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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33-36章 ...

  •   第33章

      树叶在天光的照射下将阴影投在男子的脸上,男子若玉雕琢而出的脸颊比这寒风更冷。

      他的眼眸只是随意地一扫,便让我觉着有说不出的威严。他说出的话冷凝中带有讥诮:“息夫家的小姐何时要出家?”而后声音一厉:“光天化日空口白牙赚人,好大胆子!”

      一尼声若莺啼:“这原不和公子相干,公子管甚闲事?”她痴痴地笑开:“莫不是公子看上了这小娘子?我们这里多的是美人哩,若是公子肯守口如瓶……”

      她话还未说完,一道银光疾闪而过!她的脖子已然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急涌而出!她只来得极震惊地睁大了双眸,将手往脖子上一抹,看见满手的血,便含恨而去!

      余者见状再不敢说什么,连俞琼华牵着我的手都有些发抖。我心内大骇,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一个人血淋淋地倒在我面前去见阎王爷。

      我不知晓该如何说话,只是睁大眼,看着她们飞也似的往庵里跑。

      我强自镇定,眼眶却忍不住泛起了泪意。我想着骑在白马上的黑衣公子道了个万福,方才将惧怕敛起,也不及提点一旁因惊惧而愣怔着还不能说话的俞琼华,道:“多谢公子相救。”

      黑衣公子淡淡颔首。并不说话,只是扬鞭打马而去。

      我和俞琼华仍顺着山道儿往下走。只巴望着能早些道有人烟的地儿。适才我并未问那公子姓甚名谁,亦不曾提报答之事。我看他行事果决狠厉,是个不愿多麻烦的,问他名姓必然招致厌恶。且他能够不眨眼地将一个人出脱了,可见他是个面硬心冷的人,此公子必不是良家子,倒像是个绿林中人。然他面相俊美,气度不凡,想是从世家流落的尊贵少爷。

      我们相携并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听见有马蹄声哒哒而来。我凝神听了听,这声音杂而乱,倒像是有好几匹马,我惊了一惊,立马和俞琼华躲在道旁一侧的花木后。

      当看到来人系谁时,我才和俞琼华一道儿出来。

      这来的,正是去而复返的黑衣公子。和他一道儿来的,还有一个头发花白身躯精瘦的车夫。

      我拉着俞琼华从道儿旁出来,向黑衣公子行了个礼:“多谢公子,日后若有用得着息夫雅的地方,息夫雅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俞琼华亦在旁,她低了头,亦行了一个礼,口中称谢。她脸上有些许红晕,像是大惊之下心神未定的缘故。

      黑衣公子神色浅淡,看向我时,眼中却有了些笑意:“如此,日后定然要劳烦你,不必多礼。”尔后便矜傲地不语。他坐在马背上的英武风姿,很是叫人心折。折了谁的心,现下并不多述,日后才见出分晓来。

      我点点头,在车夫慈祥的笑声中和俞琼华一起上了马车。我心下知道,俞琼华此次帮我,也算是一场生死之赌,若是我赢了,她于我有恩,日后便是另一番光景。若是我输了,她只会比现下更糟。

      从将才我们得救后她一直不提离去或者日后的去向,我便这么猜将出来。

      当马车的车轴吱嘎吱嘎地想起时,我打心底轻松起来,现下,我们是真的逃将出来了。

      当到了镇上时,我才示意车夫停下车。黑衣公子打马到轿窗前,目光淡淡地看着我:“何事停下?”

      我笑道:“我这般回去却是不妥,不知公子能否给西陵府的公子西陵鹤带个口信儿?”

      黑衣公子点头,驱马转向,并不问问我这个口信儿是什么便策马离去。惹得路人纷纷让道。

      而此时车夫则自发地将马车感到一个不挡道儿的角落。我听见外边儿人的说话声,忽有种重见天日之惆怅。

      也不知庵里青黛和苏叶两个如今怎么了。还有我那继母,她和那个秃子……父亲对继母也算是好的了,府中从不纳一妾也就罢了,事事也都顺她的心,更兼她和父亲育有息夫益,这一生也好过得紧,怎地就……

      我心下颇有些惆怅,现下可怎么样呢?

      当西陵鹤依旧着一身儿白袍到来时,我见着他,始觉有些儿委屈有些苦涩有些疲惫有些害怕有些,想哭。

      是以当西陵鹤将车帘子掀开时,我一下子便扑进了他的小胸膛,泪如雨下:“阿鹤,我害怕。”

      我扁扁嘴儿,想和他说空林庵里我看到继母和别人媾和,想告诉他这些个日子我很想他,想向他撒娇,让他知晓在逃离时那种不敢妄动一步的恐惧,想让他体会我初次见到有人血从颈间喷洒而出倒在我面前时的惊骇。然而我却只能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一句:“我害怕。你怎么才来呀!”

