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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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朔做了个梦，又梦见了上小学的时候。那一天他下了课非吵着要去父亲公司玩。
司机拿他没办法就载他去了，梦里与当年一模一样，连司机买给他那根冰激淋的味道都没有变。
到了公司，本来秘书想通告一声的，可是沈国平迟迟没有接电话。
沈朔便闯了进去，父亲并不在外间，他继续往里走。
便听见了办公室配套的那间卧室里有隐隐约约的…男人的呻#吟声。
不是父亲。但绝对是个男人。
压抑的，诱惑的，低哑的声音。
过了一会，便听见父亲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响起：“很想你”。
沈朔早熟，他顿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梦里他的心情和当初一模一样，震惊和恶心，以及对真相的恐惧。
唯一不同的是，梦里他选择了沉默。
而当初年幼的沈朔却不可控制的尖叫出声。
沈朔醒来的时候，周珍已经走了。
一抬眼，只见站在楼梯上的余生正呆呆的望着自己。
微微皱了眉头。
他叫他“哥”。
余生完全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径直的啪嗒啪嗒的跑下来，从卧室里拿出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晚上在这，有点冷的。落地窗都没关。”
沈朔维持着原本姿势没动，任毯子盖在身上，只执拗的看着余生。眼神却很茫然。
异样的情绪蔓延在胸口。
说不出的古怪和让人想逃避。
陌生又甜蜜。所以恐惧。
他站了起来。
默默地走到余生的面前。
又如刚开始见面，用两根手指刷的抬起了余生的下巴。
这张脸，白皙而温润。虽神情诧异，但沈朔看得出来，他不像一开始那么怕他了。
竟有淡淡的关心的情绪。
沈朔很讨厌被人看穿。却不可避免被这样的神情所柔软。
从没有人这样看过他。
别人或赞美或喜欢或崇拜或恨或厌恶，只有这种神情，他没有见过。带着微微的怜悯和珍惜。
他放开对余生的钳制，转而一把抱住了他。
余生吓呆了。
由于身高差距，他的头埋在了沈朔的胸前，一股冷冽的古龙水味道瞬间钻入鼻子，他甚至听见了他的心跳。
咚。咚。咚。
沉稳的，没有变快，节奏缓慢而有力的心跳。
余生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比较低，这样沈朔就不会发现他陡然加速的心跳声。
声音大到他的耳朵嗡嗡想，好像开了外放似的跳着。
满世界都是沈朔身上的味道。
等到沈朔放开他，留下两个字谢谢。回了房间“啪”关上门。
余生还呆呆站在原地，他的脸已经烫到无法冷却下来。
心跳这才缓慢恢复着。
只是一个感谢的拥抱而已啊，而且是哥哥。
大概是因为他气场太强大了吧，这样跟他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以后多几次就会习惯吧。再说了，兄弟间拥抱很正常的。
这样想着，余生才拖着步子，迷迷糊糊也回去了。
只是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做梦。
沈朔却睡的很好。
天气进入了最热的时候。
蝉鸣的声音伴着气温升高的热浪向所有人铺卷而来。
时间在悄然不觉间，把命运的轮盘推向不可知的未来。
正值周末，沈林舔着根冰棍来宿舍找沈朔的时候，余生正在写数学作业。他大大咧咧的推开门，然后“砰”的关上，吓了余生一跳。
“咦，我哥呢？”沈林瞪着眼睛问。
余生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哥指的是沈朔。倒是少见他这样乖巧的叫。
“在洗澡。”
“我KAO，大白天洗什么澡，洁癖！”
沈林嘟了嘟嘴，一屁股坐在沈朔的床上，翘起二郎腿躺下。把空调温度调低了点，舒舒服服的哼着小曲，完全不在意冰棍是不是会弄脏人家的床单。
余生皱了皱眉头，斟酌了半天才说：“他不喜欢别人随便乱坐他的床。”
可能沈朔真的有点洁癖吧。
沈林一听，不乐意了。
“老子就要躺着！咋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故意蹬了两下腿。
这时，卫生间水停了，沈朔从浴室出来，只在下半身裹了浴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怎么了。”
余生立马回头去看他。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眼神里带了委屈。
“谁让你躺我床的？”沈朔一看沈林吃着冰棍躺在自己床上，搅着眉头问，似是真的有点生气。
“我，我就躺一下啦。”没想到刚才还霸气十足的沈林立刻蔫了，乖乖的站了起来。却不忘朝余生翻个白眼。
“喂，老爷子回来你咋不告诉我一声啊，昨天他来了我正和徐超他们玩的嗨呢，结果被逮个正着，抓住我一顿痛骂，丢脸死了KAO，现在徐超那玩意还笑我呢，Fuck!”
