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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的脚都麻了 ...

  •   受害者已经怀孕5个月,她被政府机关列为严格保护对象,被看护在中心医院里。法律对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留有空白和漏洞。另一个被讨论的命题是:如果孩子有先天问题,政府是否有权力对孩子实行安乐死,成熟的人工培育技术使得人们根本无法接受先天不足的孩子。

      为了避免牵涉出一系列后续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法似乎是阻止孩子的出生。

      陈靛接到的那个电话是电视台打来的,他们的节目想要讨论的,就是孩子是否应该出生。这和是异性恋或者同性恋根本没有关系,无非是用陈蓝来做话题点,所以陈靛根本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陈蓝。

      另一边,陈蓝对林程摊牌后,两人的关系一度尴尬到了一个结冰的临界点上。两人都尽量避免眼神接触,就这么过了一天。

      晚上,林程实在忍不住了,他对陈蓝说:“我们去阳台聊聊吧。”

      陈蓝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关于那个世界的?”林程首先开口。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陈蓝问。

      林程靠在栏杆上,说:“王半仙曾经说过你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再加上最近你对我态度的急剧转变,让我觉得你可能是想起来了。”

      陈蓝在说之前羞愧得后背出汗,他攥起拳头,指甲陷进了掌心。

      “……”他把一切都坦诚地讲了出来。

      “就这样?”林程听完后,浑身放松地坐下来,“这么说来你小子够混蛋呀,在那个空间里竟然那么对我。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喜欢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就是一个人呀,只是空间不同。”陈蓝疑惑道。

      “这么说吧,你跟他做过的事,我和这个空间里的陈蓝通通没有做过。在对应的空间里,相同的时间里,我们完完全全地错位了,我没做过让你感动的事,也没有爱你爱得放弃尊严,甚至没有和蜻蜓在一起让你后悔。所有构成你喜欢我的因素都不存在了,换句话说,你爱的那个人还在你以前的时空里。我只是具有他的外形而已。”林程招呼陈蓝也坐下来,“坐下来吧,靠在栏杆上挺舒服的。”

      陈蓝皱着眉头坐了下来,“可是在那个空间里他已经不喜欢我了啊。”

      “拜托,在这个空间里我也不喜欢你啊。”林程幸灾乐祸地说道:“谁让你以前对别人那么差,要是他还回心转意那就突破人类极限了。”

      陈蓝说不出话来。这和痛苦不同,也和迷惘不同。像一个中年男人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终于知道那只是梦,只能想一想。清楚明白,却还是不甘。

      “你说过你会考虑考虑。”陈蓝说。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考虑的结果吧,我拒绝。”林程肯定地说。

      第二天,你会看到陈蓝和林程又恢复成了好哥们的状态,表面上。这不失为保护对方感情的一种好方法。

      他们一起搭车来到陈靛的临时住处,口罩保护了他们,同时也让他们更显眼。进了房子之后他们解除了防备状态,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然而最先出来迎接他们的,不是陈靛,而是蜻蜓和小敏。

      陈蓝吃惊地问:“你们蜜月这么快就度完了?”

      蜻蜓开口说道:“关掉手机疯玩儿了一周之后刚打开就听说了你们俩的事情,觉得不放心就回来了。”她的声音显得比平常更加低沉,还带有一种疲惫感。小敏站在她背后温柔地替她捏了捏肩膀,然后说:“是呀,你们俩就别折腾了,赶快把事办了就一身轻了。”

      “你说的是什么事?”林程问。

      陈蓝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他前两天都在跟他哥胡说什么呀……大家被他古怪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暂时也没有将话题延伸下去。

      关门声响起,是陈靛回来了。“大家都在呀。正好,最近忙的事情太多了,都没跟你们谈谈,趁这个时间,我们来商量一下婚事吧。”

      “婚事?”林程疑惑地问道,陈蓝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

      陈靛对林程说:“我知道这事儿有点仓促,不过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妈和二叔他们了,婚礼就在城里办,你征求下你家人的意见吧,如果有什么不便的话,我们还可以慢慢调解。”

      陈蓝急得舌头都打结了,在他们之间用手胡乱挥了几下,开口道:“什……什么婚礼呀,哥你是喝酒了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怎么就先给家里人说了。”

      陈靛不慌不忙地说:“结婚这种事我觉得和盖房子差不多,选址是恋爱过程,办了相关手续才能继续打地基盖房子。你都已经找到林程了,剩下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林程皱着眉头看向陈蓝,小敏的声音也传过来:“别怪你哥这么着急,你们既然两情相悦了,早结婚不是能早点摆脱这件事吗?”