      我哭着,抽噎着。自记事儿起便没怎么哭过,那积攒了多年的眼泪便这般掉个不住。我使我粗嫩的小手臂环在西陵鹤的脖子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蹭了又蹭。

      西陵鹤拍着我肩温言软语道:“没事儿了。回去把这事儿和我细说说,如何?”他清澈如冷泉濯石的声音直在我耳边响起,宽慰着我。

      我仍旧哭个不住。

      俞琼华对着西陵鹤道了个万福,而后劝我道:“这许多人呢,小姐别再哭了。”

      “我家雅娘想哭就哭,和你有甚相干?出去!”西陵鹤冷言斥她。

      “我,我已无别处可去,请息夫小姐收留则个。”

      她的声音中似带着些儿难堪和倔强,像是很不愿,当又不得不说的模样。

      我抬起脸,泪眼朦胧地望着西陵鹤精致的脸蛋儿,两个肉爪子改揪着他的衣襟:“今日若不是这小姑子,我……我……”

      西陵鹤将我抱着,让我坐在他的腿上,哄道:“我并不是要赶她下去,只是叫她去外边儿坐着。你看,如今我在车内,于她的名声也不大好。”

      俞琼华在一旁默了默,终究还是出去了。

      我将哭时的流的眼泪鼻涕都往西陵鹤那纯白的袍子上招呼,西陵鹤无奈,只得任由我胡乱作践他的衣服。

      我擦完时还想靠一靠,结果黏黏腻腻的,便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脏死了。”

      西陵鹤无语,他看着我,眸黑如玉:“是谁弄的?好意思!”

      是我。这个确然是事实。可是人家害怕嘛!“手冷。”我眼眶犹自酸涩,那些个惊啊恐的,都在这时排山倒海而来。我有些儿想发抖。

      西陵鹤那精致的小脸一皱:“就知道欺负我!来吧。”

      我将手往他的袍子上蹭了蹭,才将手顺着他的衣襟伸进他的小胸膛,将脸埋在他的颈间。

      我定了定心神,方才简要地将事情说把西陵鹤听。西陵鹤听完我的话,登时大怒:“他好大的胆子!”那双眸子中依然有了些湿气,这湿气中又带着煞气。

      他本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听见这次些个腌臜事儿不怒一怒也难为了他,更何况这事儿还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抹了抹眼泪,问西陵鹤:“这事咱们怎么处?”

      西陵鹤抿唇:“这事儿不能张扬。若是张扬开来,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待我想个法子。”

      他沉吟了会子,正在想法子。我默然不做声儿,只是暖着手。半晌,西陵鹤方道:“有了!”

      我并没有问他什么法子。“当务之急,是要将我的继母和丫鬟们救把出来。”

      西陵鹤点头:“我自然醒得。咱们先到我那儿,可行么?”

      我点头,:“若是有人问将起来我就说我因不惯住在庵里,先叫你接走了。”

      西陵鹤拍着我的肩,将鼻子对着我的鼻子:“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媳妇儿真能干呢!”

      我撇开头,不乐意了:“谁是你媳妇儿?”

      西陵鹤脸一黑:“你别扭个什么劲!早晚是我媳妇儿!”

      我伸了伸手,蹬了蹬腿儿,道:“这姑子救了我呢,咱们给她找个住处罢!”

      西陵鹤理了理我的衣裳,方才道:“这事儿可不好办的。你给她找了住处,她如何讨生活?不如你问问她,家里可还有哪些人,遣人将她送把回去如何?”

      我点头,这确然也是可好法子。

      西陵鹤这厢将我安抚了,才叫马夫起程,将车子赶往他家后门。因他家的前门和我家相对,是以只从后门进去。

      然后就是将将才起程这会子,一把锋利的匕首边射进了轿内,西陵鹤皱眉骈指将之接下,脸上冷厉之色似冒出了寒气阵阵!待看见信上所书时,脸全黑了下来!

      我将信拿过来一看,上书两行字:亲仆已归,情债两起,莫失莫忘,还之有时。

      此书所写,大抵是我的继母丫鬟等已然被救将出来。

      第34章
      第34章

      此书所写,大抵是我的继母丫鬟等已然被救将出来。我瞟了眼西陵鹤道:“你别扭个什么劲?这不是给你省事么?今日这人助了我,将来是要还的。”

      西陵鹤抿着唇,马车一颠一颠的,他抱着我的手更紧了些,面上却有些不快。他看了看马车帘子,而后说道:“这什么人的事?你也来劳烦我!”

      我瞪了瞪眼,在他的小胸膛上揪了一把:“你生来不就是要让我劳烦的么?”