听了这话，沈朔摆出一副长辈说教的样子，淡定的说：“那你就好好学习。”
“搞的好像你天天有认真上课一样！”沈林立马炸毛。
沈朔也是极不喜欢中国式教育，大概一星期能在课上见他五次就不容易了，况且他也要忙着学习公司的事。
余生侧耳听着，听到这处便扭头去看沈朔。
他把擦头的毛巾放下来，甩甩头发，冷冷的说：“你管我。”
沈林彻底无语。
余生却笑了，莫名觉得这时候的沈朔带了点耍赖的可爱。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真是！这次来我是要说正事的！你记得上次那个于嘉嘉吗？”
沈朔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诚实的说：“不知道。”
“就是在教室和你打招呼，然后咱们打篮球给你送水那个，腿挺长脸挺白挺漂亮那个。”
沈林这么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哦，好像有点印象。”毫不在意的语气。
“妈的，最近给我发短信了，我以为是对我有意思，结果跟我说要我撮合你俩，气死我了！跟那个lisa分了之后你不挺无聊的吗，要不要试试？”
“最近事情太多，暂且不考虑。”沈朔挑了挑眉，不感兴趣的样子。
“喂，你难道没有正常需求的吗？这么不正常！！！美女送上门都不要！！”
沈林气的快跳脚了都，只听沈朔说：“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上星期和那两个外国女人…的事情告诉爷爷。”
“别别，我不打扰您了，你且歇着。我先告退。”沈林立马受惊，衔着冰棍赶紧跑了。
余生听着他们的谈话，脸都泛红了，男生到了这个年纪，谈论这种话题很正常，可惜他一直和妈妈住在一块，性子又静，极少和男生混在一起。对这些事很少涉足。
难免脸红心跳。
他正胡思乱想着，沈朔就站到了他背后。
眼前的数学书上，一滴水划了下来，滴在了上面，迟迟没有洇下去
余生猛的扭头，对上沈朔漆黑的眼睛。
立马垂下头，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
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得。
沈朔没有来得及穿上衣。裹着浴巾的腿修长而笔直，依稀可以看出小腿上形状漂亮的肌肉，暗示着力量的象征。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余生就看着那些水滴在地上化成一个个小圆圈。
听见沈朔的声音，清冽而附有磁性：“中午没吃饭吧，等我换了衣服出去吃。”
然后便转身换衣服去了，余生也重新坐下，只是再也没看清数学书上的字。
只记得那些水滴一滴滴化开的样子。
背后，沈朔穿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沈朔开了车，换了一辆S8，余生其实很想问他考驾驶证了吗，但又觉得自己实在多嘴。
因着余生不能吃辣，沈朔就七转八拐的去了不远的一家港式餐厅。
进了餐厅，装修很典雅和清新。流水潺潺，竹林瑟瑟。
沈朔点了菜，全是些甜食和清淡的。
等一道道菜上来，两人已经很饿了。
沈朔修养好，举止倒还是一副贵公子的派头。偶尔引来其他桌的客人侧目，也不为所动。
餐厅的菜实在合余生的胃口。那道冰激凌面包更是几乎全下了他的肚子。
他的吃相就好不到哪里去了。一小口一小口，但真是很快的速度。
不知不觉吃了好多。
抬头看沈朔还不急不缓的，才觉得自己失态了。羞得脸都红了起来。
沈朔不以为意，只问他合胃口吗。
他说：“好吃。”沈朔便回他多吃点。
吃完饭便到了下午，因着是星期天，余生便想回从前住的地方看一眼。再收拾收拾母亲的东西，那房子到了年底才停租。上次他去沈家去的急了点，没顾上拿。
顺便去看看三醒哥，上次那事发生以后，都没有和他好好道歉。
他想沈朔大概是不会想去的吧。没想到等他说了以后，沈朔表情不变，只问：“地址在哪。”
便开了车一路奔向目的地。
余生只觉得他们这样的相处，不像哥哥和弟弟。
没有那么亲密，也没有那么刻意。像猫和老鼠和平相处一样。
等到了巷子口，沈朔便把车停下，进不去了。
余生领着他在胡同里穿梭着，这是旧式的城中村，虽然破旧，但很热闹。偶尔遇到摆摊的小贩，便说起从前与母亲在一起时的事情。街口卖红薯的摊子其实玉米最好吃，他小时候曾在那哭着不回去，说要跟了卖玉米的，这样就可以天天吃玉米了。当时母亲听了眼圈都红了，他便马上改口说不去了。
还有前面的友谊商铺的老板曾偷偷教过他抽烟，被他妈知道了，那么温柔的人和老板吵了一架。
再左拐有个卖鸡蛋煎饼果子的老太太，她很喜欢余生，有时候会送他火腿肠吃。
还有右边走到尽头有个打棉花的人家，以前他经常和林三醒去那里看那对夫妻打棉花…..
沈朔一一的听着，看着身边的余生露出对回忆无比怀念的表情，五官都染了幸福的神色，可眼神里却有哀伤。
再也回不去了。
沈朔突然感觉有些心疼。
他没有体会过被母亲宠着的感觉，有些无法理解。
可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余生的痛。
说着说着，就到了以前住的地方。余生拿出钥匙，吸了口气把大门打开，走了进去。
一切都是原状。
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院子里种的西红柿正红，铁盆里的水却已落满了树叶和溺水的小虫子。
他眼眶突然红了，憋了好久的泪再也忍不住，潸然而下。
却忍住没有发声。只是默默流泪，寂静哀伤。
沈朔没有说话，只把他抱进怀里。
这个怀抱很单纯且温暖，就真的像哥哥抱着弟弟，安慰似得拥抱着。任他把自己的衣服湿的乱七八糟，也没有嫌弃。
小小的少年在怀里颤抖着哭泣。像抓着根救命稻草似得抓着他。
沈朔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十几年了，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体会过感情是什么。
是眼泪？是微笑？
不，只是隐忍着悲伤时，嘴角撑不住的苦涩。
年少的时候，我们把与父母相处的时间看成理所当然，甚至厌烦。
却不知人都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的。趁你爱的人还在。
一定要告诉他们。
你爱他们。很爱很爱。
等余生哭完了，眼睛也肿成了大核桃。
才发现自己把沈朔的衣服弄得一塌糊涂，连忙道歉还说要帮他洗。
沈朔倒没在意，只淡淡的说：“不用，我干洗。”
两人都没有提刚才的拥抱。
于是余生走进房子里收拾母亲的遗物，沈朔便在外面静静等着。偶尔观察一下四周。然后就是望着那盆水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有人敲门。
林三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余生你回来了？我才从外面回来听王阿婆说看见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