光透过窗框进来,给灰调的石质地板镀了一层冷霜。
揉了揉太阳穴,市丸银有点苦恼地歪歪头。
唔…做梦了。…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原来他还会做梦啊。
然后下床,穿衣,系刀,出门。
偌大个虚夜宫惨白的立着几根石柱,脚下石板能清晰地映出他的样子。周围静得可怕,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踏出的回音重复撞击耳膜。
右边有一个房间门洞开,地板上盖满尘土,灰白灰白的,走过留下一串脚印。闲置了很久的房间四处布满粉尘,紧闭的窗使得房间很是昏暗。床上搁着一件红色的女式和服,浅色樱花花瓣缀满下摆和袖口,缎面沾了灰,黯淡无光。
……
喉结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市丸银的手触到绸缎,张开手缓慢摩擦。冰冷的,没有那个人的温度,也没有曾经的柔软。放了很久的样子,硬且脆,随意碰触都有可能让它碎裂。
银发下泄出一线宝石光泽。
离开,反手扣上门,将整个虚夜宫唯一的绚丽色彩锁在里面。
熟门熟路地离开虚夜宫,四处黑白灰的虚圈里有一抹红褐,直指苍天,如一团熊熊火焰。
瞬步。近了才知道是一棵石英树,特殊的石英。
是什么人埋在沙里化作的石英?竟不是普通石英那样的骨白,从树底一直烧上枝尖,愈高愈艳,枝稍鲜艳如血。在这苍白的天地间无顾及燃烧着的傲然挺立的血色石英,像一团颤动的火,灼人的绚烂,似乎要将整个惨白的空间烧毁。枝干间微微抖落的磷粉聚在沙上,无声地落满肩头,将白衣染上点点火红。
市丸银伸手抚摩棕红的枝,熟悉感油然而生,脑中闪过某人灿烂的笑颜。
你回来了么?
嘴唇动了动,依旧没有声响。
指尖寸寸上延。
虚圈没有所谓的坟墓,死去的虚化作白沙,死去的死神化作石英树。
“o ha yo(早上好),小诗取。”
一如既往的庸懒声线,一如既往翘起的嘴角。这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安。
有风掠过交错纵横的树叉间,发出细弱的呜声,仿佛那个有着清澈眼眸的孩子又站在面前,缓缓靠近,掂起脚抱住他的脖子,将头颅搁在他的肩上,玉润的唇开开合合,嗓音带着一点俏皮,眼神却无比坚定。
「很爱很爱你……」
扬起的白沙掩没了他的身形,也掩没了他的话语。只有那棵血石英依然清晰挺拔,傲立于苍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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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架空的番外.这章本应该放在结尾...咳!我承认我是因为卡文,才把它放上来凑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