      西陵鹤漆黑的眼眸望着我,有些水灵的眸子让我脸上发慌。我淡淡道:“俞琼华不曾换得衣物,坐在外面甚是打眼,还是叫她进来才是。”

      西陵鹤不语,我便出声儿叫俞琼华进来。这姑子脸都冻成了青紫色,眸间显得有几分复杂。我见状看了西陵鹤一眼,而后道:“俞姑娘,我们与你在这乌溪镇找个院子住下如何?”俞琼华冷得牙齿直打颤儿,听抖抖索索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小姐能给琼华找个差事,能让琼华有栖身之地便可。”

      我看了眼西陵鹤,西陵鹤捏了捏我的手,不叫我急着应。马车又颠了一下,我的头便撞到了西陵鹤的下巴。我想了想,而后道:“既然如此,你便在我府中做一个丫鬟如何?青黛和苏叶两个你是看到的,我如何对她们的你也知晓。”

      俞琼华闻言对我感激道:“如此琼花感激不尽。”说完就要在马车里给我跪下。

      我懒懒地止住了她,怏怏道:“不值什么。你于我有恩,我正该报答你呢。”

      说完我便窝在西陵鹤怀里睡觉。西陵鹤在我耳边道:“若不是我曾习过武,你这圆滚滚的身子,,我还抱不住哩。”

      我闻言忍不住伸了伸小胳膊小腿儿,有很胖么?人家都说我好看哩!

      到了西陵府的后门时已是暮色四合。西陵鹤带着我到他的房内时,俞琼华被小厮带着去了另一处洗漱。

      我这边则是西陵鹤唤了他贴身的小厮大了盆热水来他与我擦脸,又叫拿了个手炉来,手炉外一个毛茸茸的套子,甚是暖和。我窝在西陵鹤的床上,西陵鹤将我的外衣等都剥下,叫我只着里衣渥在背里,只把小脚泡在热水里。

      原本脚便是被冻僵了的,也不觉着很痛,这一下子泡在热水里,暖和起来反倒痛得紧。横竖这会子只有西陵鹤在,也不用忍住,当下我便对着西陵鹤眼泪汪汪地道:“脚疼。”

      真的很疼,人们都说十指连心,怎么脚也连心呢?都是这双不争气的脚,若不是它,我今日逃脱也可便宜些,哪能就这么由着人欺负?

      越想我便越觉着伤心,便吧嗒吧嗒地哭将起来。西陵鹤看着无奈,蹲下身子与我揉了揉,他将将一碰,我便叫起来来:“疼!”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哭音。西陵鹤皱眉抿唇:“日后别裹那布了。”

      我抽噎:“可是他们都说女子不裹小脚找不到好婆家。”“我不嫌大脚。你有我还有甚不满足的?找甚好婆家?”

      却不知晓这话被来至屋外的西陵婶子听见了。她气度雍容地走进来,笑道:“我们还算不得好婆家?咱不必受这个罪。不然疼起来还是我家这个傻小子难过。

      她在我身旁坐了,拍着我的手,眼圈儿有些红:“我都知道了。都过去了,还好我家雅娘聪慧,先离了空林庵。”

      我差点子就要被惠真……,如今爹不亲娘没有的我,还有谁会在意我的安危?只怕,只怕我就是死了也……也只有西陵鹤在意了,便是西陵婶子等也只叹一声我与她家无缘罢……我愈想愈觉着堵得慌,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将下来。

      西陵婶子握着我的手道:“听说那空林庵今日遭劫,被洗劫一空,好在雅娘先了,听说是你母亲她们将将才走,空林庵就被屠杀殆尽。”

      我强笑道:“婶子莫要忧心。也是雅娘命大,走时起了玩心,告诉逸之哥哥我和母亲去了空林庵,叫他来接我,这才不曾历经这怕人的事。”

      西陵婶子摩挲着我,摇头笑道:“你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只怕是我家这傻小子一时离不得去把你带将出来,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我笑笑,忍着脚上的痛,看着西陵鹤歪缠他:“连婶子也说你傻呢!”

      西陵鹤扭头,哼了一声道:“我这是傻人有傻福!反正媳妇自小就定下的,跑不了,我傻不傻的有甚干系?”

      我和西陵婶子一同扭头道:“这话混帐。”

      西陵婶子笑着看着西陵鹤,道:“照看好你未来媳妇儿,待会子出来吃饭,昨个儿你便将人藏着不带将出来,今日却是不许。”

      而后她又道:“跟着雅娘回来的那个小尼姑,你们只管交给我,莫要再管。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你们哪都知道她有些什么机心?”

      我闻言忙问西陵婶子:“这却是为何?”