      “两情相悦?”这四个字是一个字一个字从林程的嘴里蹦出来的,抑扬顿挫。

      陈蓝被林程的视线逼迫,偏头皱眉,闭上了眼睛。长呼一口气后他睁开眼睛,没有去看林程,反而和陈靛疑惑的目光对上了,他说:“哥,我说谎了,我和林程只是朋友。”

      整个客厅陷入了沉默。陈靛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拿起一个水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然后他猛地一用力,把玻璃杯砸向了坐在沙发上的陈蓝,里面的水洒了他一身,杯子滑落到地上摔碎了。陈靛快速地跨了几步,一只手揪起陈蓝的衣服,一只手给了他一拳。

      林程和蜻蜓小敏都冲上来拉住陈靛,陈靛用力地推开,向他们吼道:“他是我弟弟!”

      他又给了陈蓝一拳,继续说:“你从小到大都自私,不顾别人的感受,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不喜欢什么东西就把它扔到一边,我比你大,可我的玩具通通都是你玩腻了的。没关系啊,你小,可以不懂事。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大年龄了吗?你能不能有一次,对别人负责。”

      陈靛说完后慢慢松开了陈蓝的衣服,他回过头看了林程一眼,低着头说:“婚礼会如期举行,我会另外帮你找一个结婚对象。”

      “等等,陈靛,这太荒唐了,怎么能去找一个陈蓝根本就不熟悉的人跟他结婚呢?”蜻蜓着急地说。陈靛像没有听见一样,往外面走。蜻蜓和小敏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

      陈蓝苦笑了一声,用手按压着自己的晴明穴,用意志和强烈的呼吸把鼻部的酸涩压了下去。他的声音有些哑:“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在树状的平行空间里,因为陈蓝的存在,使得事情的发展走向另一根分叉的枝桠。

      林程的手悬在半空,平行空间隐隐又分叉出两根枝桠,这是一条连当事人都不确定的路。

      还没等林程做出那个选择,陈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去追陈靛。小敏就站在小区门口等着,看到陈蓝之后用手指了指右边的小巷子。巷子很短,堆满了杂物,蜻蜓站在中央,没有看见陈靛的身影。陈蓝慢慢踱步到蜻蜓的身边,看见陈靛蹲在两堆杂物之间,把头埋着。

      蜻蜓拍了一下陈蓝的肩膀之后也离开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陈蓝面对着陈靛蹲了下来,他从来没看见过他哥这幅样子。

      陈蓝伸手,抱住了他。陈靛的声音从他们之间闷声闷气地传出来:“你知道妈在电话里哭过多少次吗?”

      陈蓝的手一僵,陈靛把头抬起来,凑近他的耳朵:“每一次,你出事后的每一次。”

      “一个人改变他的性取向哪有那么容易呢?而一个离经叛道的人试图通过走回正常的路来获得认同,成功率又有多高呢?我不敢……”陈靛擤了一下鼻子,“我不敢揣测这些,而我对你所有的期盼就是,你能别那么懦弱。喜欢蜻蜓,你没有去追过,那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爱情;出了事情,你没有想过去承担;担心我的反应,你就无休止地扯着谎。你简直就是混账你知道吗?”

      “我知道。”陈蓝的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对不起。”

      “我现在不接受抱歉,我就想知道,从始至终,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陈靛依然在陈蓝的耳边说着。

      “我推开过林程很多次,直到后来,他也推开我。”陈蓝轻声说,“我不爱蜻蜓,也许对于林程来说,他也不认为我是真正的爱他,因为我的懦弱就代表着我极度爱自己……自私过分的东西不该扯上爱情,对吧。放过林程吧,他和我的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愿意让我和谁结婚我就和谁结婚,都无所谓了。”

      陈靛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傻逼,你觉得有人要你吗?莫名其妙地就要跟你结婚,我去哪儿给你找这么个人呀。”陈靛弓起膝盖,又给了陈蓝肚子一下,“幸好只通知了妈妈和二叔,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解决,也许我这种什么都要帮你包揽的做法才是真正的害了你。”

      “对了,有个电视节目想邀请你去谈谈上次那个补习老师性侵女生导致怀孕的事件,他们也邀请到了那个怀孕的女孩儿,你自己决定去不去。”

      “去。”陈蓝把下巴放在陈靛的肩上,觉得异常的安心。

      “别矫情了,快起来拉我一把,我的脚都麻了。”陈靛有些埋怨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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