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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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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爽朗的乱菊不拘小节地趁天没亮的时候翻墙摸进三番——「摸」这个词似乎不太妥当,因为松本乱菊小姐是下一位进三番学习的副队长。虽说进门的时间和方式有那么一点……咳,总之,她进来了就对了。——她哐啷一声推开办公室的门,带进冲天酒气和香水味儿,把被八番副以不正当手段威逼而挑灯奋战的市丸队长下了一小跳。
乱菊大咧咧地打了声招呼便直奔沙发,仰躺在沙发里睡得安稳,如同睡在十番队一样。这一举动让头绑「必胜」布条的市丸银摸了好一阵子下巴,甚至以为自己魅力下降、被人无视呢,随后便不管还霸着桌子一角公文,径自跑到沙发前面,拿了根不知哪揪来的狗尾巴草、不断骚扰喝醉的大猫,看她皱着鼻子大手一挥挡开自己、翻个身又继续埋头大睡的模样,露出兴致浓厚的笑脸。
市丸银绕着沙发变换自己的位置,以便更好地进行摧残工作……呃,是恶作剧,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狗尾巴草一把接着一把,存心不让这只猫睡觉。只可惜大猫不买他的帐,无论市丸银怎么都弄都不肯睁开眼,市丸银却紧追不舍,大有一副「吵不醒你不罢休」的架势,大概是被伊势副队长逼压得过了头吧。但巨猫睡攻和酒精催眠效力也不是盖的,这两只就这么闹腾了一夜。
第二天——或许该改口称天亮了——大清早的,伊势副队长就冷了一张脸、来势汹汹地抄了家伙——实际上就是一文件夹子——杀向三番办公室,准备检查三番队队长昨日夜战的成果。路上碰见了给市丸银送早饭的七海三席,便和她一道儿去了。刚打开门,尚谈笑的两人顿时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市丸银队长蹲在房间里,大概是沙发前,见到她们来,眯着眼睛凉凉地挥了挥手。
“哟!”
本该放沙发的地方多了一大蓬狗尾巴草,快堆上天花板了,隐约有一团金黄色的线状物从草堆里漏出来,像绒线球之类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会有绒线球和狗尾巴草?!
伊势七绪壮着胆子走上前,扯了扯那团线状物,从草堆里扒出一颗熟悉的脑袋……只看到脑袋……安详着闭着眼的,头颅……
没有尖叫,七绪的手抖了两抖,指间的头发滑回草堆。
凶杀现场。
伊势七绪脑中立刻浮现出这四个字。
随后眼睛片叮的一声大反光。掏出相机围着草堆喀喀几下照了十数张照片,然后摊开文件夹并拿出笔,凑到市丸银身旁,一脸严肃而又八卦的表情。
“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
市丸银挠挠头发不说话,瞥见门边上刚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的诗取正将早饭放在办公桌上,她嘴角抽搐得很厉害,然后指着那堆草问他。
“银子大人,需要把它们扫出去么?”
摆了摆手,市丸银搓着下巴打量那堆草……中的头,表情多了一种看热闹者通有的幸灾乐祸。
“先就这样放着吧~~”
“市丸队长,您的公文还没有批完。”
在一旁狂写的八番副抬头扫了眼市丸银。
两手一拍,市丸银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浮。
“哎呀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小七绪,今天你该到十二番队报道了哟~!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呐!”
一个太极把话匣子盖了过去,顺手将还想说什么的八番副一路推出三番队,摆着手道“BYE-BYE~”便把队门关上了。一脸轻松地将手背在身后,脚步歪歪斜斜地从后门踱了出去。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 ※ ※ ※ ※
乱菊意识模糊地呻吟一声,伸手按住自己的头,却不知是带到了什么纤细的东西、一股脑儿砸在自己脸上,痒痒的挠在自己鼻子上,她狠狠地打个喷嚏。
擦了擦眼睛才发现周身尽是狗尾草。
挣扎着坐起来,努力拍掉身上的草,却发现堆在顶上的草茎又掉下来把自己再一次埋掉……
身上一轻,透过草的缝隙看到有人迅速地将压在她身上的那堆东西扫到一旁,身形矮矮瘦瘦的,是个孩子,让她不自觉地想到日谷番冬狮郎,但这灵压是没见过的人。然后恍然想起自己是在三番队而不是十番队。
乱菊庸懒地眯起眼,头还隐隐作痛,宿醉的感觉啊……
“咦?你是……十番队副队长,松本乱菊吗?”
替她拍去草屑的孩子歪着头,犹豫地问道。
点点头,乱菊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将金灿灿的发间缠着的草梗取出来。
“你是?”
“第三番队第三席,七海诗取。”
那孩子回答。
“啊……”
乱菊还想说什么,突然僵在那里,瞳孔僵硬地歪向门口。银发的高个男人正抬步往房里走,看到她时顿了顿,随后神色如常地竖起手掌打招呼。
“哟、乱菊,你醒了呀~~昨天晚上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呐~~!”
喉间滚动着一个能触碰到内心柔软的字,话到嘴边却变成生疏客套的敬语,苦涩得麻痹了面部神经。
“市丸队长……”
然后她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是一个僵硬地摆着动作的石像。
他们之间似乎一点没变,却生分得令人无法开口。
诡异的气氛迅速弥漫在空气里。
打破这恰似冻结的时间的,是那个叫七海诗取的女孩子,仿若没有察觉到任何怪异。
“银子大人,资料全部整理完了,需要送到各番队去吗?”
“唔?等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这样说道,然后看向乱菊却不说话。
乱菊觉得舌头都有些僵硬了,动了几次才说出半截话来。
“银,我们……”
她觉得自己又说不下去了,仓皇地收住了声音。
然后乱菊看到一双鞋出现在她脚边,白色法披的一角微微扬起,抬起头,看到市丸银消瘦的肩膀,耳廓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
他附下脸低低地说了些什么,嗓音依旧是她熟悉的暧昧语调。
乱菊惊恐地睁大眼睛,扭头盯住市丸银的脸,寻找什么似的努力想读出他的表情。回应她的是市丸银弯起的眼睛和嘴角,然后他丢下背影向门外走去,扶着门框停了停。
“小诗取~~”
逆光使市丸银的表情模糊不清,隐约看到他的唇轻轻开合。杵在一边的女孩子立刻声音清亮地答应,手脚利索地收拾了文件便跟着出去。
房间一下子就静了,时间生涩地流动。
乱菊又低下头去,垂在腿旁的手无力地握紧。
他说,回不去了。
我们回不去了。
“那么,”她抬起头,向着门口对早已不在的市丸银说道,“就像你说的,银。”
那就维持十番副和三番队长应有的界线,银。——请允许我这么喊你——就像你说的,我们回不去了。
昔日的欢乐,昔日的艰辛,昔日的扶持,这些记忆都还清晰的印在头脑里。
而那些消逝了的东西是再也找回不来的……
门外暗下来的灰蓝调天空中缠绕着数不清的云丝,若有若无得像他们之间理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好象有什么特殊关系,细细想来却什么都不是。
他们之间,说到底,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