      西陵婶子笑着用指头戳了下我的前额,道:“你为甚将她带把回来?”

      见我沉吟,西陵婶子道:“你也不用瞒我。那个什么劳什子庵堂里有些什么腌臜事儿我是听人说过的。”

      我闻言一惊而后才告诉西陵婶子:“我见她原本也是一个花容玉貌的人物,却因着那个劳什子庵主故意将自家打扮丑了,不受众人待见也不见沮丧……”

      西陵婶子摇头叹道:“这便是你们小孩儿家不会看事了。你看她细皮嫩肉的,可像是受过苦的?日后你们也是要自己当家的,现下我便教教你罢!那小尼姑分明已不是黄花闺女,也只好骗骗你们小孩儿家。”

      我闻言一愣,这小尼姑将将才救了我一命呢!若是我将她想成那般有机心的,只为借我逃将出来并以此进了大家,好结识些有钱有势的人攀将上去,岂不是太过忘恩负义?

      “那我带如何?这儿小尼姑曾于我有恩呢。”我将西陵鹤放在我怀里的手炉放在脚边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西陵婶子笑道:“若是你放心,只管将人把我,我替你裁夺着报答她如何?”

      这却不好。没有个人家前脚才救了我我后脚便将人踢开的理,是以我先垂了头,咬着唇为难了会子,而后才故作为难般笑道:“兴许她不是那样人呢?我只将她留在府里,当个丫鬟,也算是给了她一份差使。横竖有青黛和苏叶两个看着,必不至出甚大事。”

      虽则西陵婶子好心,然我一个小辈,怎好将自家的事去劳烦长辈哩!西陵鹤瞅了瞅我,而后道:“妈,别管她!由着她去折腾罢!她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若是那秃子不做出些妨害她的事,凭着那秃子曾帮助过她,她总是会照看她一二的。”

      西陵婶子闻言失怅然叹道:“当年你生身的母亲也是这个性子,对着于她有恩的即便知道其心怀不轨也纵容着,对着你爹,便是有一点不忠于她便……”

      我常听说,当年的母亲便是因为我继母对她有恩而将她留在府内,却不曾想到我继母竟然和爹勾搭上了。母亲一怒之下自焚,留下我……

      只是我却不大担心的,西陵鹤这厮,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指不定还觉着这十个胆子是多余的,他必会吹眉瞪眼地看着我:“你究竟是何居心?眼见着我/操劳一个还力不从心竟然还想再添人,成心想谋杀亲夫吧?我便是有一二处不如你的意,大可摊开来说,何必弄这些弯弯道道的?”

      我笑慰西陵婶子道:“婶子不要伤心。雅娘遇着什么事必不会犯傻的,还能有甚么事比命要紧呢?婶子若是不嫌弃,雅娘必常伴婶子左右的。”谁知这一句话又惹得西陵鹤在一旁将面沉得像那深幽古井里的水一样。

      西陵婶子摇头失笑:“罢哟!若这么着,我这呆儿子可就要和我抢人了。”

      这话一个长辈怎地对小辈说哩?羞人答答的。我抵着头,抿唇道:“管他呢。”

      西陵婶子这时收了笑叹道:“咱们能常聚在一处也就是造化了。你爹这些年又逼着你学医,常不得闲儿,若是我还常要你来陪着做耍子岂不是不会体谅人?”说着她又摩挲着我,声音低落下来:“难为你竟能一一周全,看这小身板儿,瘦得跟什么似的,都没几两肉。”

      我闻言一喜,立马便挑眉看向西陵,无声道:“看吧,人家都说我瘦呢,就你说我圆滚滚的。”

      西陵鹤伸手握拳轻轻咳了咳,不自在地撇过脸去。

      我又和西陵婶子唠了会子,便传来消息说我继母并我们府中的丫鬟皆已回来。

      我有些惶恐,我该如何与爹交代呢?

      我正待起身,西陵婶子便道:“莫慌,我已遣人告诉过你父亲你在婶子这儿,不必忧心。你继母她们还不曾知道空林庵的血案哩。”

      她们还不知道?

      我想了想,是了,那人定然是先让她们走了才动的手。

      第35章
      第35章

      我继母的事终究没被爹知晓,爹只是生气我不听话,叫西陵鹤去将我接走,直说我不省心。

      可是我要那么省心做什么呢?人生如朝露,那太阳光一照就没了的,逝去也不过须臾的事,我为甚要要委屈自己个儿,整日价做自家不爱的事?

      原本宿山月家吃酒,爹不让我去的,叫我自家在房里思过,然宿宿山月她爹、我/干爹指名道姓要我去,爹不好阻得,我才得了爹的许可去见一见宿山月那厮,顺便与她讲讲我遇见的那个黑衣公子。

      冷酷的黑衣公子,杀人不眨眼的黑衣公子,惹得西陵鹤进来总是对我黑着脸的黑衣公子。

      说道赴宴,还是要说说俞琼华。一月前我得救后的第二日,俞琼华便洗去了往日的掩饰,露出她的真容来。

      那是天山化雪一般的容颜,那是不沾染人世间半点烟火气的清逸。我忙里抽闲作乐,整了两句酸话,将其美略述了一二:人世碌碌众奔忙,赏美猎色夜未央。忽见凡尘落仙子,驻足难舍弃旧芳。

      这个驻足难舍直不再将别个放在眼里的,正是西陵鹤。想那日人家不曾露出这人见人爱的模样时,他是半点也不将人放在眼里的,谁曾想,第二日一见了人家的真容便木了半边,亦不再将我搭理,只是说:“如此的人物,怎可屈居于下人之列?便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如她。”

      我闻言,直觉地心叫个什么劳什子搅碎了,硬是说不出话来。是以只能在闲极无事时作了这么首酸词儿来表一表我的情怀。

      世间负心男子何其多!西陵鹤连只把我当做亲生的妹子一般的看待的话都说将出来了。

      可是,谁家的兄长会常和妹子同枕席呢?谁家的兄长会常和妹子又亲又抱呢?谁家的兄长会常对着妹子喊媳妇儿呢?

      变心便是变心了,何必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将出来,我敬他是条好汉!

      既然他要这般羞辱于我,我何必要成全他?是以我说了句话,一句让我为千人骂众人怒、叫西陵鹤不得意的话,这句话就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我为着不叫她薄命也得带回府中护着,免得什么猫啊狗的惦记得慌。”

      这句话说得极到点子上,西陵鹤他还真就惦记着。这一月来,他不仅不曾来找过我,连音书都绝了倒是俞琼华唱提着他,说他进来又做了些什么事,夸他如何聪颖。

      他也不想想,他今年才十三岁,人家俞琼华都十七了,能等得及他么?若是他恋着宿山月到有一线机缘,毕竟宿三月只大他两岁,倒也可等一等。罢罢罢!有这想法还是因为我知道宿三月此女,她喜欢的决计不会是比她小的男子,决计不会喜欢不霸气的男子。所以啊,她叫我放心啊。

      偏生此时我不止不如意,简直是大大的不如意。这便算了,每日晚间像是有什么老鼠盯着我,直叫我发毛。点了烛看时,却又看不见甚么。是以我疑心鬼怪。

      我此时事事不如意,醋缸子又翻了,心中酸得厉害,自然不能叫罪魁西陵鹤如了意。是以,决计不能再留着俞琼华了,即便西陵鹤移情后,我伤情归伤情,到底不愿作贱自己,不愿再和他纠缠,可我却没这许大的度量,叫他伤了我的情后还能事事如意。

      是以,去给干爹贺寿这日,我也带上了俞琼华。干爹向来受众人尊敬,来贺寿的人多,公子什么的自然也多,到时我只消不将俞琼华乃我家婢女的身份说破,而是说成我爹新近收的干女儿,自然能一箭双雕。一是为俞琼华觅个好归宿,二是断了西陵鹤的念想。

      然而事情总是要出乎我的预料。

      到宿山月家时,大家都热热闹闹的,我念及爹对俞琼华的多番夸赞并西陵鹤的背弃,心中颇是不像意,只是将俞琼华推给我的好友--知县家的嫡女叶长青,便自家寻了个僻静处,指望自家一个人赏赏月,去去郁气,哪曾想就看到宿山月和那救过我的男子称兄道弟地说话。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日黑衣公子烟叶不眨地将人脖子抹了了的事,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我情急之下只得抓住了廊柱,撑着站定。

      谁曾想,我一点响动都不曾露出的,就叫那月华中的两位翩翩儿郎惊觉了。

      “谁?”一声带着冷意的厉喝,正是那黑衣公子的声音。我暗暗地劝了劝自家的腿要争气,不许在他们面前跌倒,才信步走将出去,在他们面前站定:“是我。今晚的星辰当真亮得紧,二位好兴致。”

      我佯作淡定,其实心中早已万马齐奔腾,踏得我的小心肝喷洒出万千血雾。

      许久不见宿山月,我忒想与她诉一诉,我当真的看见了男子的那个物事。虽然那个是与我继母……的物事,好歹是真的。此件事我一直不曾和别个说起,闷在心里怪难受的,现下好容易见着了宿山月,不诉一诉我的心就像是猫爪子在挠一般。

      人生谁没个伤情的时候呢?在这里伤了情,大可不必在这里沉溺,只消将心思移在别处,只当着伤情的事就是那埃尘,过些时日风吹一吹也就散了。不去刻意想起,便也不大容易为之伤情了。

      唔,总之,这埃尘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若是我总惦念着,还有几时的快活几时活命呢?

      唔,这些个事儿不能深想,想了这情便伤得狠了。

      我毫不萧瑟地站在他们的面前,轻言浅笑。黑衣公子眼中含了笑,生意如玉石相撞的清越,却又低沉得叫人喜欢。他说:“我笑得。爪子够利。”

      我点点头,宿山月便来揉了揉我的头发:“许久不见你,怎地不来找我?”

      我能说我被西陵鹤气着了,一月里只闭门钻研医道,谁也不曾见过么?

      我笑笑:“进来对世事参悟了一番,在房内修身养性。”宿山月嗤笑道:“再修身养性,那春宫一百零八式依旧叫你记得牢牢的。”

      我斜眼睨她:“小妹不及宿兄多矣!”

      宿山月点点头:“那是,这多吃的四年饭菜不是白吃的。”

      然后我点点头对那黑衣公子道:“我见你年纪长我们许多,定然知道得更多了。”

      结果这一句话就揪到了大虫的耳朵,这大虫今日想来也是要修身养性,是以不曾如那日对那尼姑一般眼也不眨地将我送去阎王的老家,只是淡淡地睨了我一眼,笑道:“息夫小姐煞是好逗。”

      我好逗么?逗我好玩?我脸黑了,终于知晓往日西陵鹤对着我脸黑是个什么想法。

      我闻言也不怒,只是浅笑道:“如此,不过只及得上你之万一罢了,当不得什么。”

      他也不怒,只是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说话。

      宿山月轻轻咳了咳,道:“他便是陆云天。你梦见的那个陆云天。”

      我睁大了眼,这……这是天上下红雨了么?我调戏了我梦中的英雄?

      这真是大大的不该。我拱手,行了个抱拳礼,道:“久仰久仰。适才这玩笑话当我不曾说过罢!”

      说完,我还悄悄地瞅了一瞅宿山月,这丫头分明是要叫我在我梦中英雄的跟前儿失态啊!好在我修身养性十余年,早已成了精了,不曾出得丑来。

      陆云天点点头,那俊美冷冽的脸孔上带着些儿笑:“听闻你左眼角下一蝴蝶展翅欲飞,为人亦如蝶招眼自在,果然不假。”

      而后我欲再说时,他又道:“人见过,陆某先别。”

      等陆云天走后,我才拉着宿山月问:“他怎地知道我?”

      宿山月爽朗一笑道:“这当然少不得我的纵横演说之才了。”

      “得,别臭美了。干爹想来还要你去招呼那些个客咧!”我幸灾乐祸。

      宿山月摇头,笑道:“谁耐烦和他们说话!”

      我见宿山月这会子没事,便将头凑近宿山月的耳边,与她说我看见了真的那什么的事,宿山月闻言一惊,问道:“果真?”

      我好笑道:“我骗你做甚?”

      这句话将将说完,我看见廊柱后有一影子,像是偷听我们说话。我登时便将些小姐的架势端上:“谁在那里?出来!”待那人走将出来时,我才看见,那人竟是西陵鹤!

      宿山月当即便笑道:“逸之,过来我们一道儿赏月。听雅娘说故事。”

      然而西陵鹤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你们自赏罢!我爹叫我过去”便走开。

      他如今当真就不待见我了么?连和我站在一处都不能够了?曾经对我千依百顺,总是对我甩脸子却在我狗腿地讨好时忍不住心软的西陵鹤,总是站在雅娘身边的西陵鹤,最后一个没有弃雅娘不顾的西陵鹤,终究不再是我的了么?

      我终究成为了他心中的一个讨人厌的蚊虫么?

      我心慌得紧,好像此时才当真知晓,那人如今当真不是我的了。我……我……我还有什么呢?

      我定了定心神,明明都和自己说好了,这些伤情的事不能多想不能让这情伤得更深的。

      我用尽全身的气力,只为让面上的镇定不要崩塌。我终究面不改色地对着宿山月笑叹道:“这少年越发矫情了。”

      宿山月摇头笑道:“你们自个儿斗吧!没见过你们这样斗得凶的小两口儿。”

      是啊,只是,我们俩,再不是小两口儿了。

      他弃了我啊。

      当宿山月的丫鬟来告知我们一事时,我才知晓,他这般对我的缘由。

      今晚之事全出乎我的意料了!

      第36章
      第36章

      当宿山月的丫鬟将我们带只一个僻静处时,我才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还是和俞琼华相干的。如今西陵鹤待我,连看一眼都不大愿意,想来是因着我爹抢了他的仙子。

      这日头正洒下暖和的光来,在这深冬,往那开阔处站着照一照当真是有益处的。

      而我却看见一僻静处,我爹正压着俞琼华做那事。二人的衣物都未脱下,便席天幕地地在那里……若不是能依稀看见爹起伏在俞琼华的身上,谁能想到,一个将将才过而立之年的男子会对一个二八少女做出这般事来?

      虽说现下的人都喜欢有事无事纳个妾顽一顽,可我爹向来洁身自好,怎会……

      我有些不敢相信,才将将看清楚了那人确然是我爹时便扭过了头,对着宿山月低声道:“这事还请你先叫人看住,若见这有人往这边来便引开罢!”

      而后我亦守在外边儿,以防有甚下人没能拦得住人。所幸的是,爹和脸上犹有红晕的俞琼华出来时并没甚人进去,也没甚人看见。

      我有些惶然,却不敢都多想这些事,横竖他们该怎么过便怎么过罢!我一个小孩儿家,管得了谁呢?

      我自家都没人管,连西陵鹤都不管我了,我还拿甚去管别个?想来我本该是天生的孤拐命,活该一个人的。

      既是这般,我便该一个人做自家的事,不必去管些闲事了。且他们大人的事,我本不懂,又何必要自以为是地多事咧?

      我面上犹自淡淡地笑着,做出个平静如水的面容,像是这里从未出过甚事一般。

      只是为何,待宿山月和众人走了后我的鼻子有些酸呢?眼眶亦有些湿了。

      “破眼睛,你在这儿湿个甚?又凑甚热闹?又要流那没用的水了?快些将那些水儿倒回去罢!别叫我笑话你!”

      我轻声儿地告诉我的眼睛,可不能掉眼泪的。若是掉了眼泪,我可是笑话的。只是为甚,我越如此说它们,它们便越发娇气呢?泪珠子就跟那屋檐上往下滴的雨珠子一般掉了出来。

      “不许再掉了!”我出声儿,可是并未有甚效用,连身子都抖将起来。今日我穿着白狐大氅,本不应觉着冷才是呀!

      日头照得正好,我却难耐寒冷,自家蹲在了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眼泪漫溢,浸湿了皮裙。

      为甚总是我一个人?我果真就该是天煞孤星的命么?

      我哭着,身后却有人年少老成地叹了口气,蹲将下来,将我往他的小胸膛圈。

      他软语道:“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到时又要嚷嚷看着是一副丑相了。”

      我挣开他的手,站起身冲他喊道:“你不用和我好一阵儿歹一阵儿的。我自家事自家知道,不用你管。”

      我留着泪,西陵鹤站在我眼前,我却看不大清晰。他定定的看着我,道:“你是我媳妇儿呢!我不管谁管?”

      “何苦来呢?当日是你说的只将我当做自家的妹子一般看待的,又说你倾心于俞琼华,如今又说这话,是把我当傻子呢!横竖我不去碍你们的眼,你何必来招惹我?”

      西陵鹤的声音愈发温柔了些,他竟笑起来:“我说呢!我不过骗骗你你就当真了。”

      “你当初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瞧呢,别当我不知道。”我恨恨得瞅着西陵鹤鹤,忿忿道。

      “那是因她身后我的八哥儿要去啄她呢。我当时就惊了一惊,难道我养的八哥儿和我一般是不爱美色的?竟然看不顺眼地要去啄一啄。”西陵鹤替我擦泪。

      我撇开他的手,又问他:“那你为甚要说那些话伤我的心?”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就怕他扯谎。

      说起这个,西陵鹤的脸也黑了。他放下了替我擦泪的手冷声道:“你还敢说!你整晚睡里梦里都在叫陆大侠,你便这般喜欢他?”

      哦,合着是因着我梦呓把他气着了,他便来气我?

      我破涕而笑,使手帕子擦了擦脸,便轻轻地打了他一下:“就这点子事?早说不就完了?那时我梦见救我的是他,他遇着事儿了,我和你欲助他,好还了那人情呢!”

      西陵鹤负手,冷冷地看着我:“果真?”不甚信我的模样。

      我点头,“自然是真的,比真珠还真呢。”

      西陵鹤闻言难脸上的冷然再端不住的,眸底笑意深深:“这么说来你应了我了?将来便是要嫁把我的了。”

      这!我差点子咬到舌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我扬了扬头,道:“我何时说过这般话了?”

      这厮竟然这一月都未来找我!

      唔,等等,这事儿他可还没说清呢!“那你过去这一月为甚美来找我?”

      西陵鹤扭头看了看我,而后得意道:“谁我我没来了?回去看看你枕下就知道了。”

      我闻言亦笑,由他拉着我的手往前厅去。

      这时候,宿山月却在半路跳将出来,笑道:“可是和好了?”

      西陵鹤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在我正要和她说话时将我拉着就走,口里还道:“管他做甚?没得把你教坏了。”

      唔,西陵鹤又理我,我们和好了。

      我心下颇是欢欣,连带着对着别人笑时也多了几分真心。西陵鹤拉着我去和西陵婶子说了说话,我又在干爹跟前儿凑了凑趣,才去了一间儿干爹专为我备着的暖阁……

      暖阁中焚着香烧着熏笼,各处摆的什么盆景儿啊、佛手啊、画屏啊什么的,皆是宿山月那粗人的手笔。

      我将将才和西陵鹤和好,是以看着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问问他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一会儿问问他饮食可好,一会儿又要扒在他身上要他抱着。

      西陵鹤一如既往地对我有求必应,倒像是爹对女儿一般。一想到这个,我又想起了往常爹的严厉,想起了他和…….

      “阿鹤,我爹他和俞琼华……你日后也会和我爹一般,与别的女子……么?”

      西陵鹤抵着我额头,任我将手伸进他衣内取暖。西陵鹤笑道:“那是自然。妾侍的多少乃是一个丈夫的门面呢!”

      我有些闷闷不乐。是这样么?就在我要推开他时,他的含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当然啦,若是我娶了一个悍妇,就只能做陈季常乐了。”他就挨着我的耳边说话,是以他一开口,我的脖子便痒酥酥的。

      我笑笑,往一旁躲了躲,悍妇么?我就是悍妇!

      此时,我只当俞琼华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这个女子为了钱财勾搭上了我爹,并未想到,俞琼华和我们一家有那么深的根源。

      我们在干爹这边一直呆到晚间吃过晚饭才回去,西陵鹤要将我拐去他家,因着我们两家就在对门,我幼年时又是个西陵鹤一不在就不愿吃饭睡觉要哭闹的,是以爹对我常去西陵鹤房里已然习以为常了。

      究根到底,爹之所以放心,一是因为西陵鹤的人品他信得过,二是因为我年纪尚小,三么,许是为着他好和俞琼华一处快活。

      我继母自那日从空林庵回来后,仍旧是那个温柔和蔼的富家夫人,并不和往常有一点相干。倒是息夫益,听见说我要和西陵鹤家去,便也吵着要去。

      我正要说:“就然他和我们去”时,我继母便喝止了他。然而众人皆放得下心西陵鹤,却未曾想过我。我觊觎西陵鹤那小身板儿许久,又在庵里看到了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如何会轻易放过西陵鹤呢?

      且他们并不知晓,西陵鹤和西凌叔叔和西陵婶子说他住在外间儿时,其实晚间是和我一处睡在里间儿的。

      因着西陵鹤爱洁,又厌烦女子不爽利,矫情聒噪得紧,是以只用小厮,不用丫鬟。当初我听闻他这个怪癖时,很是嘲笑了一番,然而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西陵鹤的一句“我常日里被你聒噪就够受的了,你还要我听别个聒噪,是安的什么心”,他这句话一出,我便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我有聒噪么?我什么时候聒噪了?然我却不能将这话说出来,一说出来,那就当真的是聒噪了。

      我在西陵鹤这边洗漱了,便爬到床上暖被窝,等着西陵鹤进来。谁知他一进来,手上又多了一件里衣。他笑道:“过去这一月你总不见我,喏,这是我的新衣,该是你绣两只水鸭子的时候了。”

      我闻言,大悟:“哦!我知道了!我说你今怎么叫我过来呢!原来是安的这个心,叫我劳心劳力呢。”

      西陵鹤挑眉:“你生来就是要为我绣那水鸭子的,别呱唧了,赶紧地动手罢!”

      他像是在等我向他撒个娇什么的,这也是情趣。我并未如他的愿,而是起身撩了撩头发,笑道:“这个么,不过是几针几线的事情,只是我给你绣了可有甚好处没有?”

      西陵鹤扬眉道:“本该是你的事情,还想要好处咧!”我笑嘻嘻道:“没好处就不给绣。只要你应下,不管今晚我做了什么事,都不许和我生气,不止这一件,以后的我都帮你绣,还加几个字,加甚字任由你选。”

      西陵鹤掀开被子睡下,道:“使得。这话你可记住了,可不许耍赖的。”想来他觉着我做甚事儿他都习以为常了,是以答应得轻易,也不想想,他前些日子故意说的那些话儿伤我的心,我会轻易放过他么?

      我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这就给你绣衣?”我就料定了他只是说说,这大晚上的他比不忍心叫我做针线活儿。

      果然,他蹙着眉一手将我拉倒在被窝里道:“大晚上的,绣甚衣?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3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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